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笑笑,上前幫忙,她走到雲沐身邊低聲道:“你娘今天看着好了些,我讓她躺着歇會兒,她死活不願意,我就讓她根我一塊兒做些針線活。”
雲沐看方氏就站在屋門外,想靠近又不敢過來的樣子有些無奈。“讓嬸子費心了。”
呂氏不在意的搖搖頭。“看你怎麼買了那麼多東西?”
“阿姐你回來了。”
雲雯從後院走了過來,她現在負責照顧家裡的雞,還有幫雲沐曬紅薯幹,切好的紅薯就鋪在後院裡,她就搬了張小凳子挨那守着,把來偷吃的小鳥給趕走。
“回來了。”
司玉晨從車上拿出一個小油紙包遞給雲雯。“棗泥糕,一會兒要吃飯,可以先嚐味道。”
“謝謝司大哥。”雲雯接過油紙包,高興地一雙眼睛都笑眯了。
方氏看司玉晨把東西遞給雲雯,嗡了嗡脣想要說兩句,可看見雲雯的笑臉,就把話嚥了進去。
“我今天在鎮上盤了一家飯館兒下來,打算過些時候自己做。”
“小飯館?”方氏到底沒忍住開口了。
雲沐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沐丫頭可真是能幹,嬸子敢說,你那小飯館兒要是開起來,肯定是鎮上生意最好的。”呂氏對雲沐開飯館還是很看好的,也絲毫不覺得女子不該出去拋頭露面什麼的。
“那就借嬸子的吉言啦。”
雲沐在鎮上買了一條大魚,打算今天晚上做酸菜魚,又買了一根大筒骨用來熬湯。
把東西收拾好了之後,雲沐走到竈房準備做晚飯。
誰知司玉晨也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
“司大哥,你是要打熱水嗎?”
司玉晨搖搖頭,拉過一旁的小凳子在火竈前坐下。
“你做飯,我幫你燒火。”
“不用不用,一會兒雯兒進來幫我就成。”說着,雲沐故意壓低了聲音。“司大哥,你今天沒去上課,還是快些回去看會兒書吧,可別把自己的功課落下了。”
司玉晨看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忍着脣角的笑意,卻沒有動。“不耽擱這麼點功夫,再說雯兒還得看着你讓她曬的紅薯,要是被老鼠吃了怎麼辦。”
雲沐看外頭的太陽早就下山了,雲雯剛纔肯定也已經把紅薯給收起來了,要是有老鼠,那她就是最大的那隻。
“快放水,鍋已經燒乾了。”
在雲沐愣神之際,司玉晨已經站起來越過她,從旁邊的大木桶裡勺了水放進鍋裡。
“哦,哦,我剛纔沒注意。”
水放鍋裡燒了之後,雲沐開始處理那條大魚,這魚有四斤重,足夠他們吃的。
她手法嫺熟的將魚身上的肉割了下來,把魚骨頭扔進水裡去熬,之後把魚成薄薄的一片放在碟子裡備用。
之前她用雲雯種的小白菜做了酸菜,這會兒已經能吃了。
做酸菜魚最重要的就是魚湯一定要夠味,魚肉夠鮮嫩,不然口感就會不好。
等鍋裡的水開了之後,雲沐現實把魚湯撈出來,洗乾淨鍋,下油,把酌料放進去翻炒。
油爆酌料的香味讓一向矜持的司玉晨都忍不住舔了舔雙脣。
等到湯底準備好之後,雲沐將魚肉在小鍋子裡鋪好,將滾燙的熱油淋了上去。
“滋啦啦”的聲音像是跳躍的音符,讓人食指大動。
雲沐照顧到他們有些吃不了太辣的,所以並沒有放太多辣椒,可即便是這樣,那沁出來的辣味,已經讓人流口水了。
雲沐滿意的看着一大鍋酸菜魚,拿過一旁的筷子夾了一塊兒,正準備嚐嚐,筷子就被人從中劫走。
“你做的,好不好吃你說了不算,我幫你嚐嚐。”
司玉晨將筷子上的魚肉吃進嘴裡,魚肉鮮嫩,還帶着帶帶的酸菜香味,非常的開胃。
“是不是很好吃?”
司玉晨拿着筷子的手微頓。“你不是該問,好不好吃嗎?”
