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瞧了一會兒,葉禎兒感嘆道:“不知這人與誰有這麼大仇怨?臨死也不忘拔劍相向,看樣子死得很不甘心。”卞小都道:“是啊,這人生前應該是個英雄,咱們倒不可輕侮於他。”
葉禎兒點頭稱是,二人在窟中尋了一圈,再不見其它異物,葉禎兒道:“這可真是奇了,剛纔明明見這裡發光,怎麼一進來,卻什麼都沒有呢?”
卞小都道:“施主不必煩躁,發不發光倒在其次,咱們現在有處落腳,便該拜謝佛祖。”說着面朝西方,連磕三個響頭。葉禎兒呆呆怔了會兒神,心中思索着這件事,他欲是想不明白,好奇心欲重,不禁圍着整個石窟又轉了幾圈,最後終於被他找到秘密。
原來石窟牆壁上沾着一層不知名的磷狀物,這些磷狀物在近處看不出有何特異,離遠了卻是閃閃放光。葉禎兒發現這個秘密,心中反而沮喪,用指甲颳了一些磷沫拿給卞小都看,卞小都看了一會兒,腦中忽然一閃,想起一事,忍不住跳起來道:“這可好了!”
葉禎兒一呆,問道:“什麼這可好了?”
卞小都道:“我曾在一本佛經中讀過,世上有一種小龍,叫做砉浮,它體型不大,卻最會飛行,其因便是他體內能分泌一種磷粉,若把這種磷粉附在一塊大石上,可使大石變得輕若鴻毛,我剛纔猜想,這石窟會不會曾是砉浮存身之所呢?看這磷粉反映,與書中形容極爲相似,倘若真是那樣,咱們爬山可就輕鬆多了。”
葉禎兒心中急迫,連忙道:“管它是不是真的,咱們先試過再說。”回身走到石壁處,雙手齊揮,一連氣颳了十幾下,卻所獲甚微,不禁皺眉忖道:“這般刮下去,不知要刮到什麼時候,此刻若是能有件利器就好了。”想到這裡,心中一動,幾步走到那具骨架前,說道:“這位老兄,真真對不住了,我們要去辦事,只好借你老兄寶劍一用,你若地下有知,便託夢與我,我葉禎兒或許能替你完成未了心願。”說完伸手取劍,那劍本來被骨架握得極緊,這時突然放鬆,好像交到他手裡一般,隨即“嘩啦”一聲,骨架散倒,終於丟了氣勢。
卞小都雙手合十,免不了誦一通往生咒,超度冤魂。葉禎兒回到壁下,手起劍落,壁上磷粉簌簌而下。看這黑劍雙刃蠢鈍,並不如何起眼,哪知竟鋒利無比,不大一會兒,已刮禿一面牆壁。卞小都蹲在牆下,把磷粉聚攏一起,足有一捧,二人脫淨衣衫,把磷粉在全身塗抹一遍,立即身輕如煙,幾欲騰空而起。
葉禎兒喜不自勝,說道:“和尚,你果然沒說錯,這東西的確不同凡響,我現在身子就跟沒有一般,這回上山,只怕連幽靈也趕不上咱們。”說完哈哈大笑。
卞小都微微一笑,也自開心,忽然空中傳來一個縹緲的聲音:“小子,你既取了我劍去,便莫忘記你的誓言。”葉禎兒神情一凝,擡頭道:“你是誰?老子既已答應你,便決不會忘記,你到底是誰?”窟中沉寂,悽悽無聲。
二人穿回衣服,又等了一會兒,那聲音卻再未響起。葉禎兒道:“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沒頭沒尾說那麼一句,叫我如何幫他?”卞小都道:“或許他覺得還不到時機,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事情,他若真想要咱們相幫,自會再來找咱們。”
葉禎兒點點頭,對窟中喊道:“沒名的,老子可不知你是誰?不過我葉禎兒答應的事便決不會反悔!”說完扭身往窟外行去。
出了石窟,二人腳尖在石壁上輕輕一點,身子飄飄而起,毫不費力。葉禎兒不禁興致大發,猛地一聲長嘯,腳底發力,狠狠蹬在石壁上,“呼”的一下竄起老高,直往山頂飛去。卞小都見他突然加速,心下大急,黑夜朦朧,惟恐他跑丟了,急忙叫道:“施主慢行!施主慢行”一邊叫着,一邊緊緊追上去。
二人幾個起落,已接近山頂,山頂雲層積厚,一簇簇藍色火焰在雲中“嗞嗞”跳躍,原來是一些喜愛吸食電磁的閃電幽靈。葉禎兒終於放緩速度,回頭對卞小都道:“和尚小心,這些幽靈雖不會主動攻擊人,但它們噴出的閃電卻漫無目的,一旦被擊中,那滋味甚不好受。”正說着,“刷”的一道閃電劈來,卞小都急道:“施主小心!”可是已經慢了,閃電正擊在葉禎兒頭頂,“刺啦”一聲,彷彿肥肉落入燒紅的鐵鍋。
葉禎兒全身**,一陣巨抖,眼看身子便要跌落,卞小都急步上前,用肩膀死死扛住,過了許久,耳聽他重重吐出一口惡氣,終於緩過神來。葉禎兒心中惱怒,惡狠狠盯着雲中幽靈,只是這些幽靈長的一模一樣,聚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到底是哪個打的他,最後只得恨恨啐了一口,道:“操你奶奶!算老子晦氣!”
有了前次經驗,二人再不敢有絲毫大意,小心躲避閃電,緩緩攀登,十幾米的雲層,竟用了一炷香時間。穿過雲層,山頂就在眼前,二人精神振奮,一齊發力,“呼呼”兩道身影,飛了上去。
立在崖頂,羣峰盡小,二人胸中大暢,忍不住放聲長嘯,卞小都聲音清澈,葉禎兒聲音雄渾,兩股嘯聲絞繞相擰,遠遠傳出,被十幾裡外一隊騎士聽到,衆騎士不由得臉色大變。
跑在最前面的是匹梅花駒,馬上乘客長眉細目,相貌清俊,脣邊蓄着微微短鬚,他一身紫色道裝,腰懸長劍,神態顯得十分瀟灑。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匹棗紅馬,馬上乘客便是那紅柳莊瞿夙。此時前面乘客回頭道:“老七,你聽這嘯聲會不會是那幾只妖精。”
瞿夙一陣沉吟,緩緩道:“應該不會錯了,聽這嘯聲渾厚霸道,大概便是傷了凌公子的那隻妖精,只是其中隱隱含有慈悲之意,卻不知是何緣故?”前面乘客微微一笑:“因爲這是兩道嘯聲,你昨日跟我說妖精中有個人類,另一道嘯聲恐怕便是此人了。”瞿夙當即醒悟,說道:“三哥說的不錯!”
前面乘客從懷裡摸出幾根竹條,隨手摺疊,變成一隻竹鶴,接着掌中畫符,印在竹鶴身上,揚手一拋,竹鶴展翅飛翔,徑直朝西南投去。瞿夙微微遲疑,不由問道:“三哥,你是去請人麼?”
前面乘客道:“不錯,這隻妖精道行深厚,只怕已經修成地仙,咱們決不可掉以輕心,此地離蜀山只有數千里路,我飛鶴傳書,明日午時,我幾個師兄弟便能趕來助戰。”
原來前面乘客名叫嵇川,乃蜀山外室弟子,修煉一手“品竹劍法”,十分了得,二十年前,他歷遍名山大川,結識七個好友,從此八劍結義,組成當今名震天下的紅柳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