妖王鬼妃
這一夜,回到端木王府之後一直到天亮,端木恬都再沒有能夠睡着。
十年前曾遭遇過青眼狐狸,雖殺了一個卻還有另外一個被跑了,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再得到他的消息,還以爲他是真的銷聲匿跡了。
可是祖母的那一番話,卻讓她忽然心生警兆,莫名的有些不安。
那青眼狐狸,莫非一直都在,只是躲在暗處沒有現身而已?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她便不由得心臟緊縮,滿腔的殺氣無處宣泄。
就是這個人,將君修染捆縛折磨,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痛苦陰影,還在他的體內種毒,害得他隨時都有毒發身亡的危險。
一定要找到他,然後以同樣的手段,不不,定要以殘酷百倍的手段,折磨他。
她所瞭解的所有古今中外無數種酷刑,皆都可以在他的身上施展!
擡頭,看到天邊終於出現的亮白,她眼底卻比深夜更黑,沉沉的霧靄籠罩,連這世間最璀璨的陽光都無法穿透。
有人匆匆而來,正要通報卻擡頭看到郡主就站在樓上窗邊,不由一愣,忙行禮道:“郡主,三殿下的馬車到了大門外,說是來接郡主一同前往珍寶閣的。”
話雖如此稟報,心裡卻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這麼早,太陽都還沒有完全升起,就算珍寶閣離得有些遠,現在過去到那裡,人家怕是都還沒有開門呢吧?
不過說不定三殿下只是想要趁機跟郡主好好的單獨相處一下呢。嗯,定是這樣沒有錯,三殿下對咱家郡主那可是真好,就是不知郡主是如何想的,一直對三殿下都表現得不冷不熱,頗爲清淡啊!
端木恬從沉思中回過神,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回閨房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離開出雲閣,朝端木王府的大門外走去。
今日出門,她還帶了錦繡。
堯王府的馬車就停在端木王府大門口,在端木恬出現的時候,君修染正站在馬車旁等候,靜靜的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屬,似乎是在想着什麼。
看到她出來,當即回過神,扶着她上了馬車,隨後他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錦繡自然是不可能同乘的,後面還有輛馬車呢,是供下人乘坐的。
接了她之後,馬車便開動了離開,馬車內,端木恬忽然說道:“昨天晚上,蔡國公府的孫小姐蔡倩中毒身亡,據蔡國公所說,這幾天蔡倩一直被他禁足在府內,只是昨天晚上從後門偷溜出去,與成夢璇相見,隨後,成夢璇欲要殺她但被蔡國公身邊的親衛所阻,緊隨而出的人也將成夢璇給包圍了。卻不想蔡倩不知如何的中了毒,成夢璇趁機從侍衛手中掙脫,飛身離開。”
聽她淡淡的幾句話將此事說清楚,君修染不由輕挑了下眉梢。
端木恬又看他,道:“你以前知道成夢璇會功夫嗎?”
搖頭,道:“第一次聽說。看她那模樣,並沒有身懷武功的痕跡啊。”
“我初聽說也是很驚訝,不過那是蔡國公親眼所見,當時旁邊也還有蔡國公府的許多侍衛在場,皆都親眼目睹了那個場景,成夢璇確實是跳上屋頂之後飛身離開,應當假不了。隨後那位蔡國公的親衛馬上追了上去,卻還沒追出多遠,就眼看着成夢璇被人接引離開。”
“看來昨天晚上很熱鬧。”
“確實很熱鬧,蔡國公派人連夜敲開我家府門,來請祖母去爲蔡倩看病,不過我們到的時候,蔡倩已經斷了氣,祖母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說……”
說到這兒,她忽然頓住,目光微凝,靜看着他。
他含笑相對,道:“有什麼問題嗎?”
“祖母說,蔡倩所中的毒,與你體內的其中某一種有些相似。”
馬車內頓時一靜,君修染在怔愣之後,本垂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握緊。
他應該也是想到了同樣的那個可能。
“君修染?”
她不禁有些擔憂,但他在瞬間的沉冷之後卻又很快的恢復了平靜,只是眼中的紫光越發濃郁,嘴角輕勾微笑,明明俊美似妖孽,看起來卻宛如鬼魅一般。
“我沒事。”他握着她的手輕輕揉捏着,垂眸淺笑着說道,“我找了那個混賬十年,一直沒有音訊,還當以爲真的銷聲匿跡,再不會出現在世上了,或者已經死在什麼角落裡也未必,沒想到竟如此意外的又發現了線索。”
“你想如何?”