雲沐露齒一笑。“我做的,還能有差嗎?”
雲沐掀開另一口小鍋子,裡面的大骨湯也熬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能盛出來吃飯了。
方氏坐在椅子上,看着雲沐和雲雯臉上的笑意,只覺喉間有些哽咽。
她有多久沒能好好的跟自己的兩個女兒坐在一塊兒吃飯了。
“娘,喝湯。”
雲雯靠着方氏坐下,將手裡的湯推到方氏跟前。
方氏立時紅了眼圈。
“好雯兒,你自個兒喝,娘自己盛。”
“雯兒特地給娘盛的。”雲雯卻堅持將自己的碗推到方氏跟前。
“好,好,娘喝,娘喝。”方氏哽咽的端起碗喝了一口。
香濃的排骨湯滑過喉嚨,湯水的溫度一直延伸到她的心底,真好啊,她的女兒還認她……
吃飽後,雲沐打算熬一些辣椒油,過不了多久德天居的火鍋就可以上了,如果那個時候她的小飯館也開業了,怕會忙不過來,反正辣椒油可以久放,先做也不會怕壞掉。
接下來的日子充實又忙碌,一晃眼就過了好些天。
這些天雲沐一直在忙飯館的事,她打算在房子建好進火之後再開業。
不然到時候搬家和飯館兩頭怕是顧不過來。
按照胡師傅他們的進度,說是在十天之內房子就能建成了,現在天乾物燥的,也不用太久,封頂過幾天后就能進去住了。
雲沐駕着車走在清水鎮的大街上,房子準備建好了,傢俱她還沒來得及讓人做呢。
畢竟是風格有些迥異的小別墅,她打算做一些看起來跟現在不太一樣的傢俱。
清水鎮上有一條專門賣傢俱的商鋪,她看準一家鋪子就下了車走了進去。
看雲沐走進來,店裡的夥計就把她迎了進去。“姑娘,是要買傢什呢?”
雲沐點點頭,視線在店裡掃了一圈,裡面有很多已經做好的桌椅板凳,看起來款式都差不多,區別就在於這些東西的用料和上面的雕花。
“姑娘,您是要定做呢還是想買現成的?”
“我打算定做。”
“定做啊,姑娘打算定做什麼樣的?我們這裡有樣圖,您看看喜歡什麼……”
“不用,我自己帶了圖,看看你們能不能做。”
清水鎮比較是個小鎮,很多在州府已經被淘汰的東西,到了清水鎮這邊纔開始流行起來,所以有些之前生活在州府的人,也會自己帶圖紙來讓他們做。
“不知姑娘要做什麼樣的?”
雲沐從身上拿出自己設計的圖紙。
夥計接過看了看,臉上露出少許迷茫的神色來。
“這……姑娘稍等,我讓我們掌櫃的來跟姑娘說說。”
“好。”
夥計請雲沐進了內堂坐下,還送來的熱茶。
不多會兒,一個穿着暗青色袍子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長了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穿上還留了兩撇小鬍子,看起來有些好笑。
“姑娘,這是我們店的吳掌櫃。”
吳掌櫃走到雲沐對面坐下。“聽夥計說,姑娘要做的傢什有些特別?”
其實夥計的原話是“古怪”要不是雲沐一臉平和的模樣,他都要以爲她是故意來鬧事的了。
“特別說不上,就是跟平常的有些不同。”
雲沐將圖紙遞給吳掌櫃看。
吳掌櫃看了好一會兒,只能說雲沐畫出來的這些傢俱是不太符合現在這個時代的審美觀的,但在雲沐看來,她更喜歡這些樣式的,對她來說更親切,也更實用一些。
“掌櫃的覺得這些能不能做?”
吳掌櫃反覆看着那些圖紙,雲沐只是將那些傢俱的樣式畫出來了,用料和製作程序可是沒有畫的。
“姑娘,恕在下直言,這些新的玩意兒師傅們怕是要琢磨好些時間,如果姑娘不急着要的話……到是可以試試。”
“我希望能在二十天之內做好。”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們常做的傢俱二十天是沒問題的,但是這些嘛,就難說了。
“如果我將用料和過程大概的畫出來呢?就像這樣。”雲沐再次從身上掏出一碟紙,上面畫的就是過程了,但肯定不會太過詳細,不然她就自己做了。
吳掌櫃拿起來看了看,眼睛亮了亮,雖然這些傢俱看起來有點奇怪,但如果做出來真的好看又好用的話,那他們鋪子可就是獨一份了!
