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愣了愣:“哦。哦哦。”又馬上大喊道:“秋花。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次我也發現了。冰面上出現一道極爲細小的裂紋。是若隱若現的那種。
“還用再喊一嗓子嗎。”
“不用。我找到陣眼了。”許文謙笑了笑。十分肯定道。
我看着許師兄的指尖映出一絲微弱的藍光。描繪出剛剛那個細小裂紋的形狀。霎時間。他又瞬步到了湖面的另一端。將裂紋的模樣印在一個珊瑚樹上。
他這是要幹啥。
冰面從珊瑚樹一端不斷開裂。橫向蔓延。形成一道巨大溝壑。我剛看明白怎麼會是。就被許師兄擡手一拽。跳入了溝壑之中。
許師兄減緩了下降的速度:“第幾層。”
“三。第三層。”我聲音有些幹。這裡的每一層都有七八個人那麼高。而就在我們剛跳入溝壑之時。冰面猛地合上。險些將我們夾死。
許師兄瞅了瞅我:“你確定。”
我們降落在第三層的入口處。其實入口去跟出口完全沒什麼區別。空曠的很。而且一目瞭然。而這裡彷彿是一座冰牢。卻又不太像。因爲沒有牢籠。人可以在這裡隨意行走。
“應該沒錯。七哥說在這一層。看看是不是施了什麼陣法或結界。”
許文謙閉了閉眼睛。一股勁氣從他體內擴散而出。向四周一掃。直至拍打至牆面。許文謙淡淡道:“這裡很正常。”
七哥不會騙我的。我用最直接的辦法。大喊道:“秋花。你能聽見嗎。”
“在。我在這。第七層。”
“不對。是第六層。”
…
十來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卻沒有一個是秋花的聲音。我絲毫不氣餒。比剛剛更大聲道:“秋花。你在哪。聽得見我說話嗎。”
又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我聽得見。聽得見。我在第五層。快下來救我啊。”
“誰再敢廢一句話我保證下去殺了你。”
世界終於又安靜了。就在我大喊第三遍時。一顆小小的雞蛋似乎聽見了聲音。從一片乾枯雜亂的海藻中鑽了出來。在地上一跳一跳。最後跳到我掌心中。我高興道:“秋花。我可找到你了。”雞蛋貼着我的臉頰蹭了蹭。似是親了我一下。“對了。秋花。你不是化成人形了嗎。怎麼又變成雞蛋啦。”
作爲雞蛋的秋花貌似不會說話。跳到半空。化成了半個女身道:“我…”然後就沒了下文。我眼看着秋花又化外一顆雞蛋。落在我手心。我詢問道:“你受傷了。”
雞蛋在我手上搖了搖。我又想了想:“你被下了咒。”雞蛋又搖了搖。“你難道精神受了打擊。敖景欺負你了。”雞蛋微微一顫。搖晃的更起勁了。
許久不開口的許文謙道:“你是想說你吃了那條火蛇後。就變成這樣了對嗎。”
“那敖景有沒有欺負你。還有他爲什麼把你關在這兒。”說完。我突然想起我是醫士啊。靈力不知道對雞蛋有沒有用。雙掌合十。把雞蛋夾在手心。輸送的靈力果然被雞蛋吸了進去。
半晌。雞蛋掙扎着要跳出來。這回化成了完整的人形。“主人。我根本就沒見過敖景。是那個於慶把我關在這兒的。”
“外面的事你可知道一二。”
“不知。這冰牢十分堅固。我試着衝撞了幾次都無法逃出。而且上方還有法陣。”
我拉着秋花外出走:“罷了。先走吧。回瀛洲再說。”
許文謙卻沒有動。訕訕地笑了笑。十分靦腆道:“湖上與湖下是兩個不同的陣。我得再研究研究。”
我點了點頭。掏出海藻。厲聲道:“七哥。你到是沒到。我們被陣法困於湖下。趕緊進來破陣。”
男子聲音悠揚傳來。卻不是從海藻中。七哥緩緩御風落到第三層的入口處:“到了到了。緊趕慢趕。還是讓我的小花發了通火。”
我笑意難掩。嘴上卻依舊厲聲道:“沒正行。趕緊去破陣。”
七哥灰溜溜的走了。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頓時有一種老婆、孩子、大舅子哪個也得罪不起的感受。認命地找起陣眼來。
七哥認真找陣眼。顧不上我們。我與師兄商量道:“師兄。你說咱們來得好巧不巧。正好趕上府邸出事。待會兒出去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算計好逮我們個正着。”
許文謙淡定道:“十有**是了。所以師父現在已經去龍王那兒給我們收拾爛攤子去了。”
我惴惴地問:“你這麼快就告訴師叔了。事情好像還沒到解決不了的地步吧。”
