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鑼鼓聲漸止,宮宴之上卻是酒色正酣,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主角缺席。
“真是,就這麼丟下我們跑了,還不准我們鬧洞房,皇兄真是太不夠意思了。等本王跟素月成婚之時,定然也要拉着皇兄來幫着我陪酒。”
“拉着皇上幫你陪酒?”葉思誠坐在龍軒逸的身邊幫着他應付着這些個百官賓客,聞言禁不住回頭賞了他一記白眼,冷笑道,“你若有這個本事,現如今還能呆在這迎來送往?還想鬧皇上的洞房,你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了嗎?”
龍軒逸被葉思誠毫不留情的話語堵得一噎,悶聲嘟囔道:“小葉子自打娶了後媳婦真是越發難相處了,都被慣壞了。”
葉思誠臉色一沉,低聲冷笑道:“王爺剛纔稱呼臣什麼?這裡實在嘈雜,臣沒聽清楚,勞煩王爺重複一遍。”
龍軒逸被某人冰冷的視線一掃,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乾笑兩聲扯過邊上的薛毅做擋箭牌。
“別吵別吵,今日大喜之日,別爲了這些無端小事吵架,傳揚出去。羣臣不合可是大忌。”薛毅早被來來往往的官員們弄得焦頭爛額,聽到兩人爭吵卻還是好脾氣的慌忙做起了和事佬。
“書呆子,我說你這幾年怎麼也變得越來越軟硬不吃,不動聲色了呢?你以前可不是這種德性的。”龍軒逸聽完薛毅的話語,忍不住伸手掛在他的肩上,吊兒郎當的問道。
薛毅也不着惱,微微一笑道:“以前年輕,不懂事。很多事情看不分明,鑄成了不少大錯。如今見得多了,自然明白得多。”
龍軒逸和葉思誠都知道他與曲非卿之事,聞言卻是忍不住沉默了片刻,爾後還是龍軒逸打破了沉默,一副哀怨異常的模樣詠歎道:“沒救了沒救了,一個個都這般愛妻如命,一看就是重色輕友的,當真交友不慎啊。”
葉思誠脣角一勾,嘲諷道:“愛妻如命總比沒妻可愛的好?說白了你就是嫉妒吧。”
龍軒逸臉上的笑意微僵,像個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失去了生機:“沒錯,本王就是嫉妒怎麼了?憑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有嬌妻暖被窩,就本王一人還在寒風裡面瑟瑟發抖,無人關心?”
兩人看着龍軒逸那怨念頗深的模樣都忍不住笑了,這時幾道熟悉的女聲爭相自身後傳了過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聊什麼呢?這麼高興,也說來給我們樂樂。”曲非卿牽着龍靜璇的手,帶着碧淵等人,朝着三人走了過來,目光在觸及薛毅之時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默默移開。
薛毅眼中劃過一絲失落,卻無可奈何。好在身邊還有不少識眼色的人在,氣氛倒是不至於冷下來。
“見過九王爺,左相右相。”三個丫頭上前一步同三人行禮。
葉思誠看了龍軒逸一眼,玩心一起,微微笑道:“受不起,你們三個都是皇后娘娘最貼心的丫頭,有些人今後的位分說不準都比我們兩高,這般大禮實在折煞我們兩了。”
此話一出,饒是素月也不由得臉紅了起來,龍軒逸更是面露尷尬的橫了憋笑的兩人一眼,生硬的轉移話題:“曲夫人,幾個孩子呢?”
“夜色已深,都讓他們先睡下了,你們也快些弄完這些,回去休息吧,都忙活了一天了。”曲非卿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散去的百官,低聲說道。
“嗯。”三人點了點頭,龍靜璇默默走回葉思誠身邊。
靠得較近的兩個男人依稀聽到她有些小激動的提起幾個孩子都很可愛,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孩子。
葉思誠聽完莞爾一笑,湊在她的耳邊低聲不知說了什麼,龍靜璇小臉一紅,躲進了他的懷中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這一幕可傷到了在場的兩個男人,一個有妻有兒卻只能獨守空閨,一個則是兩情相悅,奈何只能看不能吃。而這般同樣讓人嫉妒的幸福男人還有另外一個。
紅燭搖曳,搖碎了滿室的紅紗月影,靜寂的房間之內,身着大紅嫁衣的女子端坐牀邊,雙手不自覺的揉着身下的大紅嫁衣,略顯焦急地等待着另外一半的到來。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開啓的一瞬,屋內之人渾身一僵,爾後漸漸放鬆,耐心等待那人一步步的靠近。
“瑤兒,你在緊張?”龍誠璧戲謔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帶着幾分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包容的寵溺。
蘇紫瑤確實在緊張,細數兩世她雖都嫁過人,但前世的她進王府之時不過是個妾室,並未大肆操辦過婚事。今生雖爲王妃之尊,但那時龍誠璧功高蓋主,自己又是亡族俘虜之身,也確沒有辦過大婚,這也是剛入府時蔣玢嬈等人敢那般針對位分遠在她們之上的蘇紫瑤的緣由之一。
蘇紫瑤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披上大紅嫁衣,在天下所有人的目光下徹徹底底屬於龍誠璧的一天,所以這一天的突然到來,讓她有些雀躍,有些不敢置信,更有些緊張。
“是我的錯,來時處理了些事情,來遲了。瑤兒,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我終究欠你一杯合巹。”龍誠璧取過一早便擱在了牀邊的酒壺,爲兩人滿上一杯酒水,遞給蘇紫瑤。
蘇紫瑤嫣然一笑,接過酒杯與龍誠璧纏手喝下,飲下杯中美酒的一瞬,她清楚地在對面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滿滿的自己。
“瑤兒,這一天,我等太久了。”龍誠璧接過蘇紫瑤手中的酒杯,身子卻一點一點的朝着蘇紫瑤側了過去。
直至被壓倒在牀上的那刻,蘇紫瑤的臉色才微微紅了起來,微顫的眼睫好似紛飛的蝶,無形之中蔓延出幾分莫名的緊張與不安。
“孩子都有了,瑤兒對這種事情還是這般青澀,一點都不似當年。”
話音未落,蘇紫瑤已經惱羞成怒的賞了他一記白眼,當年她之所以那般放得開,是因爲她心中有必要達成的目標,而今雖然連孩子都有了,但他們之間開始存在了整整四年的空白,讓她如何不緊張?
