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算一刻呵……
手臂牢牢環抱住玉傾顏,裴葉凱探出大石頭,向外張望外面的情形。
原本安靜的潭邊此刻出現了一大隊人馬,爲首的一身戎裝,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命令士兵朝這邊搜捕。
“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找到!”
玉傾顏心中生疑,不禁擡頭看向裴葉凱,竟見裴葉凱目光冷峻,神色凝重,渾身殺氣漸燃,心中已然知曉。
恐怕裴葉凱中毒,與此人有關。
“喂,他是誰的人?”
“皇上的人……”
話音未落,裴葉凱驀然醒悟,低頭看向玉傾顏,卻見玉傾顏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惱怒道:“又是皇帝!他幹嘛總要跟你過不去呢!可恨之極!”
裴葉凱震驚在心,忍不住道:“千塵你……”
玉傾顏突然一口咬上裴葉凱精壯的鎖骨,惹來裴葉凱一聲悶哼,同時吸引了外面大部隊的注意。
“誰!誰在哪裡!”
“出來!馬上滾出來!”
看見明晃晃的長槍朝這邊走來,玉傾顏淡定一笑,在裴葉凱驚愕的目光之中,她緩緩起身,庸懶地打着呵欠,聲音不高不低,恰恰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鬼叫什麼鬼叫!你們打擾老孃休息了!”
所有人一瞬間驚訝的目光齊刷刷全部集中在玉傾顏身上,一時之間什麼表情都有,沉思的,驚訝的,冷淡的,鄙夷的,驚豔的,色眯眯的,……
瞧瞧自己這身打扮,貌似有點衣衫不整,不過尚沒有露出半點春光。頭髮未束,脖部有着引人遐思的紅印,嘴脣微腫,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她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運動。
玉傾顏可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的糟糕,她淺笑盈盈看向高頭大馬上的男子,脣角掛着漫不經心的笑容。
“我說,這位將軍大哥,你興師動衆大肆搜索,這是在找什麼東西呢?莫非這附近藏有什麼寶物不成?”
男子打量玉傾顏那不施脂粉的精緻面容,眸底掠過一抹驚豔之色。可是當他看見玉傾顏脖子上的紅印,他眸底又流露出厭惡之色。女人漂亮有什麼用,不守婦道,與妖女無異!他怒斥,“妖女,滾開!本將軍在此辦案,何時輪到你多管閒事!”
“可笑!本小姐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何時輪到你來管了!”玉傾顏傲慢揚起下巴,冷哼道。
裴葉凱躲在大石頭後面看見醉千塵那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竟然慢慢與腦海中玉傾顏的身影重合,不覺驚怔。
明明是一男一女兩個相貌完全不同的人,爲何他竟然會覺得他們相像?!
高頭大馬上的男子被激怒,大聲斥喝道:“大膽妖女,竟敢無視我的權威!你們還不將她給我拿下!”
裴葉凱聞言心中一驚,剛想從大石頭後竄出,護住玉傾顏,幫她解圍。卻聽玉傾顏發出一兩聲漫不經心的冷笑,手指狀似拍灰塵似地彈了彈衣衫。
一道紅光激射而出,直直驚中馬腹。馬兒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號,轟然倒地,順帶把馬背上的男子壓在身下。馬抽搐兩下,嚥了氣。
男子被牢牢壓在馬腹下,動彈不得。
此情此景,玉傾顏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妖女,你竟然敢——”
男子勃然大怒,怎耐被馬匹死死壓住,那憤怒的模樣,實在沒有什麼架勢,讓人生不起半生畏懼之心。他惱羞成怒,對自己的士兵喝斥道:“還不推開這匹死馬,把我扶出來!”
衆士兵聞言連忙七手八腳上前救人。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玉傾顏趁機縱身躍回大石頭後面,按住裴葉凱的肩膀,對裴葉凱說了聲“走”。二人趁那邊的士兵光顧着救自己將軍,無暇回神的空當,同時飛身躍上樹梢,朝反方向逃離。
進了城,玉傾顏剛準備跟裴葉凱說再見,冷不妨裴葉凱驀然攬住玉傾顏的纖腰,重重吻上玉傾顏的櫻脣,血脈噴張地吻着她。
被裴葉凱激吻,玉傾顏精明的大腦短暫地空白一片,一時無法回神。
待她回過神來,裴葉凱已經鬆開她。他的目光流戀徘徊在她精緻的五官,戀戀不捨地說:“今生無緣,唯願來世相守……千塵……祝你幸福……”
“裴大哥……”
玉傾顏張口想說話,猶豫再三,終是未曾說出口。
罷了罷了罷了!就算說了又有什麼用!難道讓裴葉凱下嫁於她嗎?再說了,既使裴葉凱願意,她家裡那個大醋罈子會願意嗎?
只要一想到綠君柳,玉傾顏就很是頭痛。
昨日她一夜未歸,回到家裡,不知道綠君柳又會怎樣懲罰她。
“裴大哥,你自己小心!不送!”
