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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當頭,不算毒,卻因着照面而令人炫目。
“王妃,娘娘已經起來了,請王妃進去。”等候多時,欒鳳閣中方纔匆匆走出一小丫頭,恭敬的請人進去。
蘇紫瑤點了點頭,臉上沒有沒有顯露出半分因長久等待而不耐的情緒,得體一笑,擡步走入殿內。
“姐姐難得進宮,妹妹有失遠迎,怠慢姐姐了。”蘇錦瑟略顯倦怠的從雪雁手中接過茶水,眼中沒有絲毫的歉意。
蘇紫瑤也不在意:“前些日子得知小公主一事,本想着入宮探望娘娘,怎奈王爺說娘娘愛女新喪,命婦入宮於理不合,便拖到了今日。如今見娘娘如此,臣婦便放心了。”
“姐姐有心,有小皇子在身邊瞧着,妹妹就算不爲自己也得爲了小皇子振作精神,只是閒暇之時難免會想起我那可憐的,未滿週歲的孩子。”蘇錦瑟說着用帕子掩面輕咳了兩聲,一臉悲慼模樣。
蘇紫瑤見狀忙勸慰道:“娘娘節哀,小公主一事已無法挽回,逝者已逝,生者更改好好活下去。只是臣婦聽說小公主的死……好像與宸妃娘娘有關,宸妃娘娘與娘娘素來姐妹情深,怎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當真令人唏噓不已。”
蘇錦瑟擡頭瞧了一眼蘇紫瑤道:“這世道親生姐妹尚且形同陌路,何況是這種沒有親緣關係的異姓姐妹,也是本宮遇人不淑,與宸妃姐姐帶了那麼長時間,竟不知她是這種蛇蠍心腸,表裡不一的女人,可惜了本宮的小公主,還未滿月竟就被生生掐死,當真命苦啊!”說着還痛徹心扉般的垂下幾滴淚水來。
蘇紫瑤心中不屑,面上卻不露聲色,蹙眉惋惜道:“當日臣婦見娘娘與宸妃娘娘相處和睦,姐妹情深,還以爲娘娘總算在這宮中有了交心之人,臣婦雖在宮外卻也能夠安心。卻不想這人心之變,真是比之氣候天象還來得出人意料,說變就變,當真防不勝防。”
“姐姐說得是,妹妹受教了。”蘇錦瑟拭了拭臉上的淚水,楚楚可憐的答道。
蘇紫瑤一笑:“娘娘想得開就好,臣婦剛纔聽小宮女說近來娘娘胃口不佳,可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娘娘的身子自打生了小公主之後便一直不太好,需得好好調養纔是,娘娘剛纔也說了,就算不爲了自己也該爲了小皇子好好保重纔是。”
“姐姐說得是,妹妹近來確有些不思飲食,一來是因着小公主,二來也是這氣候的緣故,姐姐不必擔心,過了這個節氣也就好了。”聞言,蘇錦瑟的臉色略微難看了幾分,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被蘇紫瑤捕捉到了。
“如此,娘娘可叫宮中廚房的人多燉些開胃的湯羹,配合藥膳好好療養一段時日,把這虧損的身子好好補回來纔是。娘娘的身子好了,皇上纔可安心不是?”
蘇錦瑟輕咳了兩聲道:“勞姐姐費心,本宮會的。天色也不早了,小皇子也該醒了。妹妹還要照顧小皇子,便不留姐姐了。”
主人既已下逐客令,蘇紫瑤自然不會不識趣的繼續待下去:“那臣婦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探望娘娘。”
蘇紫瑤剛一走出欒鳳閣便見雪雁端着茶迎面走了過來,蘇紫瑤腳步一頓,不着痕跡的朝她使了個眼色,雪雁一怔,點了點頭,低頭走了進去。
“王妃……”蘇紫瑤樹叢邊的角落處等了好半晌,才聽得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你出來,沒讓人瞧見吧。”
“嗯,奴婢是等了靜妃娘娘進去照顧小皇子纔出來的。”
蘇紫瑤點了點頭:“靜妃近來不思飲食是怎麼回事?”
她可不相信蘇錦瑟剛纔的那些說辭,小公主本來就是她親手掐死的,午夜夢迴冤魂索命什麼的還可信一些,思念成疾純屬無稽之談。
“娘娘胃口不好,是因爲少了與其共用膳食之人,沒有人作陪,用的自然少一些。”
蘇紫瑤聞言略一揚眉:“哦?近來皇上很少過來?”
