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馬面、蛇軀、鷹爪、魚尾,碗口粗細的龍頭盤旋着自林雲手掌中飛出。
剛剛出手,那冰龍便是大嘴一張,長嘯一聲,騰飛數丈後從天而降,一口將妖狼吞入腹中。
“冰龍破”乃是練氣級水脈初階法術中威力最強的一種,威力巨大。
隨着“轟”得一聲巨響,地上已被砸出了一個丈許寬的深坑,煙塵土屑四處亂飛。
“怎麼回事!”有此巨響,樑城與粱垚紛紛驚醒,火速從山洞中衝了出來,目瞪口呆地望着漫天的煙塵。
林雲近來實力有所提升,但由於“冰龍破”消耗甚大,他仍是感覺有些脫力,癱坐在地上苦笑道:“沒什麼,來了一頭妖獸,已經被我解決掉了。”
煙塵散去,妖狼已被堅冰封在了其中。其身軀雖還保持着原姿勢,但眼神已然渙散,所有生機皆已消散,真個是魂歸西天。
“太好了,如此明日也不用外出冒險打獵了!”見狀,樑城有些興奮地說道。
林雲含笑點頭,這裡雖天氣炎熱,但眼前這將妖獸已被冰封起來,足以保證肉不會腐爛變質。
豈料,詭異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在了三人面前。
那被冰封起來的妖狼竟是緩緩融化起來,沒錯,就是融化,屍體與冰塊一同化爲了血水,滲入地面中。
“這……這……這他孃的怎麼回事?”樑城宛若見了鬼,汗毛根根倒豎,忍不住向後後退幾步後,。
林雲亦是呆若木雞,耗費大氣力好不容易纔擊殺的妖獸怎麼就憑空消失在了面前?
“哎,真是樂極生悲。”樑城生性豁達,當下也沒想太多,只道是這頭妖狼擁有什麼特殊能力,亦或是林雲那威力無窮的“冰龍破”留下的“後遺症”。
粱垚面色卻凝重起來,他話雖少,但心中裡想的東西卻多,跟他兄長樑城恰好是兩個極端,他沉吟片刻,面色嚴肅地說道:“只怕沒那麼簡單。”
樑城撓了撓頭,接口問道:“怎麼說?”
“我雖未見過妖獸,但卻知道妖獸一般不會主動招惹人類。但這些天經過我的觀察,這片森林中的妖獸似乎越來越狂躁,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就算是一貫膽小的野兔都會主動發動攻擊。”粱垚難得一次說出那麼多話。
林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事確是詭異非常,只怕與迷失森林的異狀有些關聯。
樑城倒是大大咧咧地嚷道:“管那麼多幹嘛,妖獸狂躁,恰好省了我們的工夫,就是再住個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
林雲就地盤坐下來想要恢復法力,不過片刻時間,他卻忽而面色大變,道:“只怕沒有那麼多時間。”
原來他因爲消耗了大量法力的緣故,對空氣中的靈氣比兩兄弟要敏感,方纔欲要恢復法力,卻是猛然發覺森林中的靈氣竟已是遠比他剛剛來到森林中稀薄。
聽到林雲的解釋,樑家兄弟亦是閉目盤坐下來,細細感受了一番後,睜眼面面相覷,
粱垚吞了口唾沫,駭然道:“如此說來,日後在這森林中補充法力會日漸困難,到最後……最後……”說到這裡,他話風微微一頓,又繼續道:“會被這片森林活活拖死……”
若是沒有了靈氣,修士無從補充法力,那時候與普通人再無分別,到時候,他們又能拿什麼來面對兇悍的妖獸?
發生了這樣的事,三人的睏意一掃而空,圍成一圈開始商量起對策來。
林雲細細回想着先前發生的事情,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沉默半晌後,提議道:“我想我們該去那地圖的空白位置看看,也許會有什麼線索呢。”
兩兄弟亦是點頭,的確也沒有別的辦法。
樑城沉聲道:“還是等天亮再去,夜裡妖獸紛紛出沒,難免會有危險發生。”
商議妥當,三人一同盤坐下來默默修煉,在這種鬼地方,強一分就多一分自保的力量。
當然,爲避免令妖獸有可趁之機,三人皆是沒有徹底入定。
輕柔的霧靄緩緩升起,將森林中渲得朦朧而神秘。三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互相頷首。
樑家兩兄弟對森林中的地形頗爲熟悉,在兩人的引領下,林雲也不擔心會迷路。
“小心!”忽然,林雲閃身來到了粱垚背後,伸手接住了一支飛羽,強大的力道令他連連後退。
“怎麼回事?”樑城問道。
“有妖獸暗箭傷人,看這羽毛倒像是禽類,我們得多加小心。”林雲警告道。
見此情形,樑城與粱垚連連點頭,這詭異的森林已是越來越危險,稍有大意就有隕命之虞。
三人都是修士,腳程比一般人要快些,僅僅一頓飯的工夫,便是趕到了一處小山頭。
樑城停下腳步,轉頭對林雲道:“這裡就是四處‘空白處’之一。”
林雲四處觀望了一陣,道:“勞煩兩位老哥爲我護法。”說完,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運轉起功法,細心地感受着周圍的靈氣。
時下他體內元神尚未成型,欲要感應,必須借用此等最原始的手段。
過了一會兒,林雲睜眼頷首道:“沒錯,這裡的靈氣比其餘地方要濃郁得多。”
他師承名門,得名師指導,雖還是個半吊子,但在修煉方面懂的東西仍遠非樑家兩兄弟可比的。
粱垚小心翼翼地問道:“這說明什麼問題呢?”
