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生離（下）
猛地睜開眼睛，入目的雪白的天花板，被反shè的陽光照得發亮，身上也被暖暖的陽光輕撫，再加上軟得不像話的牀，肖達還真有點不想起來，習慣xìng地伸手去摸應該在牀頭櫃上的眼鏡，但是卻空無一物，這纔想起來，原來並不是在自己的家啊！
突然，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像走馬燈似的，恍然若夢，他突然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但是摸來摸去都沒有摸到本應在那的兩個血洞。
昨天的一切，是夢麼？肖達模糊的視野又是一陣恍惚，但是這股虛弱感和陌生的真實感覺卻又告訴他並不是在做夢，他現在所在的房間也並不是他自己的房間。
原來，並不是夢啊。肖達嘆了口氣，開始發起了呆，既然並不是夢，那麼擺在他的面前的問題就很明確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沒等他思索出答案，房門便被推開了，肖達嚇了一跳，轉過頭便看見葉落帶着一臉低落的石雨走了進來。
肖達急忙坐了起來，卻是一陣搖晃，大量失血後的虛弱頭痛差點把他的腦袋擠爆，石雨飛快地衝了過來，雙手扶住了他的身體，只是臉卻別向了一邊，似乎在躲避着什麼。
“啊啦啦，原來起來了啊，還怕打擾到你呢。”葉落笑着說道，說得好像他不知道肖達醒了一樣。
肖達向着扶住自己的身體的石雨露出感激的笑容，轉頭朝葉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媛媛呢？她怎麼樣了？”
“恩，簡單的來說呢，就是你們支付了你們應該付出的酬勞，雖然說他們兩個人收得有些多，但是好好休息半個月就好了。”葉落解釋道。
“對不起。”石雨突然低聲說道。
肖達一聽，連忙擺手道：“不需要道歉的，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不，我在吸食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要不是習紫大人阻止了我，你就……”石雨的聲音越說越低，到了最後肖達都聽不到了。
肖達也有些沉默，雖然並沒有完全聽到石雨所說的話，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清楚明白呢？那極度接近死亡的感覺，那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要被抽光的感覺，那全身冰冷彷彿置身絕對零度的感覺，他可能一生也忘不掉了吧。
不過他還是強笑道：“沒事的，我這不是沒事麼？”
“恩。”石雨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店主大人有點事情跟你說，我就先出去了。”說着沒有等待回答，便徑直走了出去，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葉落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直到這時才向着牀邊走了過來。
“請問，是什麼事情啊？要跟我說的。”肖達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啦，”葉落笑着說道：“就是要你做一個選擇題。”
“是讓我消除記憶，還是裝作已經忘記。”
“你說什麼？”
“聽不懂麼？”
“不，聽懂了，只是想知道爲什麼。”
“好吧，其實我很討厭解釋這種那種的原因的，但是這次他們多收了一點酬勞，就當作贈品吧。”葉落扶額說道。
“你也知道，萬事屋，也就是我們，包括你的好朋友石雨和曉雪，都是血族。”
“血族？”
“也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了。”
“血族並不是人類，是被人類所排斥的，如果暴露在大衆的視野裡，那我們就會有危險。”
“所以血族有着自己的規矩來規範血族的行動，雖然我們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卻也不能憑着這股力量肆意妄爲嘛，不然跟行屍走肉就沒什麼兩樣了——雖然好像本來就是行屍走肉。”
“……”肖達無語了，爲什麼會突然吐槽自己？
不過葉落也沒有解釋他心裡疑問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講述着：“國外的血族勢力有着六大戒律限制着血族們的行動，雖然我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但是借鑑一下他們的方法也沒什麼不妥的。總之，我們有着自己的規則。”
“而這規則中，就有着一條，那就是不能暴露在社會大衆的視線裡，這樣會給其他的血族帶來麻煩。”
“所以，我必須選擇讓你消除記憶或者是裝作從來沒有接觸過血族也不能跟任何人談起血族？”
“沒錯。”葉落笑着說道，“但是如果你選擇了後者，有一天又企圖把我們的情報泄露出去的話，那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讓你消失。”
