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迅速破碎。槍戟的速度幾乎沒有撼動分毫。仍是漸漸逼近…
猝然間聞到一陣白檀香氣。橫擋在我面前的銀衣男子居然是鄴勉。可這樣的背影。似乎多次在我記憶中出現。難道是他。
我在九玄曾經喜歡的人……
鄴勉同樣也是先在面前支撐起一面結界。擋住了銀槍。槍戟插在結界上。而榕霸的手幾乎脫杆而出。握成拳頭。快速向鄴勉砸來。
笑話。這道結界連你手中槍戟的穿不透。單憑你這樹妖的一拳便能逆轉乾坤。
鄴勉也是沒有下一動作。冷眼看着即將送上來的慘然一拳。眨眼間。我侵入他意識中幻陣突然傳來一絲似是邪念的東西。迎面襲來的拳頭竟在逼近之際伸開手掌。掌心拋出一把白粉。竟穿透了結界…
我反應慢。好巧不巧正好擋住了急速後退中鄴勉的去路。鄴勉撞在我身上。而白粉並沒有因此被撞散。我心中大念:糟了。再退後已是來不及了。
即使鄴勉側臉躲開。白粉仍是刮到了臉上。只見他雙眼瞬間紅腫起來。才片刻功夫。已然是睜不開了。
我大驚。拂落了鄴勉面上的點點白粉。捏了一點搓了搓。竟是“喪覺散”。 榕霸這個下三濫。一時身邊也沒有帶草藥。唯有先解決了榕霸再對他施治療術了。對着鄴勉輕聲道:“先挺一挺。”
轉頭。逼向榕霸。“你。你居然能破穿我對你布的幻術。”氣得聲音有些發顫道。
榕霸頗爲得意。原也不指望他回答。他徑自洋洋說道:“幻術這東西。我雖沒玩過。卻也聽過幻術往往都存在破綻。小胖子。你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對付樹妖。任何地形和方位都是瞞不過他的麼。”
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土生土長的樹妖對方位和地形的有着超強的感知力。雖在幻陣中。但幻陣外的情形卻無法逃出他的感知。不能再與他廢話。不然會耽擱治療鄴勉的時間。
“我師兄只教過我。破綻。那是對於低級幻術而言。”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還怎麼破。
說話之際我已經念好了所有控識術的口訣。準確無誤的進入榕霸的五感。就在榕霸揣測我話語用意之時。我法術催動。一層若隱若現的紅芒瞬間將榕霸包裹。面前的榕霸恍若變了個人。方纔的傲氣與狂妄統統不復存在。取代的則是呆若母雞的木訥表情。和惟令是從的“忠心”。
雖是耗費我不少靈力。卻也沒功夫心疼。直接道:“把解藥交出來。”
“我從不帶解藥。”
當即給了一大腳。你都被我控制了還這麼理直氣壯。不再理他。那幫小的早被秋花和鄴勉定身了起來。而我扶着鄴勉坐下。他眼周的紅腫已經有些發黑。我有些不忍。說道:“忍着點。”
鄴勉倒一副安心狀態。彷彿被受傷的不是他一樣。
身邊沒有別的東西。我只能把星恨化成稱手的小刀。輕輕割開鄴勉的眼皮。息間。殷紅的血一絲一絲的淌了出來。而眼周的脈絡最是複雜。我必須避開那些神經。深淺要拿捏的極準。若不如此。稍有不慎割破了鄴勉的視神經。他今後就只能當個瞎子了。
這樣近的距離。我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輕撲到對方臉上。他的呼吸有些炙熱。心裡不禁想到。是不是從前。我們離得也是這樣近。這樣看着彼此…
心中呵斥道:胡思亂想什麼。我心裡已有了七哥。他鄴勉既然沒陪我一起離開九玄。就證明我與他的緣分有限。而我跟七哥經歷過生死、患難。最後方纔都到一起。豈是他能比的。
亂想之際。鄴勉扣住了我正在施刀的手腕。我一怔。只聽鄴勉輕吐道:“疼。”
能不疼麼。我正好割破了他眼皮上一條最痛的神經。有些訕訕的凜然道:“忍着。”心裡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重要的神經。
愈發凝神的處理鄴勉眼皮上的傷口。一會兒功夫。我手心跟後背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終於把毒素都排的差不多了。這便開始施治療術。
“終於施完了。從沒感覺治療這些輕傷是這麼累的事。”不禁抱怨道。
聞言。鄴勉的嘴角向上一勾。又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你笑什麼。”
“喜歡。”低沉的聲音。語氣卻透着暖意。