龍誠璧看着她這幅模樣,目光越發柔和,輕撫上她的臉頰,柔聲道:“瑤兒,我可是忍了整整四年,四年的量你可要慢慢的幫我補回來哦。”
“你……”龍誠璧剛一說完,蘇紫瑤便清晰地感到了他的變化,眼中掠過一絲訝然,小臉一下子紅了個透,囁嚅道:“你……你怎麼……”
“我可是四年從未碰過其他女人,能如此已算不錯了。”
“你當真四年……”
龍誠璧俯身在蘇紫瑤燒紅的側臉落下一吻,低笑道:“究竟是不是真的,瑤兒不是再清楚不過嗎?”
蘇紫瑤渾身猛地一僵,不敢置信的望着龍誠璧,眼中劃過一絲的心虛,垂眸道:“你……”
“瑤兒其實……在我身上下過蠱吧。”
龍誠璧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卻讓蘇紫瑤感到了前未有過的冰冷,心頭劇顫,貝齒輕咬,卻怎麼也止不住身上的顫抖,蘇紫瑤的心中只有一個念想。他……知道了!
“瑤兒,別咬,我會心疼。”龍誠璧輕嘆一聲?...
,略帶着幾分無奈的伸手阻止蘇紫瑤嘴上的動作,低聲誘哄道。
蘇紫瑤深吸了口氣,才略有幾分詫異的問道:“你不生氣?”
“生氣?”龍誠璧停頓了下,“一開始是有點生氣,因爲沒想到瑤兒會在我身上下蠱,但是後來也釋然了。瑤兒若真想對我不利,怕是早就動手了。瑤兒對我下的蠱並沒有危害到我的身體,只是……加上後來想起那日瑤兒在醉夢樓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就明白了瑤兒的心思,其實瑤兒你……是嫉妒吧。”
蘇紫瑤眉峰微微一擰,頗有些幾分彆扭的說道:“纔不是,我是不信任你,在我之前便已經有過那麼多個姨娘了,誰能保證今後不會有後宮三千?”
龍誠璧哭笑不得的捏了捏蘇紫瑤的臉問道:“那蠱究竟是什麼?”
蘇紫瑤避開了他的目光輕咳兩聲道:“那是我自己練就的兩隻骨肉相連的蠱蟲,名爲字母蠱,母蠱在我身上,而子蠱則植入了你的體內。移植了子蠱之人只能對母蠱的主人動情,對於母蠱以外的女人,縱然心有餘,力不足。”
想起這個蠱的特性,蘇紫瑤禁不住笑了起來,眼中劃過一絲促狹,頗有些小孩子氣的頑皮。
龍誠璧看着她微彎的眉眼,墨色的雙眸越發的深邃了起來,俯身吻上了她微揚的紅脣。
一吻過後,蘇紫瑤微微喘息着,似是想到什麼一般,質問道:“你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情的?莫不是招人進來,發現自己不行?”
眼見蘇紫瑤目露狠厲,龍誠璧心頭卻是柔軟到不行,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好好解釋一下,否則被誤會了可就得不償失了:“當然不是,只是男人嘛,可不是隻對着女人起反應,四年的時間天天早醒都不曾有過……只要是個男人都會覺得不對勁的,倒是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蠱,我竟一點都不知曉。”
知道自己誤會了,蘇紫瑤的臉色越發紅豔,停頓半晌才嘟囔道:“就是還在攝政王府的時候,那次你抱着我對我說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的時候……我那時候就想既然不會有其他女人,這個蠱在你身上也沒什麼影響的吧!咳咳,後來你確實沒再找過其他人,這東西只要不觸動蠱性,根本不會有什麼異常,你自然……不會知道。”
龍誠璧沉思了一下,不由得有些詫異:“竟然那麼久了,也虧得我沒發現。要不是那時候僞裝成侍衛之時,豆沙和湯圓有一日忽然抱住我的腿喚我爹爹。我深覺詫異,問起他們如何知曉是我,結果聽到豆沙說起我的身上有你所養的蠱的味道,所以他認得我,再聯繫起之前的一切,方纔恍然大悟,否則我竟一無所知。”
“豆沙和湯圓?”原來那兩孩子早早便同龍誠璧說過了,真是……失策啊!
看着蘇紫瑤那悔不當初的模樣,龍誠璧眼中笑意愈甚,輕笑道:“瑤兒,你的一隻蠱蟲累得朕禁慾多年,瑤兒可要負責。”
蘇紫瑤面上羞澀,嘴上卻不肯輕易認輸,冷哼道:“讓你爲我守身還委屈你了?”
“瑤兒……”龍誠璧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醉人的溫暖,讓人不自覺的沉溺。
“唔……”
月色漸斜,一點一點的窗口之處溜進房中,朦朧了滿室過分熱辣翻滾的紅色紗簾,紅色的龍鳳雙燭搖曳了一室光影,莫名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