雖然笑容滿面，但是肖達還是感覺到了那笑容下的冷意。
肖達沉默了，猶豫不決。要是換一個熱血一點的少年，估計早就做出選擇了，但是肖達不是，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真是一個兩難的抉擇，選擇前者可能會比較輕鬆，可是本來以爲已經死去了的兒時摯友以另一種方式活着，如果選擇前者的話就意味着要連他們也忘記掉，說實話，肖達是捨不得的；但是選擇後者的話責任卻會很沉重，雖然看起來好像很簡單，保密，但是實際上的難度卻是很大的。
畢竟就算在清醒着的時候能保密，但是酒後或者是說夢話什麼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了，所以肖達很是糾結，不知道到底該選哪一個。
“哦，突然想起來。”葉落說道：“不管你選哪一個，以後我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視野裡了，所以說，就算你選擇了前者，以後也是再也見不到石雨和曉雪了。”
迷茫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肖達撲哧地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麼？”葉落奇怪地問道。
肖達沒有回答，只是問道：“就是說，小雨和曉雪可以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看着我們麼？”
“恩。”
“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我選擇……”
“第二個。”
…………
“我選擇，第二個。”女孩的聲音堅定得沒有一絲猶豫，瘦弱的身體彷彿一瞬間變得高大般自信，在習紫那驚訝的目光中，放出了豪言：“我相信，達達也一定會選擇第二個的。”
…………
黃昏，門口。
臉sè依舊有些蒼白的兩人正在和衆人告別。
石雨和曉雪滿臉依依不捨，很是傷心，但是肖達和曾媛媛卻沒經過商量便露出了同樣的微笑，那是幸福的微笑。
“有點小感動了麼？”葉落問道，身側的習紫只是微微點頭，便轉過身去。
“我不太理解。”習紫說道，“爲什麼，在明知道這輩子都無法再看見自己的摯友了的時候，在即將要離開自己的摯友了的時候，他們卻可以笑得這麼幸福？”
“因爲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後一次了，正是因爲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所以他們纔會想把最美好的、最幸福的笑容展現給即將分別的摯友看，同時，他們也希望，摯友也能在這最後一面的時候展現出幸福的笑容，這樣，他們才能放心。”
“破天荒地說了這麼多話呢。”習紫的話依舊是那麼尖銳。
但是這次，葉落並沒有和她鬥嘴的意思，只是笑笑。
一片沉默，彷彿被離別的情緒感染了，連空氣都變得哀傷。
“不愧是你呢。”習紫閉上了眼睛說道。
“突然怎麼了？”葉落訝異地問道。
“昨天，明明費了那麼大的周折，卻把酬勞讓給了兩個新生兒，不惜讓他們親自吸食摯友的鮮血也要讓他們學會控制自己的吸血yù望，雖然他們昨天還是迷失了，被咱們制止了，但是這次的經歷會在未來起到很大的作用吧。”
葉落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離別場景。
“說中了？”習紫淡淡地問道。
“破天荒地說了這麼多話呢。”
“……”
“吶，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呢？”葉落突然問道。
習紫沒有回答。
“有人說，是生與死；有人說，是不能再次相見的距離；有人說，是想見卻不相識相知的距離。”
葉落彷彿在自言自語。
“實際上呢，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生與死。現在的他們還能夠在這裡依依不捨地告別，可是另外兩個，卻連最後一面也沒見上，能傳遞的，只有那一句遺言。這怎能令人不悲傷？現在的他們，必定還思念着化身爲鬼現在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摯友們吧。”
“破天荒地說了這麼多話呢。”
葉落啞然無語。
“說起來，也到了咱們該離開的時候了呢。”葉落突然說道。“畢竟這次回來很大程度上只是路過呢。”
“也好。”
“只是又要把他們丟在這邊，感覺有點過意不去呢。”
“得了吧。”
“哈哈……”
…………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小胖子鄭銘。
他啊，應該不會再被人欺負了吧。
但是，誰知道呢？
畢竟，世事難料。
第一卷，完。寫這一卷的時候遇到各種問題，嘛，怎麼說呢，很多人都一樣吧~總之大概花了兩個月吧，終於把第一卷完結了，雖然其中有半個多月打不了字，嘛，總之還算不錯吧。雖然尾聲寫了好幾天，倒不是說很難，主要是不會結尾啦…咳咳，裝作沒看見吧。第二卷：《魔都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