“或許是一種困陣吧,可能這裡是四處陣眼中的一處。”林雲也有些不確定。
“爲什麼不能靠近?”
“是禁制。禁制與陣法結合,是修士慣用的手法。”
林雲一邊耐着性子爲兩人解釋一番,一邊在心中盤算着怎麼解決眼前的問題。
看到林雲沉思,粱垚也不敢打擾他,如今面前這神秘少年已是他們兩兄弟出去的唯一希望。
思索片刻,林雲皺眉道:“要破除陣法,需得摧毀掉其中一處陣眼,但陣眼處往往伴有禁制守護,所以又要解除禁制。解除禁制有兩種辦法,一是以大法力強行破除,一是瞭解禁制的佈置方法,反其道而行之,不費吹灰之力。”
“嗯。”粱垚苦笑點頭,他不過一介散修,對陣法根本毫無研究,而他哥哥樑城就更不必說了,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體修。
念及樑城,粱垚卻忽覺不對勁,平日裡樑城一向是嘮嘮叨叨,爲何今日竟是如此安靜?
粱垚側過頭,卻是發現樑城正仰頭背對着他們,看樣子倒像是在對着天空發呆。
“哥?”粱垚輕聲喚道。
樑城聞聲卻是沒有迴應,依舊保持着原姿態一動不動。
粱垚心中有些擔心,走上前去拍了拍樑城的肩膀。
此刻,樑城渾身一抖,緩緩轉過了頭,這不轉頭還不打緊,轉過頭來當真是把粱垚嚇了一個魂不附體。
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眼睛中不帶任何的感情,像是在望着一個死人。
粱垚忍不住倒退一步,澀聲問道:“哥,你怎麼了?”
回答他的再不是樑城那粗豪的嗓音,而是一隻“利爪”,樑城瞬間扼住了粱垚的喉嚨。
“哥——哥——你幹嘛——”粱垚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喉嚨幾乎就要被樑城掐斷,他做夢也沒想到,從小相依爲命的哥哥會傷害自己。
林雲也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急忙飛身上前解救粱垚。
樑城似乎知道林雲對他有些威脅,眼看着林雲接近,竟信手將粱垚擲出,砸向林雲。
林雲急忙接住粱垚,後者已經被樑城掐得昏死了過去,待林雲再擡頭望向樑城時,樑城卻已是四肢着地,向着林雲發出一陣嘶吼,如昨夜那妖狼如出一轍。
“怎麼回事?”林雲一陣頭疼,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還未回過神,樑城已是悍然向其撲來。
林雲急忙半拖半拽地拉着粱垚飛退,他跟隨劍二幾個月,修爲又強過樑城一線,單要論起速度應該是快過樑城的。
但此時他是倒退,手裡還拽着一個人,很快便被樑城近了身。
見狀,林雲立馬扔下粱垚,與樑城打了起來。共同患難一場,他不能真正傷了樑城,當下招招留情。
但樑城卻毫無顧忌,拆了幾招後,他見林雲一味防守,當下更是兇性大發,招招欲治林雲於死地。
“樑城!醒醒!”林雲此時已是看出樑城與那些妖獸一般,似乎被什麼控制了心神,只剩下了殺戮的本能,趕忙運功急喝。
樑城聞聲後退了幾步,面上出現了幾分掙扎之色,旋即又消失不見,更加悍不畏死的衝過來攻擊林雲。
如此下去顯然不是辦法,但是在不傷樑城的前提下,林雲又實在沒把握能夠將其制服。
兩人打鬥之際,粱垚悠悠轉醒,捂着喉嚨一陣乾咳,先前他被樑城掐得着實不輕。醒來後,他還來得及環顧四周,眼前卻又是一陣發暈,周圍的景物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林雲已不敢再留手,凝出寒冰拳套,與樑城拳拳到肉,心裡尚在盤算着待粱垚醒來後一同制服樑城,但就在此刻,他忽然感受到後心有一陣勁風襲來。
“嗯?”林雲想轉頭,但樑城仍在不斷猛攻,無奈之下,他只好勉強用右手擋住樑城,左手召喚出一面冰盾,迎向了背後的攻擊。
砰!
冰盾粉碎,林雲感覺氣血一陣翻涌,身形亦是趔趄,他急忙將雙臂橫掃一記,強行退出戰圈,與樑城拉開了些距離,好看清到底是何物偷襲了自己。
待他看清時,卻是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他看見了,徹底看見了,襲擊自己的不是別人,就是跟樑城陷入同樣狀態的粱垚!
粱垚與樑城不愧是兩兄弟,此刻亦是四肢着地,雙眼赤紅,不斷嘶吼。
興許是受劍二影響,林雲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