“這個我還要問問做工的師傅看看,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掌櫃的不如把師傅找來,這圖紙上的樣式不說在清水鎮,就是在雲州府都是獨一份的。”
雲沐的話沒說得太直接,但這話裡的意思吳掌櫃應該明白。
吳掌櫃也沒有惱,畢竟做他們這一行的除了講求品質之外,也要時不時的上新,這上新的東西,誰能在前頭,誰就能賺得更多。
“好,六子,你去把馮師傅找來。”
“好嘞。”
須臾,一個生得牛高馬大的男子就走了進來。
“吳掌櫃,你找我?”來人正是馮師傅,他生得有些憨憨的,一雙厚厚的嘴脣尤爲突出。
吳掌櫃把雲沐的圖紙給馮師傅看了,馮師傅先是皺了皺眉,然後點點頭。“畫到這個程度要是還做不出來,那我也白在這行幹二十年了。”
“那好,那好。”
吳掌櫃轉向雲沐。“姑娘也聽見了,你放心,既然馮師傅答應能做出來,那肯定沒問題。”
“那就有勞馮師傅了,只是……我那些圖紙希望貴店不要外傳,如果做出來實用又好看,吳掌櫃也覺得可以賣出去的話,我可以跟將這些圖紙賣給貴店,價格絕對不會讓吳掌櫃爲難。”
聽雲沐這麼一說,吳掌櫃臉上的笑都真了幾分。“好。”
雙方說定之後,雲沐給了一兩銀子作爲定金。
離開鋪子後,雲沐打算到她的飯館去看看,這些天她已經陸陸續續的將一些東西搬進去了,因爲裡面的桌椅都比較老舊了,她又花錢讓人做了一批,過幾天也能把貨送過來了。
雲沐下了車,正準備去開門時,就看見有幾個人朝街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我可憐的兒啊,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是要讓娘心疼死喲……”
“一會兒去買點肉,回去好好給小年補一補。”
待到那幾個人走近了,雲沐纔看清楚了是方家人。
張氏和方德走在前頭,兩人中間還扶着一個滿臉髒污瘦弱的方小年,他們身後還跟着方富貴和方來財兩兄弟。
因爲幾個人的關注點都在方小年身上,也就沒注意到雲沐。
“都怪方妞那個賤貨,當初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上堂的時候就變卦了,回去我非得好好的收拾她不可!”
張氏夫婦這些天來爲了想辦法把方小年從大牢里弄出來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之前賣栗子餅的銀錢都被用得差不多,可縣太爺還覺得那點錢不夠塞牙縫的,最後又打了方小年二十個板子才把他放了。
至於王氏,一沒人出錢去贖,二她的罪責最重,這會兒還在大牢裡關着呢,至於怎麼處置,方家沒有一個人關心的,就是方富貴都根本不在意。
當年張氏讓他娶王氏他就百般的不樂意,王氏孃家雖然也沒有吃好喝好的條件,但王氏就是從小就胖,嫁給方富貴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又黑又胖的誰能喜歡。
他還幻想着張氏能給他再找個漂亮點的媳婦兒,哪裡會管王氏的死活。
方小年被打了二十個板子,這會兒他們正打算帶他到醫館去包紮傷口。
雲沐看方小年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冷冷的勾了勾脣角。
惡有惡報,古人誠不欺我。
她打開飯館的門,將剛纔在街上買的東西搬了進去。
把東西打理好,雲沐就回到了村裡。
現在天越來越涼了,太陽下山後村子裡就不像往日那般有那麼多人在大樹下閒磕牙了,都早早了回了家裡吃飯到牀上躺着,免得在外頭冷了容易餓得快。
就在雲沐快回到呂氏家時,路上突然衝出一抹人影來,把她的車給攔下了。
雲沐快速的拉停騾車,好在她進村之後駕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不然這會兒就要撞到那人身上了。
雲沐擡眼看着把她攔下的人皺了皺眉。“方大丫你做什麼?”
攔着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青黑色粗布衣的方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