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力量驟然而至,彷彿是天上的烏雲將壓下來,層層巒巒綿綿不盡,看似輕若棉絮,實則重若山巒!
來自無數真元的碾壓,彷彿要將夙夜與龍小蠻推到了懸崖邊上,只需要再退一步就會跌個粉身碎骨。
這就是從武境界強者的能力,讓人無處可避,甚至連抵擋都變得那樣的困難與遙遠!
境界上的差距就是這般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無情的碾壓着龍小蠻的神識,此時此刻,哪怕是握緊手中的驚鴻劍,都讓她費勁了氣力!
狂風驟雨中,一個男子淡雅從容的站在了她的身前,他的背影欣長卻挺拔,堅韌且頑強的替她遮擋住了這漫天而來死亡氣息。
是夙夜,也只能是夙夜!
龍小蠻心中微暖,如星光般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在夙夜的背影上,嘴脣緊緊繃着,感覺到身上的每一寸經脈都在叫囂,撕扯……就連心臟上的那座冰山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照此情形下去,哪怕是對面的臻海峰長老不出劍,她的經脈也將受到重創……而夙夜呢?現在的他承受着更大的壓力,他還承受得住嗎?
就在龍小蠻準備咬牙燃燒起體內全部真元的時候“咳咳,這般以大欺小,你們兩個的老傢伙的臉皮還真是有夠厚啊!”慵懶的聲音幽幽的從不遠處傳來,彷彿一層看不見的薄霧,將這恐怖的真元瞬間隔絕其中,化於無形之間。
龍小蠻深深吁了一口氣,感受着體內真元的流動與經脈的恢復,更見出手的那位臻海峰長老臉色驟變,他手中長劍緩緩垂下,臉色陰沉的彷彿風雨將至。
他的眼中有着不甘與疑惑,可他卻也有着不得不住手的理由,因爲說話的人正是一直毫無動靜的裴司大人!
不過一句話,就將從武上境的凌厲劍氣化於無形之中,當真不愧是主教大人,更是躋身於攬聖境的聖人強者。
裴司大人撩開眼皮兒,抖了抖身上的衣衫,慢悠悠的踱步到場中,撇了眼臻海峰的兩位長老,搖頭說道:“爲老不尊的事情,臻海峰還真做的出來?”
說完,他伸手輕輕揉了揉額頭,接着說道:“我老人家不過是想要曬個太陽而已,這裡就被你們鬧騰成了這樣,當真是頑皮的緊!”
說這話的時候,裴司的眼神淡淡的向夙夜及龍小蠻的方向飄了飄,之後他笑眯眯的挑起嘴角,望了望天色,淡然說道:“這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吧!”
“主教大人!萬萬不可!”兩位臻海峰的長老異口同聲道。
裴司剛剛揮在半空的手頓了頓,之後輕輕放了下來,這才轉身笑道:“怎麼?你們還有話說?”
這話說的似平淡若水,可其中卻隱含着不容置疑的高貴。
兩位長老臉上齊齊變色,沉默了片刻之後,其中一位長老沉聲說道:“主教大人,李響如今已經重傷,這身修爲怕是廢了。”
“唐門學院的這位姑娘下手委實太過狠毒,依在下所見,怕是要讓這位龍姑娘隨咱們走上一趟,也好給國學
院一個交代。”
裴司默默的聽完,輕嘆一聲說道:“交代?什麼交代?”
臻海峰的長老遲疑片刻,垂首說道:“龍姑娘出手狠毒廢了李響的修爲,難道不該給呂蒼院長一個交代嗎?”
“哈哈哈哈,剛剛咱們也說了,這不過是同輩之間的切磋罷了,這少年人切磋嘛,手下沒個準頭,自然是有傷有殘的,這也不足爲奇。”
裴司說完,笑容瞬間斂起,看着場下衆人接着說道:“倒是玄武朝會的比試中倒是明確規定了要點到即止!李響卻罔顧規矩,當衆切下了他人手臂,這又該如何懲治啊?”
兩位臻海峰長老怔了怔,心中跟着一寒……他們垂眸看着腳下的青石地板,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李響公然違背玄武朝會的規矩,將甄大膽的左臂切下,這件事情衆人皆見,怕是人人對於他的這番做法均是敢怒不敢言!
而裴司當初並未曾說個一言半語,他們只是想當然的認爲國教也需給靜和公主以及南國皇廷些顏面,這纔不聞不問。
龍小蠻挑戰李響,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而當初那句“切磋”卻實實在在出自主教大人之口!
此時李響被龍小蠻所廢,裴司大人又將一切推諉到了同輩切磋之上,難道說……他早就知道李響並非龍小蠻的對手?他早就想要借龍小蠻的手給李響個教訓?
想到這兒,又想起之前裴司的種種態度,兩位長老心中愈發不安起來,這其中的種種設計,難道盡在裴司大人掌握之中嗎?
