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少在商場上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就連皇帝見到他也要給三分薄面。錢家財富比國庫更豐。如此富可敵國之人,誰不眼紅,誰不妒忌。你們以爲,鳳玄殿如此心胸狹小之人,他就能放心得下?錢家家大業大,錢三少表面上看風光無限,其實他每走一步都踩在針尖上,稍有不慎,則有可能屍骨無存。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夠找到背後一座大靠山。”
“錢三少想找靠山?!”玉傾顏被白曉月的論調所驚,“錢三少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上至權貴,下至商賈,誰人不給錢三少幾分薄面,錢三少怎麼會沒有靠山?”
“錢三少看似人脈廣泛,其實大多點頭之交,甚至利益之交。今天對你好,因爲你能夠帶給他極大的利益。他日你若有難,難保他不會趁機踩多你兩腳。這就是商場!這就是政治!錢三少步步艱險、步步爲營,他極需要找到一座強有力的靠山,穩固自己的地位!”
“錢三少大可在朝庭大員中尋找靠山呀!皇帝不行,那鳳無殤總行了吧!鳳無殤位高權重,又一心謀朝擅位。如果有錢三少這個大錢櫃在背後做他的經濟支柱,相信他一定求之不得!”
“傾顏,你錯了!道不同,不相爲謀!錢三少是絕對不可能找鳳無殤做靠山的!”
如果錢三少有心投靠鳳無殤,那麼當年他就已經做了,何必一直置身事外,惹來鳳無殤百般刁難。
“月,爲何你如此肯定……”
“傾顏,你須知,蕭家祖訓極其嚴格,對其未來接班人的要求更加嚴厲——品行、能力、才華、頭腦必須是人中之龍鳳,尤其對品行的要求最爲重視。七玉薔薇的主人,必須是品行清高正直嚴謹之人,這樣品行高尚的人,根本不可能投靠鳳無殤這等陰險小人!”
玉傾顏恍然大悟,不由嘆道:“難怪錢三少看似滿身銅臭,卻毫無市賈商販的世俗之氣,原來竟然因爲如此。不過,月,這些與我們跟錢三少的生意又有何關係?”
“有關係!關係可大着了!”
白曉月勾脣一笑,心中已有算計,“傾顏,你說過,錢三少對你的大白兔奶糖和巧克力極感興趣,他對你的能力一定極爲讚賞,對吧?”
“嗯……”
可以這樣認爲……
“那麼,我們就賣配方!”
“賣配方?!”
玉傾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曉月。
白曉月很好心地點頭,一字一句告訴玉傾顏“你沒有聽錯”,“傾顏,你沒有聽錯——咱們賣配方!”
“可是……賣配方能賺幾個錢……”
“不是賣,而是拿分紅!”
“分紅?!”
玉傾顏驚詫,瞪大眼睛牢牢盯住白曉月,在接觸到白曉月狡黠的眼神後,她不由得感嘆白曉月滿肚壞水。
賣配方拿分紅的鬼點子竟然也被他想到,這跟不勞而獲有何區別?不過,嘴裡雖然鄙視某男壞心眼,可是,爲毛子她心裡卻會這麼歡喜的呢!
哇卡卡——白曉月,你果然夠腹黑!這麼黑的點子都被你想到,你丫的果然夠壞!
不過,我喜歡!
哇卡卡卡卡——
不過,她擔心,“錢三少這麼精明,他會答應嗎?”
白曉月朝玉傾顏擠擠眼睛,神秘兮兮地笑道:“神人自有妙計!”
計定的第二天,白曉月就下帖錢三少,說要攜嬌妻拜訪。錢三少接到拜帖後,馬上命下人打掃房舍,所有茶具換上嶄新的,又命廚房準備美酒佳餚,迎接貴客。
入夜,華燈初上,一輛素樸的馬車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滴溜溜駛進繁華的東城門,一直沿着東城往西城而去,繞了個大圈,直到夜幕降臨,籠罩四城,馬車纔在錢府大門前停下。馬車上小廝打扮的藍翎羽將馬鞭插在後腰帶上,跳下馬車,吊兒郎當地哼着小曲兒,敲響了錢府的紅漆大門。
門“吱悠”一聲打開,守門的小廝從裡面探出腦袋,左右瞧了瞧,最後目光鎖定在粗布麻衣腳穿布鞋的藍翎羽身上。頭髮微亂,左邊的拱起一塊,髒兮兮的粘成一團;布鞋褲角上沾了厚厚的黃泥,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
小廝嫌惡地打量了藍翎羽一眼,動手趕人,“哪裡來的破乞丐!滾滾滾!錢府豈是你等賤民能夠撒野的地方!滾——”
藍翎羽無視小廝狗眼看人低,伸出右手小手指挖挖耳朵,大大咧咧道:“告訴你家老爺,貴客到訪!”
“呸!你個臭乞丐!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就你那個破爛模樣兒,還貴客呢!滾——別讓老子動手趕你!”說着小廝擼起袖子,作勢就要打人。
馬車裡的玉傾顏搖頭嘆息,“錢府金碧輝煌啥都好,就是這錢府守門口的小廝太口賤,惹人嫌!”
