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噬咬

69 噬咬

公主府的暖閣在成片的梨花林的後頭。

少女一路疾行而至,在門外站定了半晌,敲了敲門框。

見裡面沒有反應,遂硬着頭皮將門推開。

暖閣不大,一眼便能看盡。

所以當少女站在門口來回掃視一圈之時,卻並未看到燕語落的身影。

如此早的時辰就不在房裡,也不知道他溜達去哪兒了!

少女失望的靠在門框上緩緩喘氣,調整好了後才又轉身望向鬱鬱蔥蔥的梨花林,拎着裙子小跑進去。

轅則這個時辰定是在睡覺,它曾說喜歡這片梨花林,先找到轅則再去找燕語落吧,畢竟收回妖王精元這檔子事現下對她來說是還有些風險的。

轅則能夠壓制住一部分狂躁四溢的妖靈,龍骨鞭也能壓制住一部分,這樣能讓少女不那麼痛苦。

打定了主意後,少女開始沿着梨花林一株一株的找。

梨花林很大,蔥蔥郁郁概算之下就有近三十棵,少女一路下來,體力已經不支,可就算她怎麼找也找不到轅則。

此時辰時都不到,天邊的啓明星還未落下。

這轅則和燕語落到底去了哪裡?

少女靜靠在梨花樹上,任憑梨花飄落在她的頭髮上,紫發和白花相應成章,像極了雲霞和白雪。

她調和了內息,還是決定先回寢殿,也不知道千里草診治的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少女放緩了步伐原路返回。

回寢殿也要路過暖閣,於是她決定再去看看,只是這番當她剛剛踏出梨花林的時候。就看到暖閣南側一處茅棚下竟然露出了兩雙女人的腳。

少女一驚,小心翼翼的過去。

方纔她從東北方向過來,進了暖閣後就徑直去了梨花林,所以漏看了這一處。

若不是將梨花林走了個遍,很難看到這個極容易被忽略的茅棚。

於是她躡手躡腳的靠近,卻在視線清晰的一剎那嚇得後退了兩步。

茅棚中堆放着冬日裡取暖的柴火。

而柴堆下是兩名妖蛾宮女面容枯槁地躺在地面上。

她們沒了血肉,只剩一副白骨。

看屍體還能看得出曾被雙手反綁。骨頭有好幾處折斷。

少女嚇得朝後退了兩步,危險氣息一下子充斥了她的腦海。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轅則和燕語落出了事!

而轅則是上古神獸極難對付。若是有人想將它不動聲色的帶走是需要費一些力氣的。

可爲什麼要帶走它們兩個呢?

少女看着那森森白骨,腦海裡如同漿糊一般找不出思緒。

忽然,梨花林裡傳出幾聲嘶嘶響聲,少女只覺得身後逼近一股極有力的氣澤。她驚恐的猛然回頭,卻發現是變回白獅原身的轅則。

少女受了驚,一下子沒緩過來,直到轅則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到:“我沒追上他們!”

少女方纔緩過神來,失而復得般奔向轅則,可如今它是一隻大自己數十倍的威猛白獅,少女只能抱住它的一隻腳,抓着雍容的皮毛將臉貼在它身上。

她以爲,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逃不過危險。

瀾滄上仙如今生死未卜。江沅也病倒了,燕語落看樣子是被某些人抓走了,不過還好。轅則還在她身邊!

轅則見少女是這般反應,不自覺的有些害羞,訕訕地擺了擺尾巴,又沉聲重複道:“他們帶走了燕語落,當我發現時已經爲時已晚,不過好在我看清了他們其中一人的衣服。似乎是青藍道袍!”

少女眼光一沉,仰起臉:“青藍道袍莫非是崑崙派?”

轅則點點頭。從比鼻息裡透出兩股灼熱的氣。

“他們爲何要抓走燕語落?他們又是怎樣找到大槿宮的?”

少女低語呢喃,轅則此時卻是從未有過的睿智和鎮定。

它甩了甩毛髮,又舔了舔爪子道:“燕語落身體裡養着強大的妖王精元!”