“我定會找到那個混賬,然後抓了他,讓他也嚐嚐那個味道。”
端木恬看着他微蹙眉,但也沒有多說其他的什麼話,只傾身窩進了他的懷裡,雙手張開用力的摟抱着他。
他身子微微一僵,隨後也伸手用力的回抱着她。
“恬恬。”
“嗯?”
“有你在身邊,真好。”
“……嗯!”
珍寶閣乃是京城裡一處讓衆多名門公子小姐們都趨之若鶩的存在,內裡有無數珍貴的寶貝,可以供貴客們隨意選購,另外每個月還都會舉辦一次拍賣會,但那只是普通的尋常的拍賣會,所拍賣的雖是珍品,但也並不十分稀罕,被京城衆多貴族們稱爲真正的拍賣會,讓那些真正的權勢人物都爲之心動,聞訊而來的,就只有每年才舉辦一次的珍寶拍賣。
能參加今天拍賣會的,有兩部分人。一部分是收到了珍寶閣所發出的燙金請帖的貴客,這些貴客無不是京城裡最具權勢的大人物,如各王府,如朝中大員顯貴,這些人有着在珍寶閣二樓專門開闢出的包廂,可以隨意帶人進去。
另外的那一部分,則是有着珍寶閣的燙銀請帖,或者是能夠拿出萬兩黃金的財產證明,並經過珍寶閣覈定無誤的,也能進入。不過他們只能在樓下大廳內有個座位而已,且不能帶人進入。
辰時三刻,珍寶閣準時開門。
今日的珍寶閣不做尋常生意,只迎參加拍賣會的貴客們進門。
拍賣會將在巳時開始,並有可能將會一直持續到傍晚,甚至若競爭激烈,還有可能延續到晚上。
隨着珍寶閣大門開啓,陸陸續續的很快就有客人被迎了進去,有鉅富豪紳,有王公權貴,當然也有那慕名而來或是不樂意透露身份但卻能拿出萬兩黃金財產證明更甚至有直接懷揣着萬兩金票而來的。
巳時將至,拍賣會即將開始,有人還站在珍寶閣大門前焦急等候張望。
他是專門負責接待三殿下的,可是眼看着拍賣會都快要開始了,三殿下卻還連個影子都沒有,讓他幾乎要以爲三殿下對今年的拍賣會也沒有興趣,可能不會來了。
正在他焦急等待的時候,前方終於有馬車慢悠悠的過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堯王府的家徽,頓時眼睛一亮躬身迎了上去。
“小的恭迎三殿下駕臨!”
他在馬車停下的同時,朝馬車內躬身行禮,然後他看到了傾倒天下的三殿下從馬車上下來,然後又轉身伸手將從馬車內出來的女子給扶了下來,讓恭迎之人頓時一愣。
恬郡主?
咦咦?恬郡主竟是隨同三殿下一起過來的,這能說明什麼嗎?
端木王府的璟世子和宸公子剛纔已經進了珍寶閣了,恬郡主卻與三殿下同道,這……莫非是在說,恬郡主是以未來堯王妃的身份而來的?
儘管心思千轉百回,面上卻不敢流露出絲毫,反而越發恭謹的將兩人迎了進去。
珍寶閣內早已經貴客滿座,熱鬧非凡,有人在趁機結交朋友,有人趁機諂媚貴人,有人冷眼旁觀坐在那兒靜候拍賣會的開始,當然也有人猶如鬥雞般的一見面便是各種爭鋒相對,明朝暗諷,意圖在言語上狠狠的打壓下敵人,旁邊還有人在趁機煽風點火挑撥離間。
真是難以想象,一場拍賣會上,竟也會演變出這麼多的姿態來。
不過也沒辦法,在京城這個地方,富貴之人何其多,朝中大臣更是尤其的多,最近不是朝堂上正熱鬧着嗎?於是下了朝堂之後,繼續熱鬧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端木恬和君修染並肩而行,進入到了珍寶閣的拍賣大廳內。
一進入,她就覺得一陣金光閃閃,入目所及,整個拍賣場地都是金燦燦的東西。
金燦燦的拍賣臺,金燦燦的桌椅,金燦燦的杯盤碗筷,就連地面都是金燦燦的。
端木恬只覺得眼前一暈,兩個字便那麼突兀的跳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好俗!