“師父沒你想象的那般不近人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小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所以他不會怪你的。”許師兄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裡盡是溫和跟崇敬。
我乾笑了笑。違心道:“這麼點小事還要師叔給我們擦屁股。多少有些汗顏。”
一盞茶的時間。七哥已將陣眼找出。上方的冰湖裂開個大縫。“都出來吧。”
出了冰湖。許師兄便道:“文謙十分好奇。秋公子師出何處。學得這一手精妙的解陣本領。還習得一身天演術。”
“直接喚我秋宸就好。無門無派。全靠一本古書。”
許文謙也不驚訝。微笑着搖了搖頭。
半晌。穩穩的腳步聲傳來。許師兄面無表情: “來了。”
“果然及時。”七哥一副無所謂。
“早就猜出來的事。無趣。”我嘆氣。
“我看我還是化成雞蛋吧。”秋花累了便化爲雞蛋飛入我懷中。
“大殿下。就是這幾個人將四殿下的府邸攪和得翻天覆地。而四殿下如今也不知所蹤。”蝦頭兵道。
大太子吩咐道:“再去查查。可有活着的人。”轉向我們道:“幾位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若沒有就跟敖宇回府上做客吧。”
瞧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就看不慣。笑道:“可有沏好的普洱茶。”
“當然。有。”也不是給你。
蝦頭兵來報:“回大殿下。四殿下府除了重傷昏迷的管家。其他活口全無。連四…四殿下死在了自己寢房中。”
敖宇先是大驚。勃然大怒道:“還不快領我去。把這幾個人給我捆了。”
好巧不巧…就在我們困於冰牢之時。敖景剛好死了…
一條頎長的龍尾一直延伸到房門處。金鱗散落一地。上面粘帶着鮮紅血肉。而敖景就這樣扁扁的搭在自己的榻上。一雙眼翻白。了無生氣。
“四弟。我的四弟啊…”好痛的一聲慘叫。敖宇不顧敖景死相悽慘。一把將敖景的真身抱在了懷裡。敖景在敖宇懷中又幻化成人形。依舊了無生氣。
敖宇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漲得。“你們。你們爲何要殺我四弟。他不過是不懂事搶了你的坐騎。你就要殺他。”
良久。沒人接話。許文謙只好解釋道:“敖太子。你想必誤會了。我們沒有必要、也不一定有那個能力殺四太子。而且他死的時候我們統統不在場。”
敖宇怒視着我們。惡狠狠地道:“不是你們還有誰。來人。壓他們去地牢。等父王回來就將他們處死。”
許師兄無奈一笑。我給了許師兄一個安慰的眼神:看吧。解釋若有用我早解釋了。
悚然陰暗的牢房外。飄來陣陣腐朽之氣。漆黑的大門嘎吱一長聲。那股氣味只會更濃。面前突然遞過來一條帕子。七哥從沒有帶手帕的習慣。這個人當然是許師兄。
帶路的蝦頭兵回頭瞅了我一眼。貌似帶着事還挺多的眼神。
這地牢也不知是誰設計的。彎彎曲曲。時不時還下陷。猶如蜿蜒山路一般。
我現在只盼着師叔能早些解決此事。好讓我們少受些罪。不過思路不由我控制。猛地一想。師叔會不會故意讓我們在這兒呆上一陣子。他老人家可最是愛看我受罰。
這麼一想似乎也成立。由不得我渾身一顫。回過神來一瞅。竟聽看見七哥掐着蝦頭兵的脖子將其按在牆上。半晌。我才弄明白。他們竟是要剝去我們身上的定水珠。
我不冷不熱冒出一句話: “要不我們跟他們拼了吧。”
蝦頭兵自知是有些過了。礙於蝦頭兵智慧有限。一時還沒想好怎麼說。牢房深處的蝦頭兵長道:“爺。要不我換個上等的牢房。”
七哥這才鬆了手。把定水珠放到我這兒。給自己身上包裹一層結界卻獨獨把手伸在外面。就着海水洗洗手。再把定水珠放回腰間。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給他。平時也不見他多講究。但從小就有這個毛病。不認識的人碰一下都嫌髒。
所謂上等的牢房。就是不跟其他人關在一起。
說實話。要不是牢房太小了。我真想把秋花放出來。躺在她身上比坐在這些幹海藻上不知舒服多少。
我閒着也是無事。索性就撕這些海藻玩。撕碎的海藻就往七哥身上丟。七哥滿不在乎。反而在一旁若有所思道:“記不記那個敖舟。”
“熬什麼粥。”我猛地反應過來:“你說之前那條六翼龍。”
七哥淡淡解釋道:“嗯。他離開的時候。跟這一連串事發生的時間剛好吻合。”
我有些驚訝:“所以你覺得是他。”
“只是猜測。”
敖舟也姓敖。難道又是哪個太子。太邪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