“好了,散了吧!”裴司見兩位長老沉默不語,逐笑着說道。
他抖了抖衣袖,率先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場中,不多時便被黑暗隱沒了身影,消失在這宮闕的重重樓宇之間。
直到此時,兩位臻海峰的長老這才擡起頭來,他們沒有看夙夜與龍小蠻,只是有些畏懼的看着那道身影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走吧!”倒是夙夜率先挑眉說道。
龍小蠻呆了呆,眼眸往那兩位長老身前撇了撇,說道:“他們不攔着咱們了嗎?”
“主教大人的吩咐,何人敢違抗?走吧,咱們去看看大膽如何了?”夙夜神色嚴肅的說道。
龍小蠻這才反應過來,想着邁步,卻覺着這腿竟好像不是自己的,酸酸澀澀的重的很,就連身子也僵在了原地。
剛剛還不覺得,此時壓力全無,龍小蠻只覺得全身的骨頭彷彿要散了一般疼的難受,胸中也是煩悶異常。
夙夜見她站着不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心輕皺,伸手便拽起她的小手,喃喃在她耳畔說:“牽着手下去可好?”
龍小蠻感激看了看夙夜,含笑點頭。
兩人相攜着走出場中,卻見槐樹下甄大膽正靠在哪兒雙眸緊閉,臉色雖然蒼白了些,可卻也未見過多痛苦之色。
那斷了的左臂上雖然依舊是血漬斑斑,可肩膀上的斷裂處已然被細密的絲線縫合在一處,那線色青如水,細若髮絲,隱入血肉之中,早已
將血止了乾淨。
“大膽怎麼樣了?這手臂……”龍小蠻蹲在地上,細細看着他斷臂上的傷口,憂心忡忡的問道。
楚尋臉色微沉,他將柔軟彎曲的金針繞於腕上,說道:“大膽身子強健,骨頭雖斷了,可我已經用上好的髓膏香替他接好,可這經脈損傷卻是不易好的。”
沉了沉嘴角,楚尋又接着說道:“幸好是左臂,以後倒是不需拿劍。”
這話中有慶幸,也有惋惜,隱隱點明瞭甄大膽這條手臂雖然是接上了,於日常雖然無礙,可恐怕再也難以用力了。
龍小蠻牙關緊咬,雖然她廢了李響的修爲,可卻怎麼也換不回甄大膽的這條手臂了!
“李響那王八蛋,你怎麼還給他留了一條命!”楚尋吼了一聲,盯着不遠處素女院的那些弟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李響此時已經被來自素女院的幾位長老擡到房間中醫治,楚尋深知素女院醫術高超,只要是這人能留有一口氣在,她們必能將其的性命救回。
“死不了?怕也成了廢物!”龍小蠻嘿嘿冷笑着說。
楚尋愣了愣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廢的好啊!這小子不是成天嚷嚷着他人是廢物嗎?卻想不到自個兒倒成了大都中最名副其實的廢物了!”
這笑聲爽朗,瞬間傳到四處,落於衆人耳中!
有些少年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場外,聽到這痛快的笑意,紛紛回過頭來,默默的看着聚在槐樹下的這些來自唐門學院的學生,眼神中皆透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他們其中一人已經重傷斷臂,剛剛又得廢了李響這個靜和公主的獨子,境遇岌岌可危,又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楚尋不爲衆人詫異的眸光所動,自顧自的扶起甄大膽的身子說道:“走走,咱們回去,大膽重傷可不能靠在這兒吹風。”
衆人趁着夜色回到所住的小院之中,先將甄大膽扶到寢室中躺下,楚尋又將傷藥餵給他吃了,見他睡的香甜,這才退了出來。
從甄大膽房中出來,卻見薛甜正在廳堂裡來回踱着步子,其中還有個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背對着房門坐在桌後。
薛甜見衆人走進廳堂,忙過來焦急的問道:“聽說甄公子傷了?嚴不嚴重?”
龍小蠻抿抿嘴脣對她說道:“斷了一隻手臂,已經送他到房中休息了,倒是要麻煩薛姑娘找個藥罐子來,方便日後熬藥。”
薛甜神色瞬間變得有些黯然,愣了片刻之後才慌忙說道:“好好,我這就去!”說完,轉身急匆匆的便走出了小院。
待她走了,龍小蠻才見房中那少年站起,緩緩轉過身來……
“啊?是你!”龍小蠻有些詫異的挑眉說道。
那少年臉色黝黑,神色憔悴,雙眸處有些腫脹,整個兒人看起來憔悴不堪,神情也是萎靡不振的很。
“小鐵?你怎麼來了?”龍小蠻叫到。
這少年正是鐵匠鋪中老貼的徒弟,那個憨厚淳樸的少年小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