“嗯,靜妃娘娘自打生了小公主之後身子便一直不怎麼好,太醫說靜妃娘娘今後只怕很難受孕了,即便受孕也不一定能夠平安生下孩子。小公主死後,皇上確實時常前來看望,可是看得多了,便引起了太后的不滿,娘娘不宜受孕太后是知道的。故而,在皇上連續幾日宿在欒鳳閣後,太后便說了皇上幾次,還讓下面的人選了不少官家小姐入宮,暗示皇上後宮也需雨露均沾纔是。皇上素來聽太后的,上次爲了小皇子一事已經觸怒了太后一次,這次自然不好多加忤逆。是以皇上已經連着幾日宿在了宮中另外的幾位妃嬪宮中,不曾到欒鳳閣了。靜妃娘娘急在心裡,自然食不下咽,寢食難安。”
“後宮本就是女人衆多的地方,百花齊放,爭奇鬥豔,想要專寵,單單靠容貌姿色遠遠不夠。蘇錦瑟自打入宮便因着出色的容貌久得盛寵,卻忘記了在出色的容貌,看久了難免膩味,若想留得盛寵常在,還得懂得進退分寸才行。雪雁,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嗎?”
“都辦好了,就等着太后那邊的人動手了,到時候數罪併罰,靜妃娘娘逃不過的。”
“辦好就好,你要記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到時候小心別被捲進去了。我已經跟素月交代過了,此事過後便讓人送你出宮回家,回去之後尋個去處做點小本生意,找個可靠的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雪雁面上一喜,朝着蘇紫瑤便要跪下:“王妃大恩,雪雁定然銘記在心。”
蘇紫瑤慌忙扶住她:“多虧你和笑蘭一直以來在這宮中諸多幫襯,我才幾番逃過這後宮的爾虞我詐,這些原都是你該得的,不需道謝。時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免得讓人生疑。”
“是。”雪雁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蘇紫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方纔擡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紅牆綠瓦,脣角緩緩勾起:“是時候了。”
接下來的幾日,蘇紫瑤一直待在王府之中,閒暇之時四處走動,無意間走過迎春堂纔想起茗煙便是再次學習,便生了進去瞧瞧的心思。
“王妃。”蘇紫瑤剛一走進迎春堂,便見一白鬚鶴髯,仙風道骨的老夫子朝着自己拱了拱手,那不卑不亢的模樣頗有些老道學時常掛在嘴邊的文人傲骨。
蘇紫瑤微微一笑,回道:“太傅不必多禮,本宮就是來看看茗煙。茗煙平日裡承蒙太傅指點照顧,不勝感激。”
“王妃太客氣了,小郡主天資聰穎,雖爲女兒身,卻別有一番天賦,臣不過是稍加引導罷了。”
蘇紫瑤笑笑,走到茗煙的身邊道:“茗煙今兒個學了什麼?茗煙這字而今寫的是越來越好了,這可都多虧了太傅一直以來的指導歷練。”
“姨娘,夫子今天教了茗煙《女誡》,明白了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茗煙都開始學習《女誡》了,真厲害。”蘇紫瑤看着茗煙乖巧的模樣,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臉蛋誇獎道。
茗煙欣喜地笑了笑,蘇紫瑤又道:“那夫子爲什麼教茗煙《女誡》,茗煙可知道?”
“知道,夫子是希望茗煙以後做一個懂進退,識大體的大家閨秀。”
“沒錯,那茗煙便好好的跟着夫子學,今後做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嗯。”茗煙乖巧的點了點頭,蘇紫瑤又問了幾句茗煙平時的功課,得了姜堰的保證才起身告辭。
不曾想剛一走出迎春堂便見安瑾言迎面走來,安瑾言見到蘇紫瑤也是一愣,福了福身道:“妹妹怎麼到這來了?”
“無事出來走走,正好路過這裡,想起茗煙在裡面,便進去瞧了瞧,姐姐這是來接茗煙的?”
“是,再過一會便該用午膳了,我來接茗煙。”
“姐姐對待茗煙可真是無微不至,體貼入微。”
“孩子都是爲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我不疼她還要疼誰去。這王府之中,我也就茗煙這麼一個指望了,自然事事以她爲先。”
“人活在這個世上,是該有個指望,不然這日子過得沒滋沒味的,可不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姐姐好福氣,茗煙乖巧可愛,今後定然會好好孝敬姐姐,讓姐姐今後無後顧之憂。”
安瑾言臉色白了白,勉強笑道:“承妹妹吉言。”
“剛纔我進去問起茗煙功課,才知太傅已經開始教其《女誡》。女有四行,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齊音齋),以奉賓客,是謂婦功。”蘇紫瑤頓了頓,“茗煙年紀雖小,卻已知這女子四行,我深感安慰。想着定然是姐姐平日教導有方的緣故,希望姐姐今後也能再接再厲,教導茗煙的同時切莫忘記這王府之中的嫡庶尊卑。”
安瑾言臉色煞白,垂着頭道:“妾身明白了。”
蘇紫瑤點了點頭:“時辰不早了,姐姐去接茗煙吧,我也該回去了。”
“妹妹慢走。”
蘇紫瑤最後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爾後,越過她的身邊,不再回頭。
“王妃。”蘇紫瑤剛走沒多遠,便聽得一聲急喚,循聲望去,竟是王爺身邊的貼身小廝。
“王妃,宮裡出事了,皇上請您和王爺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