這是哪位大仙設置的?如此的惡趣味,難道他不覺得這滿目的金燦燦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的暴發戶氣質嗎?
耳邊響起君修染的輕笑聲,似乎看到他家恬恬這一副發懵的模樣讓他覺得非常有趣,其實當初他第一次進入這裡的時候,也被這滿目的金燦燦給弄懵了,如此的惡俗!
他們並沒有進入大廳,而是折身登上了樓梯,上了二樓進入到堯王府所屬的包廂之內。
馬上就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出場,大廳內有人站了起來朝這邊行禮,周圍各包廂內也有人朝這邊行禮打招呼,然後他們很自然的看到了站在君修染旁邊的端木恬,不由得臉色各異,更有人下意識轉頭看向了端木王府那邊。
那邊,璟世子坐在窗邊悠然喝茶,宸公子則將大半個身子探了出來,朝君修染喊着:“我說三殿下,你那麼一大早的就跑到我端木王府來接走了本公子的寶貝侄女,都幹什麼去了,竟到現在纔過來,本公子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這一年才一次的拍賣會,本王怎麼可能不來呢?只是被一點閒事耽擱了下,所以現在纔到。不過來得倒也正好。”
宸公子笑得賤賤的,又朝端木恬揮了揮手,道:“小恬恬,你那麼早出門幹嘛去了?來來,快跟小叔我說說,可是有人欺負了你?”
“宸公子這話說得奇怪,有本王在恬恬身邊,怎麼可能會讓人欺負了她?”
“本公子擔心的就是你啊!我說三殿下,本公子跟我侄女講話呢,你別插嘴好麼?”說着他又調轉目光落到端木恬的身上,道,“小恬恬,你要不過來這邊吧。”
“好!”
端木恬並無所謂,點頭應好,君修染卻一把拉住了她,說道:“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恬恬就不必走來走去的忙活了,在這裡也是一樣的。”
宸公子於是冷笑,端木璟也擡頭涼涼的瞥了某隻殿下一眼,說道:“我端木王府的郡主要如何去向,什麼時候輪到三殿下你來做主了?”
三殿下摸摸下巴,笑意盈盈滿臉的理所當然,說道:“恬恬畢竟也是本王未過門的王妃,跟本王待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正好還能多多相處,培養培養感情。”
這邊兩方人是自顧自的聊了起來,旁邊衆人卻是再一次的臉色各異心思各異,有人在包廂內冷哼了一聲,有人幾乎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有人卻笑容滿面甚是歡欣。
自皇上下旨賜婚之後,端木王府與堯王府就算是徹底的站到了一起,同氣連枝同進同退,這自然是讓許多人憂愁,許多人歡欣的。
所以當有些人發現德妃非但沒有盡力的捧着這個註定會給她的兒子帶來巨大權勢的兒媳婦,反而還橫加各種刁難不喜的時候,在暗中不知有多樂見其成,甚至巴不得端木老王妃一怒之下去請求皇上收回聖旨。
還有,端木王爺就快要回京了,聽說他極其的寵愛這唯一的女兒,若是讓他知道德妃和六公主對端木恬的刁難,不知會有何反應?
雖無證據,但其實大部分的人心裡清楚,當日凌雲寺上的那場刺殺,恐怕也是出自德妃娘娘的手筆,不然何至於成大小姐被牽扯其中竟毫髮無損?何至於老王妃會上金鑾殿告御狀?右相府都被牽扯了進入,不也就等於是牽扯上了德妃娘娘嗎?