與他依依惜別,既然無法在一起,那麼這份情絲還是趁早斬斷爲好,這樣他既不會痛苦,她也不會痛苦……
凝視着玉傾顏漸行漸遠的背影,裴葉凱澄亮的瞳眸之中蒙上一層深深的痛苦。
千塵……
千塵……
……
回到家裡,只看見白如霜。綠君柳竟然不在家,這讓玉傾顏很是意外。他該不會出門找她去了吧!
白如霜說:“昨日你一夜未歸,綠君柳確實很擔心,想出去找你。不過白曉月保證你平安無恙,他說你有事要辦,明日便歸。綠君柳原本一直坐在大廳等你,剛纔錢三少派人來邀請他過府一敘,他這才離開。”
錢三少?他找綠君柳幹嘛?
心中雖然疑惑,也因爲回家後看不見綠君柳而有些悶悶不樂。可知道綠君柳在大廳等了自己一夜,心中剎那間溢滿濃濃的幸福。有人牽掛的感覺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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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腦袋問白如霜,“你哥呢?回神殿了?”
話說白曉月這幾天都賴在她家裡不肯走,說什麼就快結婚了,得親近親近,多培養培養感情,弄得綠君柳很是鬱悶,幾次三番險些就跟白曉月打起來。
今天竟然意外地沒看見白曉月,故而她纔有此一問。
白如霜有問必答:“月去鳳喻離家裡了。”
鳳喻離?好嘛!又是一麻煩的禍害!
玉傾顏懶懶地打個呵欠,對白如霜說:“小白,我回房補眠。等君柳回家了,你再叫我哈!”
“哼!”
白如霜應了聲,低頭繼續擺弄自己的草藥。
微風拂過玉傾顏的髮絲,送來一縷淡淡的清香。白如霜靈敏的鼻子動了動,擺弄草藥的手突然停住。他一把握住剛準備離開的玉傾顏的手臂,神色嚴肅,冷冷質問:“你剛跟中了無歡之毒的男子行過房?!”
玉傾顏怔忡,神情尷尬。她剛想張口說“不”。突然想起那個藍衣男子所說的無歡之毒的恐怖之處。再看白如霜的肅冷神情,似乎……
她緊張地詢問:“小白,是不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聽說無歡之毒會讓人七竅流血全身筋脈寸斷而亡,我會不會……”
“死不了!”白如霜鬆開握住玉傾顏脈搏的手,神情恢復一貫淡然。他說:“你已先行服下回春,此毒乃無歡的相生相剋之毒,你不會有事。”
玉傾顏長舒一口氣,心想那壞小子果然沒有騙他。
“不過……”白如霜目露惑色,“你怎麼會有回春……”
“哦!那是一個混賬小子強迫我服下,他從未告訴我這藥叫做回春……”
“混賬小子?!”
白如霜聞言內心驟然一凜。
莫非是他?!
“此人相貌如何?”
真意外白如霜竟然會對一個外人感興趣。
玉傾顏雖然內心疑惑,仍乖乖回答:“一席藍衫,明脣皓齒,嘴裡叼着枝薔薇花。要說他那模樣兒,確實不錯。雪肌白膚,五官精緻,典型的小受一枚。就是那性格,實在惡劣得緊!竟然害老孃……”
“當真是他!”
白如霜一聲低呼打斷了玉傾顏的喋喋不休。玉傾顏好奇地打量着白如霜那一臉頭痛外加便秘的表情,疑惑地問:“小白,你認識他?”
“素手玉顏藍翎羽,百毒絕世無人解。他就是江湖傳言一手三毒的‘百毒妖仙’——藍、翎、羽!”
“嚇!”
玉傾顏驚悚了。
百毒妖仙?!
那小受模樣的男子竟然就是江湖中令人聞風歹膽的百毒妖仙?!竟然就是害得白如霜險些命歸黃泉的宿命之敵百毒妖仙?!
玉傾顏驚悚了。
這小子來京城做什麼!
同時她也理解了,白如霜爲何這樣一副嚴肅表情。
遇着這麼一個頑劣的死敵,白如霜恐怕也頭痛得緊。
玉傾顏和白曉月的大婚,可謂盛況空前。
一個是高高在上如同神舐的國師,一個是權傾朝野富澤天下的丞相,這兩個御鳳國舉高輕重的人物竟然結合在一起,還是一段驚天動地有違人倫的男男之愛,怎能不驚世駭俗,惹人非議。
玉傾顏很淡定。
你們驚悚那是你們的事情,姐是淡定派,一切淡定得很。
玉傾顏身着大紅喜服站在閱微草堂大門口,耳邊是一陣陣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響。她臉上笑如陽光燦爛,內心滿滿的盡是喜悅。雖然只能夠以男子之容迎接白曉月進門,略有遺憾,不過只要他們過得幸福,相貌神馬的不過都是鏡花水月,他朝紅顏老去,還不是皺巴巴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