懶得理他。受個傷也喜歡。天下盡是你這種人豈不要大亂了。轉頭對秋花道:“秋花。送我們進城吧。這裡看起來不像能採到藥材的地方。”
“曉得啦。”黑夜裡一道耀眼的金光。漂亮的鳳凰一煽一煽的縈在半空。
……
“小二。燒一壺熱水。再拿一卷乾淨的紗布。還有。拿着這個藥方。去抓藥。現在就去。”
“二位客觀。這大半夜的。藥鋪也是要休息的。小的到哪去給您抓藥啊。”
“拿着。快去。”
“好嘞。小的馬上就去。”
…
買來的藥粉要比自己搗得方便的多。可惜藥效差了些。輕輕給鄴勉塗上。一邊包紮鄴勉的傷口。一邊說道:“看來我果然是個災星。等你傷好了。我便走了。也省得連累你。”
鄴勉不帶任何情緒的點頭。卻夾雜着若隱若現的苦澀。
最初跟着他。是看他劍法不錯。有心想讓他指點兩招。奈何一直不好意思開口。便一直拖着沒說。後來又突發奇想。以爲他無門無派。就想把他介紹到瀛洲修煉。只可惜他是九玄的人…
再後來。便是感覺到了。一直隱隱在我記憶中的那個男子。身形和說話的方式都與這鄴勉極像。看來我跟這傢伙的緣分還真不淺…
反正鄴勉的傷明日就能好。算來明日晚上就能抵達魔界了。還好他看不見。此時許師兄給我的藥液已經過了藥效。身形已經在逐漸恢復了。
“你歇息吧。我跟家妹也要睡了。”
“誒。眼睛疼的睡不着。”
“你個大男人。怎會怕疼。”半信半疑道。
驀然反應過來。他說的難道是我剛剛割破的那條神經。訕訕的站在原地。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那個時候偏偏就胡思亂想了呢。“要不。要不我給你服點麻沸散吧。”
花瑤啊花瑤。虧你還是醫士。醫德讓狗吃了。麻沸散的藥效過了他會更疼的。雖然那就不關我的事了…糾結一番。改口道:“不然我陪你說說話。你不想它了。它就不會那麼痛了。”
“好。”
我與他講了近整宿我在瀛洲的事情。不禁回憶起來那些趣聞。也順道講與他聽。一時間客棧的房間。竟是充滿了笑聲。
第二天一早。鄴勉就頂着個滲了血的紗布。摸摸索索的推開了我跟秋花的房門。原本已經在收拾東西了。緊接着來就聽見鄴勉捂着雙目說道:“幫我瞧瞧眼睛好嗎。”
皺了皺眉。怎麼會又嚴重了。輕輕拿下他覆着眼睛的手。掌心上都是血跡。他到底有沒有常識。傷口都這樣了。還去用手碰。“怎麼會這樣。別碰了。讓我瞧瞧。”
“許是今早睡覺的時。壓到眼睛了。”
一層一層的揭開紗布。便能清楚看見他的右眼壞更爲嚴重。因爲昨日劃開他眼皮時。只是切了個小口。沒必要縫合。而今天這口子越裂越深。他這是不要自己的眼睛了
一邊用靈力對鄴勉施治療術。一邊小聲嘀咕道:“要不是見你傷在臉上。早用線幫你縫上了。現在好了。原本不是什麼嚴重的傷。結果被你弄的三四日都夠嗆能養好。”
是麼。臉上有你親手縫合的疤。也挺好的。
我當然不會知道他此時心中所想。處理好傷口。嚴厲警告道:“可不許再碰它了。再碰。你這雙眼睛就要廢了。”
反正是你說的。不治好我眼睛上的傷是不會走的。不在意道:“好。”
秋花一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聞言也不吭聲。我衝他無奈的笑了笑。看來去魔界的事要推到大後天了。
……
紫霄峰
“什麼。天機閣推算出花瑤的蹤跡了。”
“回掌門。是。不過是在荊州城。”殿中央的男子面露一抹苦笑。凝聲說道。
以宗面上先是一陣狂喜:“荊州…快去。通知墨兮、鴻靈、浮朗幾位掌門。讓他們在荊州接應。今日務必把花瑤拿下。”旋即眼角一眯。乍露一絲殺意。沉聲道:“等等。思儒現在是不是也在荊州。”
“回掌門。正是。”
“這。又讓這他們倆碰到一塊了。”以宗一掌拍斷了扶手。咬牙切齒道。“先去把思儒召回。他若執意不肯回來。就先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掌門不耐的擺擺手。示意男子退下。
同一時間。魔界又是一番景象。
“……報。大祭祀。您讓小的盯着的地位圖有了動向。花瑤姑娘。現已在荊州城境內。”
“荊州。”喃喃重複道。荊州離我魔界只有半日路程。這丫頭是要來魔界。秋宸一手按在石案上。望着一眼熔爐裡的鎮邪劍。視線不停流轉。沉思了一會兒道:“罷。派幾名得力的手下。把小花接來了吧。”
他是該責罵一番她不聽話呢。還是該感嘆願得一心人、此生足以。
終是一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