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還貼着一副對聯。
左聯:行醫一時鞠躬一生
右聯:不求聞達但求利人
玉傾顏不由得好奇詢問:“這裡是……”
白曉月回答:“這裡是我們爲如霜準備的醫館。”
“醫館?!”玉傾顏瞪大眼睛,詫異不已。她驚奇道:“如霜肯在這裡開設醫館,公開幫百姓治病?!他那個古怪性格,我以爲,他學醫純粹興趣,甚至只是爲跟藍翎羽鬥氣,根本就不是爲了治病救人!”
白曉月不贊同地搖頭,“傾顏,你怎麼能夠這樣說話!如霜雖然性格冷漠,不喜與人來往,但心腸確實不壞!他或許沒有醫者的慈悲爲懷濟世救人之心,但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般用心不善。”
玉傾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抱歉!是我失言!”
紅豔豔說:“新宅對面就是我的涮涮鍋,傾顏,你可要過去一看。”
“就連涮涮鍋也……”
玉傾顏忍不住感嘆。她突然兩眼發光,緊緊盯住白曉月,興奮地說:“月,你們是不是也應該把我在京城的甜心寶貝糖果屋搬來,……”
白曉月當即滿臉黑線,撫額頭痛道:“我看……這個就不必了……”
“咦!爲什麼……”
玉傾顏不滿意,正想質問白曉月。白曉月突然伸手指向街道對面,高興地說:“傾顏,你看那裡是誰?!”
“什麼?”
玉傾顏聞言順着白曉月的手指望去,只見街角茶館,安靜寧和的角落,慕榮闌歌、裴兮離、夜傾歌和裴楚翌相對而座,下棋品茗,笑談風月。
在他們身後,陪着慕榮雪村和裴若風。
“咦?那不是幾位前輩……”
玉傾顏面露詫異之色,她揚起聲線朝慕榮雪村和裴若風打招呼,“慕榮丞相——小裴公子——”
聽見呼喚,慕榮雪村和裴若風相繼回首,露出笑顏,“原來是傾顏姑娘和白公子!還有紅夫人!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
幾位老人聞聲回首,看見白曉月,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白曉月走上前,朝幾位點頭問候。看見他們重聚,他很是安慰。他說:“看來,你們終於還是團聚了!”
“是啊!”裴兮離由衷感慨,眼角猶泛淚光,“雖然遲了這麼多年,……”
“兮離……”
裴楚翌握住裴兮離擱置在桌面的手,緊緊相握,抱歉道:“兮離,對不起……我不應該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裴兮離搖頭,否認道:“不……楚翌,當年我也有錯,怎能全部怪你,……”
慕榮闌歌的手掌搭上裴楚翌與裴兮離交握的手掌,由衷地說:“歲月風雲,轉眼已是百年蒼桑!最重要的,是我們都還活着!最重要的,是我們還能夠坐在一起喝茶下棋,追憶往事。”
“是啊!”裴兮離抹去眼角淚花,真心實意地說,“能夠在有生之年重見你們,與你們坐在一起飲茶下棋,這種感覺,真好!即使明日便是我的死期,我也無憾了。”
“呸呸呸!兮離,莫要說這樣的喪氣話!”夜傾歌握住裴兮離的肩膀,認真地說,“我們一定會活得長長久久的!以後日日月月年年,我們都能夠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喝茶下棋,暢談人生。”
“是啊!傾歌說的對!”裴楚翌說,“想當年我反對你和傾歌的婚事,你卻一意孤行,致使我們兄妹反目,多年不曾往來。眨眼過去,已經這麼多年了!若風都已經這麼大了,……”
夜傾歌失神搖頭,抱歉地說:“當年,我也有錯!如果我能夠耐心向大哥解釋清楚誤會,又怎麼會令你們兄妹含恨分離這麼多年,……”
“唉!傾歌呀,都別說了!”
過去了的事情就讓他們全部過去吧!
裴楚翌衷心祝願,“如今看見你和兮離恩愛白首,舉案齊眉,我就心滿意足了!只要兮離幸福,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
“哥!”裴兮離猶豫,小心翼翼詢問:“嫂子……”
裴楚翌舉杯輕呷,失聲嘆息,“唉!人老了!身體不好!不宜遠行!她還在家裡等着我回去啊!”
慕榮闌歌感嘆,“楚翌哥哥與大嫂恩愛比翼,並蒂情深,當真羨剎旁人!只可惜我們無緣得見大嫂一面,終究遺憾!”
裴楚翌說:“闌歌啊,我也不曾見過你的丈夫……”
慕榮闌歌垂落瞳眸,語帶憂傷,“家夫早逝,他……唉……我與他夫妻分別多年,剛剛重逢,又生變數,生下雪村和鳳舞后,家夫重病不治,仙逝了。……”
裴楚翌抱歉道:“抱歉!是我失言!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慕榮闌歌搖頭,淡聲答道:“無妨!事情已經過去多年,闌歌早已放下!闌歌已經年逾百歲,半隻腳早已踩入黃土,只求黃泉路上夫君慢行幾步,待我與他重逢!天堂地獄,再不分離!”
