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季琉璃倉皇捂臉的舉動,耶律卿不由覺得好笑。“見都見了,你自欺欺人有用麼?”
“……”季琉璃沉默。
“好了好了,把手放下。”耶律卿扯下季琉璃掩面的雙手,眼底盡是無奈之意。“確實,‘新人成親前七日不能相見’是東臨幾乎所有人成親時都會遵循的婚嫁習俗,卻只是其一。
東臨婚嫁時的習俗細算下來共有九十九條,寓意長長久久,但說實話這九十九條婚俗就算在顯赫權貴中也顯少有人能全部遵循。
我雖有意給你一個完美的成親之禮,可也不願你因這些不必要的繁文縟節感到困擾,所以纔不打算向你提及婚俗一事。
並且,我分明也提醒過府內人別將此事告訴你……沒想到還是有人多嘴了。”
季琉璃沒好氣地瞪了耶律卿一眼,不樂意了。“在怪罪別人之前,你能不能先反省一下自身的過錯?
明明是你拋下我幾日不聞不問,更可惡的是竟然連句解釋都沒有。
我會擔心你的,知不知道?!!
要不是害怕我胡思亂想,秀兒又怎會跟我提到婚俗來替你的行爲打掩護?
要歸根究底,就全是你的錯!”季琉璃越想越氣,站起來就擡腳踹向耶律卿的腿側。“你個不負責任的臭男人!”
“嗯哼……”耶律卿毫無防備被踢中腳腕上的踝骨,疼得直哼哼。
直到此時此刻,耶律卿才從腳腕上側刻苦銘心的痛楚中深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他是真的惹季琉璃生氣了。
季琉璃見耶律卿疼得齜牙咧嘴便知道自己下腳太重,不由得心疼起來。“你……你還好吧?”
“不,不礙事,是我自作自受罷了。”耶律卿隱忍下尚未緩解的疼痛,伸手牽過季琉璃的小手就往外走去。“走,帶你去個地方。”
“現在?”季琉璃可不認爲現在這個時辰適合外出,頓覺莫名其妙地偏過頭看向身側的耶律卿。“去哪兒啊?”
耶律卿也不瞞着。“東院。”
“東院……”季琉璃稍稍回想了一下,更是詫異了。“我記得東院不是被燒成一片廢墟了麼?你帶我去那裡作何?”
“呵呵。”耶律卿笑了笑,沒有回答季琉璃的問題,賣着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
卿王府東院
東院本無人居住,再加上之前被燒成了一片廢墟,應當是一片黑寂纔是……以上,是季琉璃在抵達東院前的心中所想。
而等到季琉璃當真置身於東院內時,卻被眼前燈火通明的景象及鼻尖縈繞的濃濃藥草香氣給驚得愣在了當場。
先來說說,最先俘獲了她全部注意力的灰白色燈柱。
燈柱約莫有一人高,外觀經過了精心的雕刻打磨而顯得十分別致,內裡的構造則跟尋常的煤油燈一樣是煤油與一根正燃着巴掌大火星的燈芯。
當然,僅憑一盞燈柱是不可能讓季琉璃感到驚訝。
她整整的驚訝是,這樣精緻的燈柱竟然有足足上百盞,分別坐落在東院中特定的位置將東院給映照得猶如白晝。
再來,令她震驚的就是那原本被燒得只剩殘骸的廂房位置,非但看不出之前焚燒過後的丁點兒痕跡,還重新屹立了一個偌大的綠蔭長廊。
這個長廊並不似其他長廊能任人品茗閒坐,而是栽種了一行行、一列列的藥草及鮮花。
季琉璃忍不住舉步往前走去,視線在上下左右前後幾個方位間不停遊轉。
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面前栽種着各種各類藥草、鮮花的土地上。
“這……”
耶律卿自身後摟住了季琉璃消瘦卻微微凸起的腰身。“本打算明日再給你這驚喜,可是我等不及要送給你了,還喜歡麼?”
“喜歡!”季琉璃毫不遲疑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可心裡有一絲疑惑。“爲什麼要送我這個?”
耶律卿無奈季琉璃的貴人多忘事,提醒道。“‘若有朝一日能有屬於自己的家,一定要種上滿滿的藥草及鮮花’,這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呀,忘了?”
在耶律卿的提醒下,季琉璃霎時間就想起了自己的確是說過這句話……在軍營裡的時候。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當初的隨口一言,耶律卿竟然會如此放在心上並確實的替她實現。
季琉璃鼻尖一酸,在耶律卿的臂膀間轉身回抱住他以後就悶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原來你這幾日不與我相見,就是爲了要給我準備驚喜……我還以爲你是不想娶我了呢。”
“傻丫頭,盡是胡思亂想。”耶律卿微微收緊環抱季琉璃的雙臂,深深檢討起自己的無能。“自邊境回到東臨後,我一直都在派人探尋你雙親的下落。
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以後,我又加派人手再尋你雙親的下落,也命人在兩個月內改造東院爲藥圃。
我原本想在我倆成親之前,滿足你所有的心願,沒料到在這關頭會鬧出甄穆蘭失蹤和你離府出走的事情。
終究是我無能,成親在即卻連你雙親、甄穆蘭的下落都未能找到,便只有親自監督趕工花圃的事情。
就算不能實現你有父母送嫁、有姐妹陪伴的願望,但起碼不會讓你帶着所有的遺憾成親。
不過啊,卻沒想到上蒼待你不薄。
不僅在你成親的前一日將甄穆蘭送回了你身邊,恰巧花圃的改造也在一個時辰前剛剛完成。
但是……唔。”
耶律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琉璃擡手給一把捂住。
“噗嗤,我倒真沒發覺原來你也是個話癆。”季琉璃破涕爲笑的看着耶律卿。
耶律卿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氣我對你不聞不問好幾日了?”
“……”季琉璃沒有首先回話,只是默默將自己的側臉貼在了耶律卿的胸膛。
良久。
久到耶律卿都以爲懷中的小人兒已經睡着了,才又聽到她的聲音。
“卿哥哥。”季琉璃退出了耶律卿的懷抱,仰頭迎上了他的雙眸笑問。“你會一生一世只對我一個人好麼?”
耶律卿偏着頭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