當然,有人這樣想,也有人認爲是端木王府意圖趁着這個機會打壓右相府和德妃的,總之這個事情亂得很。
且不管那些事情亂不亂,眼前,拍賣會就快要開始了。
金鐘敲響,表示拍賣會就要開始,珍寶閣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拉家常聊天的也都停了下來,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二樓包廂內的各位貴人們也紛紛將目光落到了那個金燦燦的拍賣臺上。
包廂內,君修染隨手拿過了放在旁邊的燙金冊子翻看,上面詳細的列出了今日將會拍賣的珍寶的順序,以及每一樣珍寶的奇特珍貴之處都有詳細介紹。
有人上了拍賣臺,那是一個容顏絕頂,身姿婀娜的妙齡女子,一襲深藍羅裙在這滿目的金燦燦中顯得格外精緻優雅,一出場就奪走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她盈盈先朝着二樓包廂中的貴人行禮,又朝一樓大廳內的貴客們行禮,神態恭謹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隨後才又一次敲響了小金鐘,說道:“歡迎各位貴客光臨珍寶閣,薰雅能有幸主持此次一年一度的珍寶閣拍賣會真是三生有幸,拍賣會從現在開始。此次拍賣會彙集了珍寶閣在過去一年內蒐羅的最珍貴的寶物,定能讓諸位貴客們滿意而回。”
語畢停頓,朝客人們一行禮,又說道:“廢話就不再多說,接下來首先讓我們來拍賣第一件珍品。”
在她說着的時候,金燦燦的拍賣臺上忽然打開了一個裂縫,有一個玉臺從那裂縫中緩緩升起,玉臺上,段放着一隻大概只比手掌稍微大一點的流光溢彩的匣子,隱隱能看到匣子裡面似乎有晶瑩液體在流轉,甚是魄麗。
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被這匣子所吸引,君修染忽挑了挑眉,輕“哦”了一聲。
“你知道這是什麼?”端木恬轉頭看向他,見他目光晶瑩,比那匣子更加的流光溢彩,更加的魄麗。
君修染收回了目光,看着她說道:“若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來自西域的醉魂酒。傳說這種酒採集了九百九十九中原料,在精心釀製後封入到琉璃匣中埋入地底深處窖藏至少十年才能成,連靈魂都能在此酒面前沉醉,若能飲上一口,宛如洗滌神魂般的沉醉舒坦,在此之外,還能調理身體,去除身體裡的頑疾,乃是酒中極品。”
端木恬聞言一臉的不置可否,不過既然能在珍寶閣中拿出來拍賣,而且還是第一件拍賣品,可見這酒確實不可能會是凡品。再說,只看那賣相,就非常的好。
那女子隨後的介紹果然是與君修染所說的差不多,不過眼前的這匣子酒並非窖藏了十年的,而是足足有百年。
這酒,怕是都能醉死人了!
“我珍寶閣也是花費了極大的力氣纔得到這匣子百年醉魂酒,我敢說便是放眼天下,想要再找出這麼一匣醉魂酒,也是十分困難的。現在開始拍賣,底價八百兩黃金。”
話音剛落,忽有個清冷的嗓音從二樓某包廂內傳出:“一千兩!”
“唰”的一下,所有的目光再次轉向,看到了悠然坐在那兒的端木恬。
剛纔叫價的,確實是端木恬。
只是她竟然一開口就直接加了二百兩,這可是黃金啊!
那薰雅姑娘也是一愣,在對上端木恬投過去的清冷目光中,猛反應過來,連說道:“恬郡主出價一千兩黃金,還有哪位貴客出價更高的?”
話落,有清婉溫柔之聲從隔了兩間的包廂內響起:“一千五十兩。”
端木恬頓時眉頭一蹙,側頭冷冷的看向了那邊,剛纔那個聲音,真熟悉。
“成大小姐出價一千零五十兩黃金,還有……”
“一千五百兩!”
“噝!”
珍寶閣內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剛還有些蠢蠢欲動打算要爭上一爭的,也被如此大幅度的加價給嚇了回去。
沒人會懷疑端木恬拿不出這麼多黃金,區區幾千兩黃金對端木王府的郡主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要知道端木王府在幾百年前跟隨大炎的開國皇帝打天下,便是以武立家,鎮守北疆幾百年,受到朝廷的封賞以及每一場戰爭所得到的戰利品無數,幾百年積累下來到得今天,放眼整個朝堂怕也找不到比端木王府更有錢的家族了。
哦,還有鳳王府。
薰雅又是一愣,隨之連忙說道:“恬郡主出價一千五百兩黃金,還有那位貴客出價更高的?”
右相府所屬的包廂內,成夢璇滿眼憤恨的看向了端木恬,卻正正的對上了端木恬那清冷不屑的目光,讓她不由得胸口一窒,越發嫉恨。
下方,薰雅已經開始倒數,成夢璇咬了咬牙,又道:“一千六百兩!”
一聲嗤笑清晰的傳遍了整個珍寶閣,恬郡主那充滿着不屑鄙夷冷峭譏誚嘲諷的聲音涼涼響起:“你就不能一次性多加一點?這麼一點一點的你給誰看啊?沒錢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我出二千兩!”
