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夏遙穿好香奈兒小禮服從衣帽間走了出來。
宋先生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低點。”
“嗯?”
“領口低點。”
夏遙把衣服往下扯了扯。
宋先生道:“再低點。”
夏遙撇撇嘴,又把衣服再扯了扯。白白嫩嫩的胸脯露出大半,宋先生總算滿意了。
夏遙心中暗罵,宋先生在人前已經把和她的關係搞得不清不白,全C市黑道都以爲她給江城戴了頂綠帽子,難道還要再加一頂他塔的不成。江城的臉面都要被自己丟盡了,他回來還要不要在C市混了。
過了一會,阿峰上來接她。臨出門時,宋先生叫住了夏遙。
“夏遙,這次會面非常重要。你必須要讓他塔相信,你的能力可以比範傑強。這樣才能讓他產生合作的意向。”宋先生停頓了會,繼續道:“不能緊張慌亂,你是江城的妻子,就該像他的女人。”
夏遙若有所思,點點頭。
會面地點是C市市郊一家高檔的日式茶館。車子一停穩,阿峰便先下車開門,夏遙暗吸口氣,心中默唸:“要有江城女人的樣子”,走下車。等候在門口的他塔助手走上前,向她伸手一引,帶着夏遙一行走進茶館。
這家茶館設計的非常幽靜別緻,小橋流水,九曲迴廊,因爲高昂的價格,顧客寥寥無幾。夏遙等人隨着引導走到庭院的一個日式四方小屋前,門口已放了一雙男式皮鞋。夏遙看了一眼阿峰,示意他在外面等着,便脫了鞋,走上外廊。
門口兩個跪坐在地穿和服的女人向她一鞠躬,緩緩拉開了門。
夏遙走進屋裡,身後的門又被輕輕關上。
一個背手而立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他大概四十左右年紀,中等身材,麥色皮膚,和囂張兇狠的範傑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很沉很深的陰冷氣勢,深邃的眼睛像個冰窟窿,目光直迫人心。
他伸出手,微微一笑,“您好,江太太。我是他塔。”
夏遙伸出手和他一握,“你好,他塔先生。”
他塔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待夏遙在矮桌對面的蒲墊跪坐下後,他也回到座位。
他塔並沒急着開口,拿起矮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給夏遙遞去一杯。夏遙接過杯子,輕抿了口,把杯子放到桌上。
“江太太比我想象的更加年輕……”他塔看了一眼那白白嫩嫩的胸脯,“迷人。”
夏遙的胸前被目光灼的火燙,耳根也有些發熱,她強作平靜道:“江城的眼光不會太差。”
他塔哈哈一笑,“確實,我相信我看人的能力。只可惜,江先生當時不願意和我們合作。”
夏遙心中一悸,難道他塔以前就跟江城談過毒品交易?
夏遙沉吟了會,開口道:“他塔先生這次找我來只是要敘舊嗎?”
他塔笑道:“不然還要怎樣?”
夏遙一下被堵的沒話了。
他塔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茶,道:“其實,我對江太太很感興趣。今天倒想聊聊關於你的事情。”
夏遙道:“他塔先生想知道些什麼?”
他塔慢慢轉動着杯子,“江太太爲什麼要回C市?”
爲了逮你這隻大毒販賺錢給江城治病啊,夏遙心裡默唸。沉色道:“我丈夫死了,被範傑害死的,我要報仇。”
他塔沉沉笑道,“可你不覺得你的故事太過神奇了?一個從未涉足過黑道的女人,短短三個月時間,讓林氏死灰復燃不說, 連範傑都有些畏首畏尾。還有,你是從哪裡知道我的,你爲什麼要人打聽我的行蹤?”
夏遙的心一下被堵到了嗓子眼,放在矮桌下的手不由開始摳掌心。對方的智商和反偵察能力實在太高,難怪宋先生始終逮不到他。
夏遙腦中飛閃過這幾天的黑幫電影,鎮定住心,想了想道:“其實我也有人安插在範傑身邊,知道他塔先生現在是範傑的大主顧。我要連根除掉範傑,就必須先讓林氏有足夠力量,我想搶到和他塔先生的合作,所以纔在打聽你。爲了振興林氏,我現在連江城以前的大忌毒品生意都開始碰,他塔先生你應該知道。”
他塔又倒了杯茶,一臉平靜看着那一線細流緩緩注入杯中,“以你的能力和背景,做不到這些,幫助你的人是誰?”
夏遙臉色微變,沉默了會,開口道:“宋先生。”
他塔目光冰冷,“他是誰?”
