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書房之內,龍誠璧攬着蘇紫瑤坐在點了軟枕的榻上,不甚在意的問道:“查清了?”
龍軒逸望着他那志得意滿的得瑟模樣,嘴角一抽:“查清了,那些人都是之前在府中伺候蔣玢嬈的丫頭和奴才。”
“蔣玢嬈?看樣子是有人按耐不住了。”蘇紫瑤挑了挑眉,脣角微勾劃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若非這次的意外,我還真不知自打上次蔣家一事後,我們這府裡竟還有她的人!”
“只要是人就有貪慾,抓住了弱點,什麼樣的人都能變成自己的人,這些人不過是受了她的收買罷了。不過這倒給了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龍誠璧轉頭看向龍軒逸道:“柳若汐既然想讓我們找個替死鬼,我們就成全他好了。”
“柳氏一族挾天子以令諸侯,容不下對社稷立下犬馬功勞,功高震主,聲名並重的攝政王。放出流言陷害攝政王有不臣之心,用意圖以下犯上,篡奪皇位這等欲加之罪將其捉拿,並趁亂收買攝政王府中僕役,暗殺攝政王及其王妃,以成攝政王畏罪自殺之名。這等君王無道,信賴饞臣,誣賴忠臣,兔死狗烹的戲碼一定很得百姓的心意。”蘇紫瑤輕笑一聲,將龍誠璧未完的話語補完,略一擡頭便迎上了龍誠璧溫柔疼寵的目光。
“瑤兒果真最知我心,知道該怎麼做了?”
龍軒逸摺扇一收,莞爾一笑:“明白,這次可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敢動皇嫂,定叫他們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龍軒逸話音剛落,只聽得啪的一聲,擡頭望去,卻是蘇紫瑤一巴掌拍開龍誠璧的右手。
白皙的俏臉之上,紅暈蔓延,宛若鮮豔的胭脂,美不勝收,蘇紫瑤嗔怒的瞪了龍誠璧一眼:“才一個多月,都還沒成型呢,摸什麼摸?再摸也摸不出個球來!”
聽到蘇紫瑤的惱羞成怒的喝罵,龍軒逸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皇嫂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怪不得人都說懷孕的女人難伺候,不過……
龍軒逸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蘇紫瑤還相當平坦的腹部,前兩日還在提起兩人至今未曾孕子之事,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就有了,當真是求什麼來什麼?他的皇兄還能再幸運一些嗎?老婆孩子熱炕頭,什麼都有了,讓他這個還在考察期的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相比龍軒逸的心有餘悸與羨慕幽怨,龍誠璧不過一笑置之,完全沒有在意蘇紫瑤微弱的反抗,兀自將自己的手又覆了上去,渾然不覺自己的動作多麼的孟浪:“我只是不想錯過我們孩子成長的任何一個時期,瑤兒身上哪裡是我不曾碰過的,這時候纔來害羞,是不是太晚了些?”
“哦,天哪,我的眼睛都快瞎了。”龍軒逸驚呼一聲,伸手捂住眼睛做出一副難以直視的表情,哀嘆道:“你們能不能別這麼旁若無人的膩歪成不,這還有人在呢?大白天的,好歹注意點影響啊!”
“我看你是羨慕吧。”龍誠璧轉頭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眼中盈滿輕嘲。
龍軒逸臉色一垮,望向兩人的目光越發哀怨:“皇兄既然知道臣弟這是羨慕,就該適可而止。”
蘇紫瑤聞言忍不住掩面一笑,與龍誠璧對視一眼,看向龍軒逸道:“九皇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你與素月之事我和誠璧已經商量過了……”
望着龍軒逸因着自己的話陡然豎起的耳朵,蘇紫瑤也有些忍俊不禁了起來:“我已和誠璧商量,你們既然兩廂情願,我們也不會這般不近人情,待這次大事得成之際,我便讓王爺爲你們兩人做主,讓你們得成眷屬,全了你們的心願。”
龍軒逸雙眸猝然一亮,滿懷期待的看向龍誠璧:“當真?”
見龍誠璧默認的點了頭,龍軒逸面上一喜,卻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失落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素月她……”
“什麼時候我們以風流著稱的滄月九王爺,竟也開始這般妄自菲薄起來了?”
“皇嫂!”
“這一點我想你倒不必擔心,我瞧着素月對你也不是全無感情。只是她爲人沉穩,顧慮頗多,她顧念最多的便是我與王爺。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我與這幾個丫頭情同姐妹,只要我和王爺願意鬆這個口。素月便沒了最大的顧慮,到時候你若還搞不定……”
“呵呵,皇嫂放心,皇嫂放心,只要皇嫂願意助臣弟一臂之力,來日臣弟必當結草銜環,報答皇嫂大恩。”龍軒逸聞言慌忙起身,朝着蘇紫瑤諂媚的笑道,他可算是看出來了,他在素月的心中絕沒有他的皇嫂分量重,若是蘇紫瑤願意爲他說上幾句好話,他做起事來一定事半功倍!
