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順等人答應了急忙的告退,楊若嫣這才叫來了之李,讓她去把將這些人從江蘇尋來的侍衛叫來。
侍衛這一次去順便的查了一些事情。
依然是叫到了外面跪着,楊若嫣問了問侍衛查的江蘇太倉的事情,尤其是那個叫嶽標的藥材商人的事情,侍衛說的和齊順等人說的大致相同。嶽標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官府那邊好像就一直沒找他。
楊若嫣叫侍衛出去,納悶了半天。堂堂大理寺和刑部,案子照理說到了他們的手上,應該是迅速的查清楚啊,可爲什麼到了嶽標這裡就不查了?不可能是沒查出來啊。
這天晚上楊若嫣就把這事和朱鏗寒說了,他最近在大理寺,不知道能不能詢問一下這個案子的事情?到底大理寺是怎麼回事?
朱鏗寒道:“我會問問的……這事不能明着問,不過我和浩文都在想辦法從這些人嘴裡知道點什麼。現在看來,外面架勢倒是擺的挺大的,但是真的查問,卻感覺並不是很緊張,大理寺在人蔘這件事上的查案,還不如跟着我辦的這個案子的人多,人手足……這很明顯是皇上的態度,皇上心裡怎麼想的,大理寺的官員會按照皇上的想法來做。”
楊若嫣聽得就道:“那就納悶啊,爲什麼嶽標這樣關鍵的人沒有去問,咱們的人蔘全都是嶽標買去,如今不知道怎麼回事進了皇宮太醫院了,自然是應該一層層的查,才能查出來啊!”
朱鏗寒想了想道:“我覺着,也許是已經查到了什麼……不需要往下查了。”
楊若嫣聽得愕然:“什麼意思?”
朱鏗寒又沉吟了下道:“就是說,查的途徑已經清楚了,什麼人的責任很明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皇太后的病能治好。皇上其實也應該清楚,這件事的關鍵並不在人蔘上頭。至於擺出來架勢,也是爲了以後吧,萬一皇太后有了什麼好歹,他需要交代,給天下人,給朝官們交代,表示他這個皇上,在皇太后的問題上,是完全的盡了心的……皇上也擔心,皇太后病逝的話,他會被人揹地裡說不孝什麼的……”
楊若嫣想了想,恍然了。
事情到了現在應該是明明白白的了。三條線,分別是太醫院、大理寺、皇上。
太醫院這邊,因爲一時診斷不出來皇太后到底得的什麼病,爲了給他們自己多爭取時間,於是牽出來了假人蔘這條線,先給皇上一個交代,爲自己能查出病因爭取時間。
皇上於是命大理寺去徹查,大理寺這邊就是幹這個的,自然是三兩下的就查清楚了,這人蔘確實是仿冒的,但是裡面牽扯的恐怕只有一些不足爲道的人,幾個想掙些小錢的太監或者經手的小吏,牽扯不到別人。
而皇上這邊,聽了大理寺的徹查稟報,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太醫院的拖延之計。照理皇上應該大怒,嚴令太醫院立刻查出病因,治好太后的!不過,皇上不是不講理的人,太醫院的御醫們就是查不出來,治不好病,皇上也沒有辦法。但是皇太后的病情嚴重,皇上恐一時不治了,他也要爲他自己留點後路,以免自己落個不孝的罪名,因此在嚴厲命太醫給皇太后治病的同時,並沒有把人蔘的事情徹底的給外界說清楚,就是爲了讓大家的注意力還在人蔘這件事上頭,給太醫們時間診病。
這也就是爲什麼,楊若嫣來到京城,皇上並沒有降罪,甚至連重話都沒有說,因爲皇上知道,這事和安郡王世子妃沒關係。
楊若嫣明白了,也鬆了口氣,人蔘的事情不用擔心了,如今就是怎麼協助太醫院把皇太后的病查出來。
這些話也就是夫妻兩個躺在牀上說的,再沒有第三個人聽見了,夫妻兩個自然是什麼都能說,宮闈秘史什麼的,也沒避諱。
在轉天,又是該進宮的日子了。
楊若嫣依然是和朱鏗寒一起進的宮,她來到慈寧宮的時候,依然是沒有見到皇后娘娘,倒是在這裡看到了太子妃。
楊若嫣進去之後,看到太子妃坐在那邊,正要過去行禮,太子妃就忙道:“世子妃千萬不用多禮……”又笑着道:“我也是身子重,你行禮了我還須回禮,實在懶得動。”
楊若嫣失笑,心裡頭清楚,太子妃這樣說是爲了拉近和自己的距離,聽着親切一些。要說起來,太子妃這邊她還沒有楊玉荔熟,不知道爲什麼,這位太子妃對自己如此的關注?
