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靈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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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旁靈幽谷。

白衣仙者搭起一個茅棚,臨水而建,四周是茂密的鳶尾花。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沉睡咒的術法已然又精進了好些。

因爲她一睡,就睡足了半月。

翌日就要動身去不周山了。

仙者悶悶地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手上敷藥的動作愈發的緩慢了起來。

應當是調養好了。

因爲她已經從雪狐變回了人形。

也許還未恢復大好吧,因爲臉上的疤又顯現了出來。

彼時曾答應她帶她去尋醫訪藥,治好芥毒留下的疤痕,可無奈,之後一拖,就又是一整年。

現在回首當日,若不是仙者連夜去了冥司將最後四盞琉璃盞討了回來,他也不回貿然做那般狠絕的決定。

只恨洛全宗他們咄咄相逼,又搬出了蒼生大責來壓他,於公於私,瀾滄上仙都不得不做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處置。

若他不親自動手,洛全宗他們必定會將人要了去。

他親自動手,還能夠保全一絲生機。

真讓洛全宗等將人要了去,那便是連混元道果也救不回來的下場。

當然,這一切瀾滄上仙不會跟她說。

畢竟自己還是無法保她無虞,畢竟自己還是親手傷害了她。

仙者手上的動作變得輕柔緩慢,碟中的藥漿散着濃郁的奶香氣息,他兀自寵溺的一笑。道:“從前都知道你愛睡覺,卻不知道你如此能睡…..”

仙者放下藥碟,回頭看向爬在門廊外曬太陽的小毛球:“轅則,明日我便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小毛球翻了翻身,將肚皮暴露在陽光下,懶懶地撐了撐眼皮,示意他知道了。

仙者溫溫一笑,配上屋外透徹的陽光,溫暖之感四散溢開:“戰神之戰兇猛異常。好些仙者就是在那戰神烽火臺上灰飛煙滅的……”

仙者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到轅則的耳裡卻似硫磺火花。

轅則哼唧地一下翻身站好,四條腿撲騰撲騰跑到仙者面前,亮起淚汪汪的大眼,不斷地發出嗚咽哼鳴。

仙者一愣。俯身下去摸了摸轅則的腦袋。溫爾一笑:“一直都知道你不怎麼瞧得起我。怎麼?你就真覺得我打不贏他們麼?”

轅則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一雙眼睛耷拉下去,露出一副委屈模樣。

仙者繼續笑道:“好了。開玩笑的,記住,每日卯時敷藥,然後將窗戶打開讓陽光透進來……”

語塞,仙者補上苦苦一笑:“芷兒喜歡曬太陽。”

轅則傷神的點了點頭,又轉了眼珠望向榻上的紫衣女子,苦澀的“喵嗚”了一聲,沒了下文。

在靈幽谷中的日子過得甚是快,很快,當轅則翻身睡醒時,發現早已沒了上仙的蹤影。

它極其乖順的叼着藥碟摸上牀榻,用毛乎乎的爪子在少女臉上抓了抓,然後再笨手笨腳的爬上牀沿,一掌將木窗推開,一瞬間,柔和天光鋪滿了整間茅草房。

“轅則,他走了嗎?”

身後有了響動,轅則一個機靈跌下窗臺。

少女悉悉索索的起身,兩步走到窗邊,蹲下身去,一頭紫發鬆散的鋪開,沿着逶迤及地的衣裙鋪滿了一整片青石地面。

“你沒事吧?”她伸出手將轅則扶正。

轅則氣急敗壞的又跳又叫,滿臉都是譴責的意味。

少女無奈笑笑:“看你氣的!”

轅則發出“嗚嗚”的聲音,衝着少女翻了個白眼。

少女抱着雙膝乾脆坐在了地上,與轅則面對面,垂了目光:“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不想見他……”

轅則氣呼呼的扭了屁股背對着少女,繼續強烈表達自己的不滿。

少女泄氣嘆息:“他曾想殺了我,我怎麼還敢再相信他?”

聽到這裡,轅則猶疑的搖了搖尾巴,可想到瀾滄上仙在瀾滄山時可憐的模樣,和在夢城中失而復得的開心,繼續哼哼了兩聲,表示不贊同少女的看法。

少女擡起指尖對上一束遺漏的光線,纖長的手指泛出柔美的光芒:“其實我在夢城中,就已經醒了,師父他, 他對我下的沉睡咒並沒有什麼作用,大抵是因爲他當時還在七曜的身子裡,法力受到牽制吧……”

轅則挺直背脊坐的有些累,於是乾脆趴下身去,對着陽光繼續哼哼。

“到了靈幽谷,師父對我呵護備至,這些突然讓我覺得,其實我沒有多恨他….在大槿宮的時候,甚至想過要報仇,要攪得天地不得安寧,可真的讓我聽到他的消息,見到他我卻什麼都放下了……”

“畢竟當時,是我錯在先,若我沒有欺瞞他我的真實身份,他也不會氣得想要殺了我,況且,仙妖本就勢不兩立,師父又是仙界之首,抓到了我這個妖王,於公於私都是要加以懲治的啊…….”

