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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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初醒,靈臺還是不甚清明。

瀾滄上仙凝了凝神,催動了體內靈力外流,想將元神再逼出去,卻無奈,失了許多次,y元神還是紋絲不動的停留在七曜的身體裡。

瀾滄上仙細細思忖.......

七曜的元靈借用了幽烈的身體衝破了開源之力的束縛,一旦他離開幽烈這個載體,那麼他就會重新受開源之力的壓制。

而我如今所在之處應當是他口中的夢城,並不是人界的豐都城。

想到這裡,瀾滄上仙擡眼環視了周圍,開口問道眼前一臉迷茫的少女:“如今是什麼時辰?”

少女見許久不說話的師父終於開了口,於是連忙跑向來時的屋門,探身出去看了看剛剛探出山的日頭,說道:“卯時。”

仙者又問:“此處是哪裡?”

少女懵懂地撓了撓頭:“這不是華禹山,師父的宮邸嗎?師父你怎麼了?是記不得事情了嗎?”

少女兩步又跑回牀塌邊,撐着明媚的雙眼看向牀榻上紅衣紅袍的男人,歪了歪頭:“師父確實與往常有些不同。莫不是那機褚獸傷了師父的元神?”

仙者兀自沉思,並不答話。

一般造出一個載體承擔一個偌大的空間是極爲不容易的。

血魔將這座夢城架在人界豐都城之上定是借了豐都城特殊的地理位置。

豐都城位於冥司鬼門關口,最是烏煙瘴氣。陰氣集結的地方,用他的說法,如若極陰的幽烈能助他衝破開源之力的封印,那麼豐都城之地便能輔佐血魔一手造就的夢城。

用靈力支撐的空間極爲脆弱,但是有了極陰之地的輔佐,便能安穩衍生不受外力左右。

而在在這其中之人皆是按照造物主的回憶所活。

一旦造物主停止回憶,那麼空間將會頃刻消失。

如若不小心掉進來的人,會直接替代這個世界裡的人,久而久之,如若回憶繼續。那麼他們就逃不出去。反之,如若回憶戛然而止,落入之人也會隨其他幻影一同消失。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看,落入這個夢城。都是一件極爲危險的事。

再加上瀾滄上仙大傷未愈。憑一己之力。也無法很快逃出生天....

仙者眼光一沉,看來還需從長計議。

榻前的少女眨巴着大眼望着奇怪的男子,不自覺中已將一根手指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師父被機褚獸傷了後,自己每日都會放一碗連心血給他喝,助他療傷,如今也終於醒了,卻怎麼似變了一個人......

變得比之前冷漠的多了.....

莫不是被機褚獸傷了腦子吧?

想到這裡,少女大驚失色,連忙爬上冰塌,抱住男子的頭來回查看,卻未等膝蓋跪實便被男子狠狠推開。

“你在幹什麼?”

仙者有些氣慍。

少女卻呆愣愣地盯着男子發呆,半晌憋出兩個字:“腦袋真的壞了!”

話音剛落,幾片沉沉黑影從牆上掃過。

少女尖聲一叫:“完蛋了!我斬了那小機褚獸,他爹孃來報仇來了!”

少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翻身跳起,從後面摟主男子的脖子,死活都不撒手。

“你放開!”

仙者蹙眉喝道。

少女將整個身子貼在男子後背,緊閉着雙眼,搖頭:“不放不放!我死定了啦!”

仙者再次喝道:“放手!”

少女哭喪着聲音道:“師父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好歹我也是爲了替你泄憤纔去斬了那不足月餘的小機褚獸的!”

仙者無奈嘆氣:“你若不放開,我們都得死!”

少女一個機靈,連忙撒了手,眨巴着眼睛,作恍悟狀:“對誒!師父你即將一統北荒,馴服幾頭機褚獸當作坐騎吧!沉夢也要一頭!就要那頭最威武的!”

少女翹着手指揚着下巴,滿目星星點點光芒傾瀉。

仙者不經意對上她的眼光,突然體察到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星芒之中,卻有點滴是與她那樣的相仿。

仙者蹙眉,眼光落入少女體內竄動的氣流,心下忽然大驚。

粉衣少女體內有一團極爲薄弱的靈神在遊動。

那靈神是具體化的,並不是虛無的。

而在這空間裡的人應當是虛無沒有靈神的,他們只是回憶的衍生物,不可能有具體化的靈神。

那麼這麼說來,眼前的少女,她並不是這個空間的人!

或者說是,有誰落入了這個空間替代了這個叫作沉夢的少女,承襲了她的回憶和記憶。

仙者不敢確信的又凝了凝神,以天眼之術追蹤那團飄渺的靈神。

還未待看的清明,一陣悶痛感牽扯出幾絲血腥氣味。

仙者急忙收回涌動的靈力,安靜下來。

不管這少女是誰,也不會是她的....

何苦浪費精力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仙者這樣想着,心裡卻不住的慌亂。

是矇蔽心神,渾濁靈臺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

他一向俯瞰天下,將天下之責攬於自己的肩上,將天下之錯也攬於自己的肩上。

到了這部境地,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其實人於危難之中,都還是會生出私心。

就如同自己,不會再浪費氣力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要找到從這夢城出去的方法,也要帶幽烈回冥司。

他在方纔清醒的片刻也突然決定,他要去看看大槿宮的那位,是否跟幽離二兒子一樣,虛弱至極無法下牀,如若真是如此,他便決意將自己半身修爲渡給她,這樣一來,欠她的也能一點一點還清了.....

想到這裡,仙者突然牽扯出一絲苦笑。

從前她受傷,自己總是明裡暗裡的渡些修爲給她,那些修爲保護了她不被白沐子傷的太狠,卻不能保護她躲過他的追殺.....

也不知道,待我出去,他還會不會要我的修爲呢?

仙者暗自嗟嘆,明眸瞬間變得黯淡。

窗外影影綽綽,夾雜着初生的陽光鋪滿了地面和牆壁。

一旁的少女戳了戳兀自發呆的男子,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師父!機褚獸已經進了院子了,你還有時間發呆嗎?”

仙者木然回首。

少女忽然一巴掌拍到男子的頭上:“真的是腦子壞掉了!快去啊!不然我們都會變成那些龐然大物的盤中餐的!你還要不要統領北荒了啊?血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