太子妃已經笑着道:“你先給皇太后看病把,一會兒咱們在說話。”
楊若嫣本就是要先看病的,點了點頭,過去叫香蓮掀開了帳子,看看皇太后的情況,皇太后依然是昏睡着,看樣子臉色也是十分的不好,愈發的比前天還黃了。
楊若嫣邊給診脈邊問香蓮道:“這兩天情況如何?”
香蓮就輕聲的在旁邊道:“依然是那樣,醒了一般就是三兩個時辰,然後就是睡覺,昨天倒是有件事情……”
“什麼事?”楊若嫣馬上問道。
“昨天皇太后小解有血……我們給皇太后換衣裳的時候發現的。”香蓮低着頭,隱晦的說道。
楊若嫣想了想道:“你是說,小便已經失禁,然後還有血?”
香蓮點了點頭。
“血絲還是大量的血跡?我說的大量,是相比血絲來說,比方說,和滲出來的尿液差不多?”
香蓮忙搖頭:“沒有那麼多,是血絲。”
楊若嫣點了點頭,她第一天給皇太后診脈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正因爲內臟器官受損了,才斷言皇太后是中毒,只不過她還不確定到底什麼器官受損嚴重,今天聽了香蓮的說法,這就肯定了,受損嚴重的應該是腎臟,而腎臟正是人體排毒的一個器官,它受損,說明人體中確實有它承受不了的毒性。
楊若嫣奇怪,問香蓮:“皇太后這幾天吃的什麼?”
香蓮想了想道:“依然還是尋常的,醒了之後吃粥或者稀爛的麪條。這也是太醫們吩咐的,因爲太后是西北人,就愛吃麪條,因此麪條也時常給煮着,但是爛一點。”
楊若嫣又問:“粥或者麪條裡面都有什麼?”
香蓮便道:“尋常的東西,粥依然是燕窩粥,有時候是紅棗米粥,爛麪條裡一般有些青菜,作料。”
楊若嫣道:“那吃的還有其他的東西沒有?”
“沒有了。”
楊若嫣聽着沒什麼特別的,只好點點頭。看到桌上擺着一個黑罐子,問道:“那是什麼,藥罐嗎?”
香蓮點頭道:“正是,前天世子妃您說的,皇太后尋常用的東西儘量的拿到跟前來您看看,也許能看出來什麼,剛剛他們送來了藥,奴婢便叫他們將藥罐也拿來,給您看看。”
楊若嫣於是過去看,藥罐就是尋常的那種紫砂的,藥罐一般就是陶瓷和紫砂兩種,尋常百姓用的就是陶瓷的,而富貴一些的人家用的便是紫砂的,當然,紫砂也有好些種,最貴的紫砂壺也得上萬兩。
皇太后的藥罐子自然是最好的紫砂壺,從把手上楊若嫣就能看出來,這種眼力她早已經練就了的。紫砂壺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楊若嫣還將藥罐裡面的藥渣子倒了出來,仔仔細細一樣一樣的檢查。看看裡面是不是摻雜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雖然她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給皇太后下毒,這是非常非常小的可能性,宮裡戒備森嚴不說了,何況現在皇太后已經病重,吃的藥更是多少人盯着,現在下毒的人,那就真的是笨的可以。
不過還是抱着看看是不是有大家沒注意的東西混入的想法,檢查了一遍藥渣子。很乾淨,除了她開的那個和太醫們一模一樣的方子裡的藥材,什麼都沒有,哪怕是一片葉子,一根嫩枝。
楊若嫣檢查了都沒有,便揮手叫香蓮將這些收拾了。等她們把這些收拾乾淨了,正好皇太后醒了。
皇太后的神智是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今天她醒的早,看樣子也有些清醒。香蓮等人看到皇太后醒了,忙上前行禮,皇太后叫她們把自己扶起來,坐在牀上靠在了靠墊上。看着楊若嫣問道:“你是誰呀?誰家的命婦?”她能看出來楊若嫣身上穿的朝服乃是郡王妃世子妃的品位,直接就這樣問。
楊若嫣心中一喜,她難得這麼清醒,正好自己有些話想要問問,便急忙的笑着回答道:“臣妾是安郡王世子妃,夫君是安郡王世子朱鏗寒。”怕皇太后還不知道安郡王世子換人了,起了誤會,急忙又加了後面一句。
果然皇太后並不知道,納悶的道:“安郡王世子……我記着叫世……他們那一輩循鏗字,應該叫鏗世吧?”
香蓮趕緊的在旁邊笑着低聲道:“太后娘娘,安郡王大兒子朱鏗世,之前犯了些錯,王爺請奏了皇上,世子之位傳給了安郡王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