說到這裡,彷彿回憶又僵持到了那一天的懲戒堂,於是少女的聲音變得有些頹廢哽咽:“但是也不至於要用天落殺來將我置於死地啊,要知道,那些冰凌刺在身上,是鑽心蝕骨的疼啊……”

少女動了動睫毛,陽光打在日漸傷愈的傷口上,能夠看見皮肉新生的勢頭:“轅則,你說,我該怎麼辦?”

轅則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羞愧地打了打哈欠,連忙伸了伸胳膊腿兒讓自己清醒點!

終於轉過身來,一雙圓乎乎的眼睛盯着少女,醞釀了半天用傳聲術說道:“清芷姐姐,你幹嘛要糾結這麼多!什麼恨啊愁啊的都是過眼雲煙!每天吃好喝好睡好過得開心不就行了嗎?如果你覺得你和主人待在一起不開心,那麼你就離開!如果開心。就留下啊!多簡單的事情幹嘛要搞得那麼複雜?”

轅則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發癢的爪子,又動了動耳朵繼續道:“再說了,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也許主人當時有苦衷呢?反正轅則小獸是知道的,自從清芷姐姐走了後,主人一直鬱鬱寡歡,從來不沾酒水的主人夜夜酩酊大醉,特別是那一夜……”

快嘴小毛球說道這裡極爲尷尬的停了停,心跳加速都快要衝出喉頸。

它心虛地擡眼看了看已然怔然發呆的少女,才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轉了話鋒:“總之主人很後悔。也很想跟你道歉!你就接受他好不好嘛?我看得很着急誒!”

少女幽幽地擡了擡眼睛,道:“師父爲了我喝得酩酊大醉?”

轅則點點頭:“還不停地叫你的名字,叫着芷兒芷兒的,聽得轅則小獸我都心碎得不行!”

如同花蕾猛然綻開。少女有些招架不住:“你說師父喚我的名字?”

轅則小獸再點點頭:“轅則小獸想。定是姐姐你平日練功太調皮。讓主人這般無奈卻又不得不上心!”

少女聳聳眉毛:“練功?”

轅則小獸伸了伸舌頭:“對啊,主人是你師父,除了對你練功的事情上心。還會爲別的上心麼?”

少女不知爲何,心中綻開的花蕾又猛然凋落:“他確實是一個好師傅呢,如今這般對我,也只是因爲內疚吧…….”

轅則小獸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它確實聽到主人時時刻刻在責備自己呢,於是道:“所以姐姐,你到底要不要留下來?轅則小獸很喜歡靈幽谷呢!你若留下來,轅則小獸也陪姐姐留下來,瀾滄山着實無聊的很,現在又沒有了春天,想曬太陽真是比登天還難!”

少女揚起眼睛,看向正在曬太陽的轅則,問道:“什麼叫做沒有春天?”

說道這裡,轅則小獸立即來了興趣,擠眉弄眼地道:“你知道嗎?也不知道主人是不是因爲受了姐姐你的打擊,主人他在姐姐走後不僅大病了一場,而且還一劍將四季給斬沒了,如今的瀾滄山再不復從前,而是終年大雪飄零!”

少女心中一驚,又蕩起微波連連。

“姐姐,你到底如何作想?”

少女抱着膝蓋靠在門廊上,門外的陽光慵慵懶懶的灑在她的紫發上,良久,她張了口,卻道:“我等他回來。”

靈幽谷中日光充沛,百花叢叢,溪地衆多。

而仙者所搭的茅棚就是在一片綠油油的溪地之上。

四周是波光清漣的湖水,湖面上是層層疊的睡蓮。

少女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想必是這靈幽谷中靈氣充沛,是一處難以多得福地罷。

少女挽了紫發坐在茅棚邊,腳下就是一片澄澈的睡蓮湖。

她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牽扯了嘴角,生硬地咧出一個清朗的笑。

笑容還未散開,卻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水中零散的倒影,單手撫上臉頰那條快要好的疤痕,突然想起他在取玉虛子枝的那一次,在月華宮中對她說的那些話………

“以後沒有爲師的命令,不可再離開一步!半步都不行!”

他說那話時還將我緊緊的擁在懷裡,可是爲什麼一轉身,就變了呢?

少女還記得那時在屍牢中,自己曾卑微懇求:“無論我做錯了什麼事,師父千萬不要趕我離開,好不好?”

那時他也是沉着眸子說會保我無虞,可是最後爲什麼還是變了呢?

這些回憶攪得她頭很痛。

於是她甩了甩頭,暫時不再去想。

因爲她打定了主意,待他回來後,這些問題,她要親口問他…….

就這樣,月影遺落,東日初生,一日復一日,終於在第十九日,等來了消息。

只是此番回來的,是去不周山打探消息的轅則。

它耷拉着耳朵,滿目都是傷情:“它們說此番戰神之戰甚是慘烈,好幾個仙者都命送烽火戰臺!最後剩了主人與同爲四大上仙的衝白上仙對陣,卻不知所蹤,今日已經是失蹤的第七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