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面的院子中,微風輕輕的吹着。
樹下面還算是涼爽,起碼穿着軟緞子小衣小衫的英哥兒沒覺着熱,睡得依然很熟。
朱鏗寒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雙手託着胸前睡得英哥兒,他好像是也睡着了一般,呼吸綿長。
楊浩文坐在另一邊看書。
只有林鈺焯,抱着頭冥思苦想。
就在他終於想清楚了,下定決心要說話的時候,閉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的朱鏗寒又開口了:“其實你不用着急,有時候一時想的未必是真的,回去了慢慢想想也行。”
楊浩文於是把書拿下來,也看着他點頭道:“姐夫說的對,敬哥,你不用現在就一定要想清楚,雖然……確實定了親了,要返回真的要趁早,不過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不如就多用點時間想清楚,免得到時候後悔。”
林鈺焯擺了擺手,看着朱鏗寒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我之前的事情……確實對終身大事有些兒戲,看到別人的好,就覺着挺好……尤其是上一次固原城那個大夫姑娘的事。不過這一次我想的很明白,我確實……要退婚!”
朱鏗寒睜開了眼睛,說實話有些訝異:“你想好了?”
楊浩文更是驚訝,失聲道:“你要退婚?!敬哥!你已經退過一次婚了,有要退婚?別忘了這一次的是位郡主。還有……池姑娘的臉……你真的想好了?這可是天天相對!”
林鈺焯呼了口氣,先是轉頭看着楊浩文,笑着道:“浩文,把你真的是長大了不少,很多事情,你已經看得很明白了。”
接着轉頭看向了朱鏗寒,這才點點頭道:“我想好了,我要退了郡主那邊,娶湘薇……不是爲了對她愧疚,或者想彌補什麼的……反正就是想娶她,她臉好也罷,就這樣也罷,我也沒什麼嫌棄的……她不嫌棄我退過兩次婚就行。”說到了最後,還開了句玩笑。
……
屋裡。
楊若嫣正在做另外一種東西,茯苓霜。
茯苓霜原本就是個美白的東西,據說如果吃茯苓至百日的話,可以肌膚潤澤、延年耐老。楊若嫣曾經書上寫的,茯苓可以很有效果地去除人臉上長的瘡斑,以及婦女生產後那種產生的黑斑,因此如果經常拿蜜和茯苓末,確實有消除黑斑的作用。茯苓霜因爲色白如霜,質地細膩,因此稱之爲茯苓霜。中醫的書上也說過,茯苓性平味甘,能健脾益胃、寧心安神、利水滲溼。
關於使用方法,楊若嫣曾經看過一本古醫古籍《本草正》,上面是這樣寫着的:‘若以人乳拌曬,乳粉既多,補陰亦妙’。
楊若嫣之前已經叫丫鬟準備了些鮮茯苓皮,研磨成漿狀,然後曬成白色的粉末狀,這種白色的茯苓粉末俏生生色如白霜,質地細膩,這便是茯苓霜了。
茯苓霜做好了之後,只需要用牛乳混合衝調,每天早上起來吃一杯就行了。楊若嫣看到丫鬟拿進來的茯苓霜,笑着點了點頭,道:“看起來倒是真的不錯,以後多做些。”
之杏笑着答應。
楊若嫣還親手做了一種香茶。用丁香煎圓,木香餅子,豆蔻香身丸,透體麝臍帶,獨醒香,經御龍麝等等研碎了,炮製成茶,每天喝這種香茶,能夠祛溼,排出毒素。這個對池湘薇應該也是有好處的。
楊若嫣剛說了一句:“給池姑娘送去……”
就聽見外面突然的傳來了‘啪’的一聲,好像是什麼聲音掉在地上摔碎了,接着就傳來了跑開的腳步聲,然後聽見林鈺焯喊了一聲:“湘薇!”接着又是腳步聲追了過去。
楊若嫣驚訝一場,急忙的出來,就看到院中還是那個樣子,朱鏗寒半躺在躺椅上面,輕輕的婆娑着英哥兒的背,生怕他被剛剛的響動驚醒了。楊浩文手裡拿着書,卻無奈的看着後院的方向。
楊若嫣驚訝的出去,問道:“你們搞什麼鬼?”
朱鏗寒就先笑了:“不是我們,是林鈺焯。”
楊若嫣於是換了種問法:“林鈺焯搞什麼鬼?剛剛跑走的還有池湘薇?他做什麼了把池湘薇嚇走了?”
楊浩文無奈的搖頭道:“姐,敬哥就是說了一番話,正巧池姑娘端着東西過來,我瞧着好像是找你的……無意中聽見了,於是跑了。”
楊若嫣聽着眨眼睛:“他說了什麼話?”轉身看屋檐下,臺階上面摔壞了一個瓷器瓶子,一種白色的液體從裡面摔了出來,不是她和丫鬟們做的東西,倒好像是池湘薇自己做的什麼?