衆人譁然,恬郡主的針對如此明顯,如此光明正大幹脆利落,真讓人……激動啊!
這算什麼?情敵對抗?毫不留情的滅殺蹂躪,勢要將情敵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哎呦呦,這熱鬧太好看太精彩了有木有!
在端木恬出價之後,君修染的聲音悠悠的響起,“恬恬,這一匣子醉魂可不值二千兩,不必爲了這沒什麼意義的閒氣而跟錢財過不去。”
“嗯,我知道了。”
這一句對話,讓剛想要繼續加價的成夢璇頓時收回了已到嘴邊的話。
她現在還出價,並不是真的要那匣醉魂酒,只是想要跟端木恬過不去。可若是她加了價之後端木恬再不繼續了,她豈不虧死?
她雖是右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可在右相府中的地位跟端木恬在端木王府的地位相比,那是絕對的不可同日而語,並沒有那麼多的金銀能供她揮霍,況且,右相府也沒有端木王府有錢啊。
何必爲了這麼點閒氣,反而跟自己過不去?
於是這第一件拍賣品順利的落入了端木恬的手中,而在她的要求下,在第二件拍展示出來之前,這一匣子的醉魂酒便首先送到了她的手上。
落到了手上,她拿着那匣子仔細看了看,而後忽然甩手便將其從窗口扔了出去,在下方無數的譁然驚呼聲中,這個琉璃匣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燦爛魄麗的弧度,直飛進了另一邊的某包廂內“啪”一聲穩穩的落在了桌面上。
“表哥,煩請你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將這酒順道一起帶回去交給外公,就說這是我和哥哥孝敬給他老人家的。”
對面,有儒雅的青年站了起來,朝她一拱手說道:“好,我定會將表弟和表妹的心意帶到。”
有小蘿莉從窗戶探出了身子,朝這邊用力揮了揮手,大聲說道:“郡主姑姑,你好厲害!”
端木恬輕挑眉,清淺而笑。
如此情景,讓下方的許多人都不禁心臟抽搐。
二千兩黃金啊,那可是黃金!
她竟然就這麼隨手扔出,孝敬給了外公。
不愧是端木王府的郡主,真正是好大的手筆!
成夢璇看着端木恬的如此行爲,便猶如是光天化日之下被狠狠扇了個耳光,讓她不禁覺得滿心羞惱,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端木恬,你太過分了!
可是再恨,又能有什麼用?
第二件拍賣品已經上場,這開始接下去的拍賣品才終於是平平順順的進行着,不過短時間內也沒有再拍出二千兩黃金的價格,畢竟第一見出品雖不會是最珍貴的,但也絕對是在所有拍賣品中排名靠前的。
端木恬在接下去的拍賣中一直保持着安靜,再沒有出手,反倒是讓那些被她一開場時的強悍所驚嚇的人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唉唉?恬郡主怎麼再沒有出手了呢?
拍品已到了第九件,薰雅姑娘在這個間隙裡特意停頓了會兒,才說道:“接下去的這一件,各位尊貴的夫人小姐們可千萬不能錯過了。接下去的,乃是我們老闆專門請了這世上最好的工匠使用最好的各類珍寶花費足足半年的時間纔打造出來的一套珍奇首飾。”
這話果然是引起了幾乎在場所有夫人小姐們的注意,她們其實早在冊子上知道了有這麼一套首飾,所以一直都在等待着呢。
珍寶閣出品,且還能擺放上這一年一度的拍賣大會,自當不會是凡物。
而隨着薰雅姑娘的話,那剛空了沒多久的拍賣臺中央再次升起那個玉臺,上面整齊的擺放着一套奪目首飾,一出現便讓衆人都不禁閉了下眼睛,是被那耀眼的光芒所刺激的。
那金線銀鉤,那璀璨珠寶,那勾人心魂的每一個弧度,那讓人只是看着便忍不住心神搖曳不能自禁的誘惑,不說夫人小姐們,便是老少爺們也都不禁看呆了眼。
薰雅姑娘看着就在面前的那一套首飾,眼中也是不禁露出癡迷之色,好不容易纔強行移開了目光,說道:“薰雅真是失禮了,實在是這首飾太過精美奪目,讓小女子也不禁心馳神往,不知有哪位有福的夫人或者小姐能夠擁有它並與之相配。我家老闆說,這一套首飾便由它的主人來爲其命名,現在開始請諸位貴客們請自行報價,無底價,價高者得。”
金鐘輕鳴,卻好久沒有其他的響動,所有人都近乎呆滯的看着那璀璨得攝人心魂的首飾,直到有人開了口,“一萬兩!”
