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容貌,斷手斷腳,缺嘴少耳朵的也一樣。他們生前死得慘烈,沒有修補好自己的身體,那麼再世爲人就是生來的殘缺之體。
我想,大家都不希望奶奶再世爲人是三嬸孃家村的那姑娘似的,是個被人嫌棄的醜八怪。”
說得再多,最後一句最重要,他們當然不願意。
一個個都都搖着頭。
靳子矜笑了。
顧悠悠覺得也差不多了,拿着針,又道:“所以我要把奶奶的臉修補好,讓她來世可以漂漂亮亮的爲人。”
大家還是覺得顧悠悠這拿針扎不妥當,但卻因爲她最後一句話誰也沒說,沒敢說。
因爲顧風沒動,因爲顧風最疼顧悠悠,萬一他來一句你不想你們老孃下輩子好的話,他們豈不是罪過大了。
沒人當出頭鳥,誰也不會傻着去做這出頭鳥。
就在這怪異的氣氛中,顧悠悠一針一線的把老黃氏那殘破的半邊臉重新縫合好。
膽子大的伸長了脖子來看,雖然縫好的樣子還是很嚇人,卻不得不說比剛纔好看多了。
同時,他們又像看怪物似的看顧悠悠。
天啊,這是個什麼人?這麼多年的鬼丫頭一點兒都沒叫錯,若不是鬼丫頭,誰膽子能這麼大,敢在屍體上穿針引線啊。
女人們都覺得驚悚無比,怕是以後一看到針線,就會想起顧悠悠今日所作爲。
太嚇人了。
以後還是離這鬼丫頭遠點兒。
她連地府的事都知道。
她還知道人是怎麼投胎的。
這是個邪氣重的鬼丫頭,能不惹就不惹,以後還是離她遠點兒。
在一家人怪異的目光中,顧悠悠跟着送葬的隊伍一起將老黃氏埋葬。
人的一生如此複雜,又如此簡單。
短短几十年,卻能夠經歷世間百態,是爲複雜。
短短几十年,怎麼來又怎麼去,塵歸塵,土歸土,是爲簡單。
……
顧風因爲老黃氏的死傷心難過了好久,人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要說半月前他還能下地幹活,震懾住一家子的人,現在徹底的頹然了。
整天一幅委靡不振的樣子。
顧風老了,人老了,又受了打擊,早晚會有這麼一天,顧家人都感覺到了,顧風怕是時間也不多了。
自從顧風變成了這個樣子,顧悠悠來顧家的次數就多了起來,每次都會爲他把脈,再帶着藥來。
顧家人再沒對她不好的臉色看。
一是因爲顧風病了,確實需要大夫。顧悠悠是免費的,要是把她得罪了不來,他們還得花銀子去請別的大夫。
他們都不傻,纔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二是顧悠悠上次那手給老太太補臉的手藝給嚇的,她連給死人補臉的事都敢幹啊,還有啥事兒不敢的?
現在他們看顧悠悠的眼神,總覺得這鬼丫頭邪氣得很。
“悠悠,這次的藥好苦。”顧風皺着眉抱怨。
雖說是抱怨,卻沒有半點兒埋怨的意思,而是帶着欣慰的笑。
鎮上那人人敬仰的周大夫生前說悠悠是天賦異稟的神童,所以她這麼段的時間會給人治病了,識禮,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