楊浩文已經把剛剛林鈺焯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楊若嫣果然聽得大吃了一驚!過來坐在了朱鏗寒身邊,看着楊浩文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林鈺焯……真的是這樣說的?!”
“真的。”楊浩文點頭。
朱鏗寒就淡淡的道:“你肯定要誇他,不過誇他之前,先想想他準備退掉的是恭王爺的婚事,那女方是紅煙郡主……林鈺焯就算是榮平侯世子,可得罪了恭王爺,未必就有好果子吃,還有呢,別忘了還有個不死心的四皇子。另外還有個太子說不定知道了真相,也要進來湊湊熱鬧。”
楊若嫣驚喜的話全被他這一句冷冷的話給沖銷了,張開嘴半天沒說出來話,只能白了他一眼道:“你算得真清楚啊!”
朱鏗寒這才笑了,點頭:“林鈺焯衝昏了頭腦,已經不清楚了,我卻清醒的很,自然是全都給他算好了。”
楊浩文點點頭道:“姐夫說的全都是事實啊!”
不過現在楊若嫣真的還暫時想不到那些嚴重的事情上面去,因爲全都心神都被林鈺焯的話震住了,笑着連連的點頭:“林鈺焯這一次終於算是清醒了一回!他要是真的這樣決定了,那纔是最正確的!他肯定不會後悔!”
朱鏗寒嘴巴動了動,沒敢說。
楊浩文好歹還不算和怕她,便道:“姐,那池姑娘的臉……真的就能全好了?如果好不了,敬哥……敬哥也是個蠻俊俏的小夥子,你不覺着……”
楊若嫣果然就眉頭皺了起來嗔道:“你怎麼這麼說?!池姑娘也不是天生就這樣,再說了,那喜歡不喜歡的,不能光看臉啊!林鈺焯既然喜歡她,而且是現在喜歡上的,也就是說他並不在意池姑娘長得什麼樣……想想吧,以前池姑娘不是花容月貌的很嗎?連太子、四皇子全都動了心,四皇子還爲了她那麼瘋狂。可就是這麼漂亮,林鈺焯卻沒有動心,偏偏是現在喜歡了,那就是說,他一定是最最真心的!”
楊浩文眨巴了一下眼睛,遲疑的道:“怎麼就能知道了是最真心的?”
楊若嫣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這麼笨?就是因爲不是喜歡她的容貌,而喜歡上了,就是說,這纔是真心的。”
楊浩文還是不明白,這個年代,沒什麼愛不愛的,沒人那麼透徹的研究過愛情,愛上誰這些想法和說法,因此楊浩文真的聽不明白。
也就是朱鏗寒和楊若嫣夫妻久了,能稍微的明白一點。笑着對楊浩文道:“你也不用明白,反正就知道,你姐姐說的就是道理!不要跟她爭,因爲你根本爭不過她!就行了。”
楊若嫣和楊浩文同時‘噗嗤’的笑了出來,楊若嫣嗔道:“我有那麼不講道理嗎?”
朱鏗寒忙笑着道:“怎麼是不講道理,你最會講道理了,誰也說不過你……”
楊若嫣失笑了。
楊浩文卻悄悄的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去看看如何?”
朱鏗寒下意識的想要反對,人家……說話,你去看像什麼話?!但是沒想到楊若嫣竟然很贊同!連連點頭的道:“好,好!你去看看……偷偷的,別叫他們發現!”
朱鏗寒登時無語啊,這姐弟倆……真不愧爲姐弟兩個!
於是就眼睜睜的看着楊浩文躡手躡腳的走到了角門,伸頭看了看裡面,然後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朱鏗寒有點窘的問楊若嫣:“這樣好嗎?你不是最擔心浩文?浩文還小,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
楊若嫣神情比楊浩文剛剛的神情還更感興趣,笑着擺手毫不在乎:“浩文都長大了!快成親的人了,怎麼還小?再說了,林鈺焯和池湘薇怎麼可能做出什麼……咳咳咳,這裡好歹是別人家,他們不可能的吧?”
朱鏗寒搖頭:“林鈺焯那個有點沒頭腦的……我可不敢保證。”
沒想到這樣一說,楊若嫣竟然更是驚訝的失笑,還挺激動:“真的嗎?真的會……那就好了!說明林鈺焯想在改主意也不可能了!”
朱鏗寒訝然的看着她,半天了才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希望林鈺焯和池姑娘在一塊兒的?你不是……好像一直沒有這個意思啊,還平和的很,說過什麼林鈺焯成了親,怎麼樣怎麼樣。另外池姑娘只要臉上好點了,可以回海南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