剛回過點神來的衆人再次陷入呆滯,然後猛然“噝”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瞪大眼睛擡頭看向了站於二樓包廂窗口的那個迤邐身影,在他的旁邊,有女子皺眉,清冷罵道:“你瘋了?”
他對着她寵溺一笑,道:“我認爲再沒有比恬恬更適合這一套首飾的了。”
“我不需要!我一向不喜歡戴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可是我喜歡,便當做是給恬恬的聘禮,如何?”
“……”
有人在旁邊輕笑,說道:“本王倒是覺得本王的愛姬豔麗無雙,有着傾城之色,纔是更加適合的人選。本王出一萬一千兩。”
“二弟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你的愛姬再美豔又如何能夠與恬郡主相比?不過太子妃生辰將近,本宮正愁不知送她什麼賀禮纔好,不想就碰巧給遇上了這麼合適的。本宮出一萬二千兩。”
二皇子君修源和太子君修善,絲毫不願讓君修染稱了心,一個拿他的姬妾與端木恬相比,一個亦是暗指端木恬貌醜無鹽,配不上如此絢麗耀眼的首飾。
宸公子在另一間包廂裡“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卻有個聲音先他一步施施然開口,道:“一萬五千兩。”
下方大廳內的那些人已經基本放棄了爭奪,這一放棄不抱有念想了,便覺得此刻眼前的場景看起來甚是精彩有趣,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觀賞得津津有味。
三殿下和太子殿下以及二殿下對上了,端木王府的璟世子終於忍不住也插手進來了,哎呦呦,這實在是太精彩了好麼?
自恬郡主打擊情敵之後,又一場更精彩的好戲。
“璟世子,你莫非也是要送給心愛的姑娘的?先前可是從來沒聽說過璟世子竟有了意中人呢。”太子朝着另一包廂內的端木璟說道,目光微凝。
端木璟朝他行個禮,含笑說道:“太子誤會了,本世子只是想到小妹的生辰也是將近,一般的普通貨色也實在是配她不上,正巧這套首飾還能入眼,便想買了來送給小妹。”
生辰將近?
端木恬嘴角抽搐,暗道她的生辰還有近半年五個多月呢,你這將近的範圍未免也太大了吧?
況且,我的好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從來就沒有賀過生辰這件事?
她的生辰又是母親的忌日,如何慶生?
君修源聞言嗤笑道:“璟世子真是疼愛妹妹。不過你不妨再仔細的看看這套首飾,一般的人戴上了怕是非但彰顯不出光彩奪目,反而所有的光彩都會被其所奪,反將人給襯托得更難看了。”
“確實如此,如此珍品,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那個資格和本事駕馭得了的。”
“我出二萬兩!”
突然響起的清冷聲音讓正在鬥嘴皮子的人都一愣,然後驚訝的看向了端木恬。
卻見端木恬神情冷漠,淡然說道:“就算我長得其醜無比,以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身份地位和涵養當也不該如此不將本郡主放在眼裡而大肆侮辱。這套首飾我偏就要了,配不配,撐不撐得起是我的事,我即便是買回去放着觀賞,甚至是丟棄在角落任由它蒙塵,也與別人無關!”
在旁觀看的人不由得在內心裡沸騰了,直接加到二萬兩,恬郡主果然是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啊。
那可是黃金啊,黃金!
如此大幅度的加價……艾瑪,我心臟不好!
太子君修善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笑着說道:“倒是本宮唐突了,既然恬郡主都如此說,本宮自也不會再與你爭搶,就讓給了郡主吧。”
在他這麼說着的時候,再旁邊的二皇子君修源目光閃爍了兩下,然後依然是他那跋扈驕橫的神態,輕嗤道:“恬郡主真是好大的手筆,二萬兩黃金都說得這般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是財大氣粗,本王可捨不得給個姬妾花這麼多黃金,讓給你了!”
到了此時,連太子和二皇子都讓步了,其他的人自不會再不識相的出來爭奪,更何況,二萬兩黃金這個價格,也實在是有些高了。
於是第二樣東西落入了端木恬的手,那邊的包廂內,成夢璇嫉恨得幾欲發狂,好痛苦好不甘!