白曉月脣角含笑,調侃道:“人家說,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希望錢三少不要讓我失望纔好!”
玉傾顏歪着腦袋看白曉月,問:“你跟錢三少相識已久,難道你還不瞭解錢三少的爲人?錢三少豈會是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削小之輩!”
“可惜呀,好的主子,卻調教不出一個好的下人!”
“說不定是這個小廝的品行太差,教而不善,怨不得錢三少。”
“讓這種人把守大門,實在有辱錢府形象!這種小人,就算放在後院砍柴也嫌堵得慌。倒不如趁早趕出府,處理了。”
玉傾顏眨巴眨巴眼睛,目不轉睛地盯住白曉月,置疑他口中的“處理”二字,“月,你所謂的處理該不會是我以爲的那個‘處理’吧?”
“你覺得呢?”朝玉傾顏擠眉弄眼,白曉月笑了。
“呃……”
門口,藍翎羽懶洋洋地打個呵欠,挖挖耳朵,活動活動筋骨,對狗眼看人低的小廝說:“去告訴你家老爺,就說貴客到訪!讓你家老爺出門相迎!”
“我呸!還貴客呢!你個臭乞丐!滾——再不滾,老子揍你!”小廝掄起拳頭狀似威脅,作勢要打藍翎羽。
藍翎羽面不改色地再次懶洋洋重複,“告訴你家老爺,貴客到訪!如果他不出門相迎,後悔他一輩子!”
“臭乞丐!信口雌皇!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廝掄起拳頭朝藍翎羽的臉頰揍去,藍翎羽張大嘴巴懶洋洋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見拳頭就要落在藍翎羽的臉上,藍翎羽腦袋一歪,身形微恍閃過小廝的拳頭。小廝一拳落空,丟了面子,回身又打藍翎羽。藍翎羽腦袋一低,身形微恍再度閃過。
馬車裡的玉傾顏看見小廝接連揮出數拳都打不中藍翎羽,反而東倒西歪,被藍翎羽耍得團團轉,她不由得搖頭,鄙視道:“自不量力!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藍翎羽豈會容他打到?”
白曉月挑開車簾望了眼錢府門前的鬧劇,搖頭道:“藍翎羽天天呆在追風寨中,以他那個活潑頑皮的性子肯定悶壞了。既然遇着個這麼不長眼的,隨他耍耍吧!我瞧他玩得挺開心!”
玉傾顏點點頭。她不着急。相信錢三少如果久等不見他們到來,一定會派人出門口看個究竟。
玉傾顏的估計不錯。確實有人出來了,而且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錢三少本人。原因嘛,卻與玉傾顏所想的有所出入。錢三少是因爲聽見管家說錢府門前有個臭乞丐死皮賴臉不肯離開,故而出門查看狀況。
錢三少走出大門口,看見臺階上戲耍小廝玩得正開心的藍翎羽。他面露喜色,連忙喝退小廝,訓斥幾句,拱手對藍翎羽說:“原來是藍公子到訪!失敬!失敬!今日國師下帖拜訪,不知道藍公子可是與國師同來……”
“我啊,我就一趕車的!”白了剛纔還趾高氣揚,此刻卻畏畏縮縮躲在後面的小廝一眼,藍翎羽搖頭晃腦說,“雖然我這形象不咋地,不過嘛,總比某些人的狗眼強!”
小廝自知理虧,畏懼地垂下眼簾,瑟縮在角落,不敢答話。
錢三少狠狠瞪了小廝一眼,轉而換上溫和的笑臉,親切地對藍翎羽說:“是錢某教導下人無方,得罪了藍公子,請藍公子恕罪!不知藍公子可是陪同國師前來?國師大人現在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伴隨着那清淡若水的語調,白曉月挑開車簾,步下馬車,同時伸手扶下玉傾顏。
咋見玉傾顏,錢三少雙眸剎那雪亮如炬,飽含濃濃的思念與不可自抑的驚喜。然而當他看見玉傾顏含情脈脈的目光始終圍繞在白曉月身上,二人的手緊緊相牽,他滿是雀躍的心情剎那間沉落谷底,瑟瑟的,悶悶的,堵得慌。眸色不由得黯淡下來,胸口發悶,鬱結難舒。
“國師,夫人……”
國師之妻,怎能直呼其名。猶豫了許久,錢三少最終決定以夫人相稱。他客套地說:“怠慢了二位貴客,是錢某失禮了!下人有眼無珠,是錢某用人不善,錢某在這裡向二位賠罪!二位尊客,請——”
“錢三少太客氣了!”
不喜歡這種尊卑有別的強烈對比感,玉傾顏還是習慣與錢三少像朋友那般平和相處。她說:“錢三少不必多禮!是下人有眼無珠,與錢三少無關,錢三少不必道歉!”
錢三少謹守禮節,客套地說:“夫人寬容,錢某謝過!”
玉傾顏還想再說些什麼,白曉月握住玉傾顏的手突然緊了緊,在玉傾顏詫異回首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用半帶命令的口吻對錢三少說:“錢三少,客套的話就勉了吧!還不領我們進去!”
如此嚴肅,這不像平日裡的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