裴楚翌感嘆道:“闌歌癡心,定能如願!”
看見幾位老人相談甚歡,完全把他們這些外來人給無視了。玉傾顏只好改問慕榮雪村和裴若風,“慕榮公子不在鳳翔國當丞相,因何來此?還有小裴公子,你不是回鳳翔國了嗎?”
“確實。”裴若風答道,“不過奶奶聽說要重建百花鎮,極爲欣喜,與闌歌奶奶執意前來。我和雪村勸阻不住,又怕他們舟車勞頓,身體抱恙,放心不下,所以,便與他們一同前來。然後,我們在此地遇見楚翌爺爺,……想來,他定然也是聽說了百花鎮重建之事特意趕來的!”
玉傾顏點頭,她問:“幾位老人可打算長住百花鎮?”
慕榮雪村回答:“家母確有此意!家母說她生前不孝,無法侍奉祖母左右,唯願死後相伴祖母身側,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再盡做女兒的孝道!家母準備在此地長住,至死不再離開。”
裴若風答道:“奶奶也有此意,爺爺說要陪着奶奶,此生絕不會與她分開。他們打算一併在這裡住下。我已經爲爺爺奶奶買好住宅田地,傢俱衣衫俱添置妥當。闌歌奶奶說,她要住在奶奶隔壁,天天往來,彌補多年遺失的姐妹親情。”
白曉月問:“家宅在哪裡?”
慕榮雪村回答:“與你們的新宅相距不遠,以後你們可以時常往來。”
白曉月點頭,這樣也好!裴兮離和裴楚翌畢竟是他前世子女,前世不曾盡過做父親的責任,今生就讓他爲他們養老送終,看着他們壽終正寢,爲他們披麻戴孝,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玉傾顏豈會不知道白曉月的心意,她挽住白曉月的胳膊,側臉凝望着他,溫柔地說:“月,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陪伴老人,你放心吧!”
白曉月點頭,微笑應聲,“嗯!”
衆人回神,再度望向幾位老人,恰恰聽見裴楚翌說:“聽說,少鋒就住在孃親與爹爹們的陵墓之中,從來不曾離開?”
慕榮闌歌點頭答道:“確實如此。自從孃親和爹爹們相繼死後,少鋒就常住在陵墓之中,爲他們守陵。偶爾幾次離開,均是爲了置辦水糧。其他時間,基本上不曾離開。”
裴楚翌說:“如今既然百花鎮已經重建,你們何不勸他離開陵墓,在這鎮中隱居,也好安享晚年。”
慕榮闌歌答道:“我也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少鋒是否願意。你也知道少鋒的固執,就跟玄爹爹的性子一模一樣。但凡他認定的事情,永遠沒有回頭路。我不知道少鋒是否能夠放下過去,重新生活。”
裴楚翌嘆息,“當年的災難,改變了所有人……”
裴兮離說:“當年的兄妹姐弟,今日尚活在人世的已經廖廖無幾。這許多年不曾見過少鋒,我確實挺想念他的。如果可以……”
慕榮闌歌回答:“我明白的!我也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與你們相聚,再續當年姐妹兄弟深情。”
白曉月突然插口道:“楚翌,既然捨不得離開,那麼,把你妻子接來吧!闌歌,你把少鋒喚出來。你們幾個難得重聚,能夠多留,就多相處一段時日。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慕榮闌歌點頭,她說:“裴……月說的對!我試着勸勸少鋒。”
裴楚翌說:“並非我不想把愛妻接來,只是她的身體……唉……最近她的身體狀況每漸日子,舟車勞頓,我怕……”
白曉月答道:“這倒無妨!待喻離歸來,讓他用空間傳送法陣送你接回妻子,既免除了舟車勞頓之苦,又不用夫妻、兄妹分離。”
裴兮離高興道:“這倒是個好方法!還是月想得周到!”
慕榮闌歌擔憂地問:“喻離現在還在御鳳國京城嗎?我聽說鳳玄殿駕崩,鳳無殤在和喻離搶奪皇位。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有鳳玉櫻……她突然興兵攻打御鳳國,不顧羣臣反對,一意孤行,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慕榮雪村答道:“幸好鳳舞領兵。鳳舞聰慧,她知道應該怎麼做。所謂的進攻不過都是做做樣子罷了,爲了應付鳳玉櫻。拖上個三五月,待到御鳳國內大局初定,我相信,鳳玉櫻就會下令退兵了。”
慕榮闌歌點頭,失神長嘆,“玉櫻這孩子,這性子怎麼就……唉……她的性子太像她母皇了,認準的事情堅決不肯放手!爲了得到喻離,她竟然跟鳳無殤合謀,幫助鳳無殤助縐爲虐,這……唉……你讓我說些什麼好呢?”
“說句——都是鳳喻離那廝惹的爛桃花,誰讓他像只花蝴蝶,處處留情!”玉傾顏打趣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