夏遙緊摳住掌心:“一個有實力的臺灣商人。”
他塔笑的陰森,“我不信。”
夏遙的屏住氣,微微一笑,“你可以不信。但只要他對我有用就行。”
他塔沉默了會,“說實話,我對你也不相信。女人,總是愛撒謊。”
夏遙緊緊摳住掌心,“我是很愛撒謊,那是因爲我很愛江城。爲了他我可以去泰國殺手窩裡救人,爲了他我可以委身那個老男人,爲了他我能回C市拿起林氏這把刀,只要能給他報仇,沒有什麼我不能做的。”
他塔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夏遙有些焦急,他塔實在太堅固了,她根本沒有信心去攻克。
一段死寂之後,他塔終於開口了,“我可以幫你除掉範傑,但有個條件。”
夏遙一喜,“什麼條件?”
他塔像只覓食的餓獸觀察獵物般觀察着夏遙,“你得陪我一晚。”
夏遙腦中嗡的一片空白,臉色刷白,全身都僵住了。
他塔一動不動,冰錐般的目光狠狠刺在夏遙臉上,“怎麼,你不願意?那個臺灣老男人你都能伺候,我不行嗎?”
夏遙的指甲幾乎摳進肉裡,可她一點也沒感覺到疼,因爲她的心正被千萬刀狠狠絞着,血肉模糊。
他塔笑的更冷了,他站起身,“好了,和你認識很愉快,江太太。我們到此爲止。”說完,他伸手向門口一引。
許久,夏遙也緩緩站起身,她走到他塔面前,擡起頭看着他,滿眼哀傷悲憤,水色粼粼,“你真的能幫我除掉範傑?”
他塔斂住笑意,點點頭。
夏遙低下頭,咬白了嘴脣。她緩緩擡起手,脫下外套,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肩膀微微顫抖。她又擡起手,慢慢把手伸向後背的連衣裙拉鍊,像拖着千萬斤的重物,一點點向下拉開。她知道,每一節拉鍊的鬆開,自己就是在離江城遠去一步。
在拉鍊即將滑到後腰時,他塔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他的臉色也微微有些變化,但語氣仍然冰冷,“不必了,我從來不相信這種牀上關係。我相信你的決心了,江太太。”
夏遙喜出望外,兩眼閃閃發亮的看着他塔。
可他塔繼續冷漠的開了口,“但是,我幫不了你。我現在和範傑的合作非常愉快,是江城錯過了機會。”
說完,他走出了屋子。
阿峰看見他塔走出四方小屋,等了片刻,卻沒見夏遙出來。心中頓生不安,快步衝上走廊,推開滑門。
夏遙正拉上連衣裙拉鍊,阿峰忽然闖了進來,她面色一下很是尷尬。
阿峰的臉色驟然鐵沉,轉身就要衝去。
“阿峰!”夏遙忙叫住他:“我沒事。”
阿峰憤然轉身看着她,緊咬住牙根。夏遙剛想開口解釋,阿峰忽然吼道:“你要這麼傻嗎!”
夏遙從沒看過阿峰這麼兇的樣子,嚇得有些失神。片刻之後,委屈的淚水就填滿的眼眶,她低下頭,咬着脣,沒有再說話。
阿峰像石柱般佇立了會,走上前。撿起地板上的外套,披在了夏遙身上。他的手扶在夏遙肩膀停留許久,又放下了。
“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他背過臉道,走出了小屋。
夏遙穿好外套,擦乾眼淚,走出了小屋,阿峰的臉色依舊很難看。夏遙低着頭,像只小鵪鶉縮着腦袋出了茶館,回到了專車上。
路上夏遙一句話也沒說,阿峰爲什麼這麼生氣,她也沒想,心裡只有一個結局:自己失敗了,任務沒有完成。
夏遙萎靡不振回到酒店,走進套房。
宋先生坐在客廳沙發,擡眼看向她,眼神複雜。
夏遙咬咬嘴脣,走了過去。
“對不起,宋先生。我沒有完成任務。”
宋先生慢慢站起身,溫和拍拍她的肩,“沒關係,我知道你盡力了。…….謝謝你,夏遙。”
從酒店出來,宋先生坐上專車。C市已沉浸一片寒冷漆黑的夜色中,車子在空蕩道路上急駛,車窗外的飛閃而過的路燈和樓宇燈光匆匆掃進車內,忽明忽暗。宋先生一向神采奕奕的臉上浮現一絲疲倦,眉眼難掩頹色。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宋先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遲疑了會,還是接起電話。
“放我回去。”電話裡傳出一個男人沉靜平穩的聲音。
“今天是個意外,我本來只是計劃讓他塔相信,夏遙爲了復仇確實能委身於人。但我沒料到他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去試探。”宋先生耐心解釋道。
“你們這樣抓不住他塔,我瞭解他,我有辦法。”男人道:“放我回C市,我能幫你們。我老婆她…….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