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沒有還清——你還沒有還清——”
青衫男子抱着氣息漸漸微弱的白衣女子,瘋狂地嘶吼着,“你還欠我的——你還欠我的——傾顏——你還欠我的——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
“傾顏——”
那聲聲嘶裂,如同閃電驚雷轟鳴,炸響在她的腦海之中。
胸口悶悶的,堵堵的,他的悲,他的痛,他的絕望,化作一把無形的枷鎖,緊緊鎖住了她的心,禁錮了她的靈魂。呼吸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絕望,心碎欲裂,雖生猶死。
他是誰?她是誰?
爲什麼他叫她傾顏?爲什麼她叫他爾雅?
傾顏是誰?爾雅又是誰?
啊——啊——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她會瘋的!她會被逼瘋的!
她不要想了!她堅決不要再想下去了!
可是,思憶卻控制不住地無法不再想下去……
……
白霧水汽繚繞的山洞,一位妙齡少女正倚在溫泉邊的石階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溫泉水。一雙水晶般魅惑的雙眸蒙着一層薄薄的水霧,一頭天藍色的美麗秀髮在泉水的潤洗下更顯清幽。優雅的動作如夢似幻,頭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搖,可愛,又充滿誘*人的魅惑。
忽然,毛茸茸的耳朵扇動,她覺察到了接近的異樣。猛然轉身,涮啦啦濺起晶瑩的水珠。看見那青衫爾雅的如玉公子,紫羅蘭瞳眸驀然瞪大,身體迅速沉入水中,怒瞪來者,憤怒指責,
“登徒子!無恥小人!”
水靈靈的眼睛瞪得斗大,燃燒着熊熊怒火。小妖精怒指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憤怒命令,“登徒子,你給我滾出去!”
“這裡是我的地盤,我爲什麼要出去?”
青衫男子美眸含笑,笑盈盈看着氣鼓鼓的小妖精,語帶調侃,眸底染上濃烈的色彩,滿布深深的寵溺與喜愛。
“胡扯!”
小妖精鳳眸之中火光雄雄,一雙耳朵尖尖豎起,呈現戒備狀態。她怒視青衫男子,憤憤不平道:“登徒子,這裡是我的家!你憑什麼說這裡是你的地盤!無恥!”
“小狐狸,你母親是誰?”
彷彿被踩着尾巴,小妖精尖聲抗議,“不準叫我小狐狸!”
他的脣角勾出玩味的弧度,調笑道:“瞧你頭頂那對尖尖的大耳朵,分明就是對狐狸耳。小狐狸,你還想否認嗎?”
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的耳朵,小妖精歪着腦袋認真想了想,她說:“孃親說了,等成年之後,行了成年禮,耳朵就會消失。到時候,我就會成爲上仙。我纔不是小狐狸呢!”
她討厭人家叫她“小狐狸”,聽起來,就好像自己是隻妖精。她纔不是妖精呢,不是!
青衫男子吟吟低笑,調侃着小狐狸,“那好吧,我不叫你小狐狸。可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不然我還要叫你小狐狸!”他壞壞地補充。
怒目一瞪,小狐狸嘟起小嘴大聲抗議,“我有名字的,我叫羽兒!”
“羽兒,我叫慕榮爾雅,記住了。”
……
羽兒?慕榮爾雅?
慕榮爾雅?羽兒?
爲什麼明明陌生的兩個名字帶給人的感覺竟然如此熟悉?就彷彿某段曾經被她遺忘的往事深深埋藏在記憶之中,從來不曾想起,從來不曾碰觸。
羽兒?慕榮爾雅?傾顏?
他們是誰?!他們都是誰!
“傾顏!傾顏!傾顏!你不要嚇我!傾顏!”
耳邊,依稀傳來鳳喻離心焦如焚的呼喚。她睜開目光朦朧的眼睛,遲疑地,緩緩地,擡頭定定地看了鳳喻離幾秒鐘。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那只是一種潛意識的感應,但是,她就是感覺到了,雖然她根本說不清楚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慕榮爾雅……”
輕輕的喃呢,輕如無聲飄過的微風,卻如同一記驚雷在鳳喻離腦袋裡炸響,驚呆了鳳喻離的靈魂,僵硬了他所有的動作。
慕榮爾雅……
她叫他慕榮爾雅……
她……莫非……
“啊——”
剎那的清醒只有一瞬間,緊接着,玉傾顏再度抱着腦袋,陷入更加巨大的痛苦之中。
疼,說不出來的疼,全身都疼,就連靈魂都在顫抖,在疼痛!