“可別忘了前提,前提是大事得成之日。”蘇紫瑤挑了挑眉,補充一句。
“皇嫂大可放一萬個心,臣弟這就去辦。”說着,抓起桌上龍誠璧剛纔遞給他的信物,幹勁十足的往外跑。
“你是故意的?”龍誠璧輕撥了撥蘇紫瑤臉頰邊上的秀髮,笑問道。
“他們本就有意,我不過是好心推他們一把,兩全其美,不是嗎?”
龍誠璧看着蘇紫瑤那仿若小狐狸一般因計謀得逞而翹起尾巴的得瑟模樣,寵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緩緩地將其攬入懷中。
“孩子長得是最快的,你別可別覺着現在準備太早了,等到孩子生下來,三日一小變,五日一大變,到時候怎麼準備都是不夠的。”曲非卿手中的精細繡品,一臉溫和的叮囑道,“還有,你的日常飲食也要注意,多吃些清淡滋補的,腥辣之類刺激的東西最好不要碰,還有……”
“噗嗤……”蘇紫瑤終於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瞧瞧這些話來來回回說了多少遍,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怎麼還能記不得?瞧這果然是做過母親的人,姐姐,我以前怎麼沒發覺你竟還能這般囉嗦?”
“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麼囉嗦是爲了誰啊?”曲非卿嗔怪的瞪了蘇紫瑤一眼。
蘇紫瑤捂嘴笑道:“是,是,姐姐這是爲了姐姐未來的乾兒子、兒媳婦。”
曲非卿臉色一紅,惱羞成怒道:“你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待你把這孩子生下來我再收拾你。”
蘇紫瑤但笑不語,倒是邊上的挽星忍不住微笑道:“曲夫人不必擔心的,這些事情王爺早早便問過司大夫了,平日裡我們這些個小丫頭也事事小心注意着,不敢有半點馬虎,定保王妃這一胎安穩無虞。”
“哦,原來如此。”曲非卿恍然大悟,揶揄的看了蘇紫瑤一眼:“看來倒真是我多管閒事了,王爺這般疼愛妹妹,這些事情又怎麼輪得到姐姐來操心。也罷,我還是好好地給我未來的乾兒子或兒媳婦多做幾件衣裳要緊。”
“姐姐。”這次換成蘇紫瑤不好意思了,小聲抱怨道,“這才幾個月大的身子,哪就那麼金貴了,累得你們這麼緊張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怎麼了呢。”
“可還不金貴,你這一懷上,我瞧着王爺都快樂瘋了,若不是現在時局不穩,只怕王爺早就昭告天下,與天同樂了。”
曲非卿此話一出,蘇紫瑤臉都紅了,不再多做辯駁。
“王妃,安姨娘來了。”兩人自說着,素月忽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報道。
蘇紫瑤笑意微斂,疑惑道:“她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說完,將曲非卿帶來的幾樣東西,收了起來遞給碧淵拿去收了,才道,“讓她進來。”
曲非卿看着蘇紫瑤的動作,眼中掠過一絲異樣,好似明白了什麼。
“曲夫人也在。”安瑾言剛一進門便見坐在蘇紫瑤身邊的曲非卿,微微一怔,簡單地問候了一聲。
“安姨娘。”曲非卿只是淡淡的朝她點了點頭。
“姐姐,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茗煙呢?沒跟姐姐一起過來?”蘇紫瑤着人給安瑾言看了座,笑着問道。
“茗煙今兒個還要到迎春堂習字,我是瞧着妹妹那日受了傷,心中放心不下,過來瞧瞧。”
“勞姐姐惦記,不過是受了些驚嚇,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蘇紫瑤接過挽星遞過來的茶盅,掀開杯蓋剛要飲下,頓了頓,又不着痕跡的放了回去。
“妹妹沒事就好。曲夫人難得來一趟,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同曲夫人說話,上次週歲宴上不過遠遠一見,沒能上前攀談。以前時常聽妹妹提起你,一直好奇能夠讓妹妹時常掛在耳邊之人究竟是何模樣,如今可算是見着了。”
相較於安瑾言的熱情,曲非卿不過淡淡的回了一句:“安姨娘過獎了,我也時常聽到妹妹提起安姨娘。”
安瑾言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但立刻又恢復了過來,笑道:“茗煙很喜歡曲夫人家的小公子,自打上次週歲宴後便時常提起小公子。下次曲夫人若帶小公子入府,請務必告知一聲。”
聽到安瑾言提起曲良玉,曲非卿愣了愣,臉上多了幾分溫柔笑意,卻仍舊疏離:“一定。”
蘇紫瑤靜靜的看着兩人交談,及至安瑾言起身告辭,才道:“姐姐不喜歡安姐姐?”
“我總覺得她與你的關係,不似你以前講的那麼親厚,你也是這麼想的不是嗎?不然剛纔……”
蘇紫瑤微愣,爾後莞爾一笑道:“姐姐較之兩年前……明事不少。”
曲非卿輕嘆一聲:“人總得經歷些事情纔能有所成長,而且以前我也不是不明白這些,只是不太會去處理這些罷了。”
蘇紫瑤點了點頭,撫摸着自己還未顯型的肚子道:“她有個孩子,母親事事以孩子爲先,而這……正是我現在最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