一語中的,少女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此時回憶涌現,她想起了狠辣的白沐子和人皇宮殿要做人皇的梨花。

她問了兩遍江沅。

江沅都說他們不是自己的人。

而梨花口中的魔尊,一定另有其人!

會不會是那個人覬覦妖王精元所以綁走了燕語落?

可他怎麼會知道?

妖王精元在燕語落身上一事,除了我和江沅,再無旁人知曉!

少女垂了垂眸,看來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現今之際就只有先等江沅醒來,然後再去崑崙救出燕語落,至於瀾滄上仙,他有許卓崖,有夏之桀,還有凝月上仙,即便是有危險,他們定會傾盡全力保護他的!

而江沅,他現在只有我。

如同被潮涌一下一下拍打的沙灘,少女的心痛得很不規律。

她想起昨夜江沅的模樣,心裡潮涌更甚。

她嘆嘆氣,說道:“轅則,和我一起去看看江沅吧……”

轅則乖順的點了點頭,由頭到尾抖了抖身子,變回小狗模樣跳進少女的懷裡。

路上,少女喚了幾名宮女將茅棚內的屍體處理了,免得旁人看到心慌,而自己則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公主府寢殿。

剛一進殿是熟悉的安神檀香味,然後就看見焦急候在外殿的千里草。

千里草一臉侷促不安,在看到紫衣少女施施然進殿後慌張迎上去。

他未等少女站穩,一拱手說道:“魔尊大人情況堪憂啊!”

少女蹙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千里草來回一瞟,躬身朝後退了退:“不知道尊上可知曉魔尊大人休習禁術一事?”

少女想起那時候江沅率魔兵圍攻瀾滄時,使出的固靈之術和沉海之術威力極大,甚至讓許卓崖一干人等都驚異不已。

那些正是被神祗封印了的禁術之一。

想到這裡,少女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可千里草卻神色凝重地道:“如今魔尊之體糟毒物噬咬已然千瘡百孔,昨夜發病應當是急鬱攻心,走火入魔所致!”

少女一個激靈,她只知道修煉禁術會對本體有一定的損壞,但卻不知道嚴重至此,於是她又問了一遍,確認到:“只是禁術所致?無人下毒或其他麼?”

她很自然的將江沅病倒一事和燕語落被綁一事聯想到了一起,她想是大抵大槿宮中有細作作祟,可當千里草篤定地點點頭道:“確實是禁術所致!但具體魔尊大人修煉了哪種禁術,也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少女一聽,卻是放下了些心,只要大槿宮內沒有細作,處理起來就不那麼棘手了。

“如今之計?”少女望向千里草。

千里草轉了轉眼珠,道:“如今之計只有取尊上您的心頭血替魔尊大人餵養體內的毒物,待他甦醒後,小老兒知曉了到底是和禁術所致,就能對症下藥了!”

少女身子一怔:“我的心頭血?”

千里草點點頭。

可少女心中卻隱隱升起不安。

千里草不知道少女已失妖王精元,所以纔會提出用妖王之血餵養毒蟲替江沅續命。

可一旦讓他知道了難免會有風險。

妖魔一衆本就私心四起,若是江沅倒下,還有個妖王坐鎮,一般妖魔也不敢造次,若讓人不僅知道了江沅病倒,而且妖王也只是個徒有名號的空殼子時,少女不敢想,會掀起什麼樣的駭浪。

於是她沉了沉眉,故意作出一副厭惡的模樣:“本王纔不會爲一個奴才浪費心頭血!你說,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最好不要勞煩本王!”

千里草見少女不近人情的模樣眼中不自禁閃過幾分膈應,卻又不好多想,只得說道:“如若有能與妖王精元媲美的神物之血也可!”

少女一轉眼波問道:“上古神獸可否?”

千里草一拍掌:“再好不過!”

少女狡黠一笑,加快了手中摩挲小毛球的手法,任其怎麼哀鳴都不理睬。

少女朝千里草揚了揚眉:“正好,本王有一隻上古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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