同樣是女子,憑什麼端木恬就能夠如此大方揮霍,甚至讓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都對其讓了步,她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看着那傾城的首飾落入了那麼一個醜陋的女子手中?
她究竟是哪裡比不上她?論才識,論樣貌,論心性,她哪一點不是比端木恬強了千倍百倍?不過就是佔了個端木王府郡主的頭銜,不過就是個郡主而已!
可就是因爲她是端木王府的郡主,深受父親祖母哥哥乃至是叔叔的疼愛,所以她可以仗着身份肆意揮霍,所以她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責太子和二皇子對她的不尊重,所以她可以爲了一時之氣而任由二萬兩黃金束之高閣乃至蒙塵也無所謂。
她甚至可以仗着三殿下對她的愛意而對三殿下冷眼相對。
憑什麼?她憑什麼竟讓表哥對她如此的另眼相看,非她不可?
成夢璇滿心的嫉恨無處發泄,手中的繡帕早已被她扯得變了形,上方的繡花失了精美而變得扭曲,就如同她的眼神一般猙獰。
端木恬側頭,涼涼的朝那邊看了一眼,那麼強烈的目光注視,讓她微有些不舒服。
對上成夢璇那猙獰扭曲到怨毒的目光,端木恬壓抑不住的心中殺氣一閃。
一隻手伸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將她給扳了回去,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是隻籠子裡的豺狼而已,不必太過介意。”
被困於籠中的兇獸,無時無刻不在企圖從籠中衝出,卻又總忍不住的爲眼前所見的別人的幸福而感到嫉恨不公。
“她很狡猾,心機深沉,手段也毒辣。”
“恬恬想殺了她?”
“對!她早已對我動了殺機,並且還差點就成功了,此事之後她對我的怨毒更深,我不喜歡身邊有着一隻隨時都想要撲出來將我咬死的生物。與其等着她來殺我,我更喜歡以最簡單的方式將此等威脅滅殺。”
所謂最簡單的方式,便是殺了她!
君修染聞言淺笑,點了點頭,道:“可以,不過不是在這裡。”
“那當然!”她有不是傻瓜笨蛋,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對成夢璇動手?
“既然不是在這裡動手,那就暫且別去管她,若不喜歡被她那麼盯着,大不了回頭挖了她的眼珠子便是。”
如此血腥殘忍的話從口中說出來,三殿下面上卻還帶着迷人的微笑,就彷彿是在說着情話一般,而成夢璇的性命在他的眼裡,還沒有他家恬恬隨意的一個表情來得更重要。
端木恬聞言聽話的沒有再去理會成夢璇,其實像那種人,越是去理會她,反而蹦躂得越歡快,不去理會,由着她目光猙獰,由着她神情怨毒,由着她滿腔嫉恨無處發泄,便成。
所以端木恬很快就又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拍賣場上,道:“那株玉靈芝要到什麼時候纔會出場?”
“倒數第二。”
“壓軸的?”
“嗯!”
正是正午時分,蔡國公府大門忽然開啓,有人身披麻布白衣從國公府內扶着一身素白,哭得聲音早已嘶啞,便只是出門這麼一點時間便哭得幾次差點昏厥過去的夫人,身後有人擡着漆黑的棺材緊跟而上,再後面,國公府的公子小姐們皆都身穿白衣簇擁在棺材旁,還有國公府的丫鬟僕從們披麻戴孝緊跟在後。
蔡國公從府內走了出來,一身藏青袍,只在袖口帶了一抹白布,陰沉着臉色走到隊伍的最前頭,揮手道:“走!去右相府!”
這一羣人當即邁步移動,簇擁着漆黑棺材,浩浩蕩蕩的朝着右相府進發!
整個京城都在剎那間沸騰了,越來越多的人跟在了隊伍的後頭想要知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更多的人聞訊而來,所過之處,各家府門紛紛開啓,查探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端木王府內,老王妃聽聞此事駭然驚起,連忙讓丫鬟服侍着換了朝服,匆匆出門。
“進宮!”
此刻,珍寶閣內的拍賣已進行到差不多有一半,薰雅姑娘在完成了又一筆拍賣之後,朝着諸位貴客盈盈行禮,道:“轉眼便到了正午,已被各位貴客準備了精緻午膳,請貴客們暫且移步,待用了午膳之後,再繼續之後的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