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事

她收回手,卻把自己至於一個更加尷尬的位置,倉皇望向衛廷,他一臉漠然的表情瞬間刺痛了她……

沒錯,是她逾矩了,無可厚非。

方若惜不發一言,原本紅豔的臉頰霎時蒼白。

“若慈,你出去。”方若陽銳凜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讓她無所遁形。

她咬脣,身子有瞬間的顫抖,然後背對他,啓步離開。

沒走兩步,“等一下。”

她一僵。

“別忘了你的東西。”那人的語氣是冰的,將荷包遞到她眼前。

她接過荷包,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對他粲然一笑,眼睛裡淚光清晰可見。

他一怔,別過視線。

她在兄長面前俯了俯身,頭也不會的踏出客室。

突然,心安下來。

不恨了,也不怨了。

他一直收着它,不論他有沒有負她,不論他的態度有多麼傷人……都不再重要,不再重要。

他沒忘記過她。

這就已足夠,足夠抵她的痛苦和癡戀,那麼多年。

孰對孰錯,都已不再重要。

從此以後,她會真心的祝福和感念。

衛,願你平安遂願,願你與姐姐恩愛白頭,地久天長。

從此以後,她只是司徒宇的妻子,她要愛他的夫君,貧賤富貴,不離不棄。

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與他訣別。

從此以後,今生緣盡,塵歸塵,土歸土……

她將手中的荷包扔進池塘,看着它一點點進水,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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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廷,你最好把剛纔的一幕講清楚。”方若陽望着眼前的至交好友,神色不由一凜。

衛廷一去三年,再回來時,已是玉滿京城的驃騎將軍。當年兩人結交時,衛廷談吐之間器宇不凡,他便看出此人絕非池中物,他日必將成爲人上人。三年前,若惜便對衛廷芳心暗許,他也有意撮合,時常邀衛廷來家中做客,但是時日一久,卻發現若慈似乎也對衛廷動了心,甚至關係更加親密。

這樣的發現着實讓他惱怒不已,若惜的他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加之他們的母親死得早,因而從小若惜便深得他疼惜。他不允許妹妹心愛之人被別人搶走,更何況那人是方若慈,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他的母親劉氏本是方父的原配,但是當年方父卻爲了娶方若慈的母親而硬讓劉氏成爲側室,不念絲毫夫妻恩情,娶了方若慈的娘。那時劉氏正懷着若惜,整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面,生下方若惜後,身體越來越差,沒過兩年,便過世了。

他的童年曾一度是懷着對“方夫人”和父親的憎恨而渡過的,只是,不曾料到,自己會陷入和父親一樣的蠱惑裡……

既恨,又難以剋制……

衛廷與方若慈走的越來越近,在他面前也不避對方若慈的憐慕,對若惜,卻百般排擠。

他不願親生妹妹如再母親一般,更一心決定斷了方若慈與衛廷的揪扯,後來,衛廷的出走從戎,給了他一個絕佳的契機,而數月前司徒宇的提親,錦上添花的封上了那最後一點缺口。

榮歸故里的衛廷終是如他所願,向若惜提了親,可是……如今的衛廷比三年前那個坦蕩瀟灑的青年多了太多,他越發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他每每在方若慈歸家時造訪,他在方若慈面前向若惜提親,方纔又帶着羞辱意味的在他們眼前將一隻舊荷包還給方若慈……這一切是否都只是巧合?

還是,他對方若慈始終不曾忘情……

“我只是把該還的還給她,她即將是我的妻妹,再無其他。”他的目光沉澱,語序平直,不帶絲毫情緒,轉首望向方若惜,“若惜,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這份情意,我不會辜負。”

方若惜點了點頭,終是不發一言。

他望着窗外的池塘,握緊了拳頭,轉過身道,“我兩天之後來迎娶若惜。府內尚有公務,先告辭了。”

……

望着那人遠去的挺拔背影,她的不捨和迷戀一如從前。

三年爲期,她等到自己想要的結局和想得到的人。

但……

她不怕他的心裡還有別的影子,卻怕那影子陰魂不散……

“哥,衛大哥心裡……”

“只會有你。”

“是麼……”

“放心,哥會替你處理一切。”

方若陽臉色一沉,模糊笑意浮上脣角,暗下決心。

也許知道比不知道,纔是更加萬無一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