她抱着腦袋,在牀上痛苦地打滾,扭動着身體,拉扯着頭髮,瘋狂地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然而除了青衣白衫,那聲“傾顏”和“爾雅”,種種模模糊糊的景象,她再也想不起更多。
疼痛再度來襲,燒心揪肺,她頭痛欲裂。
手起,掌落。
此刻的鳳喻離已經無從去想玉傾顏究竟爲何會突然恢復記憶,他只知道自己不忍看見她如此痛苦,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夠讓她如此痛苦下去。
抱着玉傾顏昏迷過去軟綿綿的身子,看着那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手掌緩緩抹去她額頭的潺潺冷汗。鳳喻離薄脣緊抿,眸光幽深,百般心思繚繞心頭,複雜難辨的情緒泛涌心底。他不確定,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如何做纔好。
玉傾顏有可能恢復過去的記憶,這意味着什麼?
這是否意味着,這一世,他又要在白曉月的陰影之下眼睜睜地看着玉傾顏甩手棄他而去?
做羽兒時,她愛的人是裴沐瞳;做玉傾顏時,她愛的人依然是白曉月。白曉月就像他生命裡的一個詛咒,無論他如何努力爭取,他總會輸他一籌。
不!這一世好不容易纔讓傾顏愛上自己,他絕對不會再輕言放棄!最壞的打算,莫過於讓傾顏永遠不要恢復記憶!那麼,他就能夠跟白曉月公平競爭!只要徹底鎖住傾顏的靈魂,就能夠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傾顏,我不會允許你恢復記憶的!絕對,不允許!
雞犬聲鳴,東方漸白。
爐中薰香已經燃盡,餘煙繚繞,仍然殘留着淡淡的暗香。
紅色流蘇紗帳無風自動,銀織錦被內,鴛鴦雙枕,若隱若現男女相擁的親密畫面。
“唔……”
一聲庸懶如同貓兒般的呻*吟,玉傾顏從酣睡中幽幽轉醒,睜開眼睛正對上鳳喻離溫柔凝視她的含笑瞳眸。
怔忡,記憶漸漸復酥。依稀想起,昨晚,她來給鳳喻離送藥。鳳喻離調戲了她,吻住了她的脣,把她壓倒在牀上,親吻她,撫摸她,然後……
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玉傾顏冥思苦想,實在想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垂眸,掀開錦被,發生自己身無寸褸,玉傾顏騰地紅了臉龐。她連忙裹緊被子,絞殺的目光惡狠狠瞪向身旁的鳳喻離,兇巴巴地問:“臭狐狸,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麼!”
鳳喻離媚眼彎彎,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般狡黠,語帶調侃,“昨晚我對你做了什麼……親愛的娘子大人,你看見了……難道還不清楚嗎?”
曖昧的語調,明顯的暗示,玉傾顏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強罕,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她惡狠狠地瞪着鳳喻離,只是那軟綿綿的目光含情脈脈,毫無殺傷力,看在鳳喻離眼中,更像勾魂攝魄的媚眼,令人怦然心動。
鳳喻離心中一動,瞳眸瞬間幽深。他握住玉傾顏香軟的纖腕,凝視着玉傾顏紫羅蘭明媚動人的瞳眸,輕輕一拉,玉傾顏瞬間撲入他的懷中。
不着寸褸,肌膚相觸,玉傾顏只覺得全身酥軟,綿綿使不上力氣。俏臉羞紅,身子似乎又隱隱燃起一股熱潮。
天哪!這個男人身上一定有股特別的魔力,不然每每面對他,她爲何總是全身酥軟,骨頭髮麻,綿綿無力。
“鳳喻離,你個不要臉的!現在是大白天啦!”
玉傾顏忍不住推拒鳳喻離的胸膛,柳眉倒立,無限怨念地控訴他。
鳳喻離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玉傾顏的香軟紅脣,帶起一股激躥的電流。柔軟的指腹一寸一寸摩挲着她顫抖的如花櫻脣,玫瑰色瞳眸瑰麗幽深,帶着不可思議的魔力,讓人無法逃避,
“親愛的小娘子,你在害羞嗎?”
玉傾顏眉角抽搐,擡起清亮的水眸,狠狠颳了鳳喻離一眼。看見鳳喻離嘴角促狹的笑容,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鳳喻離,你找死!”
“親愛的小娘子,死在你的牀榻上,我甘之如怡!”
“鳳喻離,你個殺千刀的,該死的不要臉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鳳喻離,你……”
“唔……”
話尚未罵完,便被鳳喻離以脣相貼,堵在口中。鳳喻離虔誠地吻着她的脣,如同模拜般寸寸勾勒,貼近她的耳畔,聲音低沉暗啞,充滿濃濃的蠱惑,“親愛的小娘子,人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對人家負責喲!”
說罷,還純純無辜地眨眨水晶清澈的玫瑰色眼瞳,掩去瞳光背後那抹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被鳳喻離電到,玉傾顏傻傻地點點頭。待緩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玉傾顏忍不住抱頭哀號,拿起枕頭狠狠砸向鳳喻離,生氣咆哮,“鳳喻離,你個烏龜王八蛋!你個該死的殺千刀的!你調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