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46.虛幻的晨光

日光從天穹上落下,將那半透明的、與星球一樣巨大的世界之樹染成了十分耀眼的黃金色,天穹上兩道黃金球鎖定了幾隻快速飛過的大鳥,便從世界樹的方向快速飛出,轉瞬間將他們完全吞噬乾淨,連一點渣都沒剩下。

“費舍爾老兄,之後你一定要來柊國做客。我們那有一種很好看的亞人種,叫做天狐種,有九根尾巴嘞,白色的毛髮毛茸茸的,頭上的耳朵跟貓耳一樣,好看的嘞,長得又俊,你一定喜歡。下次來我讓她們招待你,還有其他很多種。”

椿告訴費舍爾他們,只要到鳳凰種的駐地找到鳳凰們,報上椿伯的名字外加去到王都的要求,他們就會帶費舍爾一行人安全地去到精靈王都。

在聽到椿的安排之後,翌日清晨費舍爾等人便不再停留,準備抓緊時間從椿國離開,柊侯也礙於王都的禁令要即刻返回自己的國度。

此刻,兩方人在椿國門口臨別時,完全從醉酒狀態下清醒過來的年輕柊侯還是頗爲惋惜地看了一眼這位實在難得的知音與同志,如此向他邀請道。

“.下次一定。”

費舍爾不動聲色地思考了好幾秒,似乎是因爲人設要做足的緣故,他好像被對方所提到的亞人種所吸引,但卻又因爲目前要解決的現實問題不得不放棄,顯得頗爲無奈。

“告辭.”柊侯點了點頭,坐回了一輛由許多彎曲的枝條扭曲交纏在一起的車輦中,這車能憑空飄在空中,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就像這樣漂到目的地去。

結果他前腳剛要出發,便又想到了什麼,猶豫片刻,柊還是對着費舍爾真誠地勸告道,

“對了,現在死亡的規則變得很奇怪。規則的變化只與真神大人相關,這明明是一件關乎世界的大事,但王都卻微妙地讓我們留在各自的國度內保持緘默,這意味着王上或者是世界樹大人很不想讓這件事情爲聖域或龍神大人所知。而你們是聖域來使,去王都非常危險如果可以的話,就先回去吧,等這邊情況穩定了再來祝壽不遲。”

“所以本質上,魔法是一項極其危險的禁忌之術,運用它一定要小心而謹慎。”

“這不是還有我在嘛,我不會讓你們淪爲棄子的.你的耳朵的確很敏感哦,費舍爾。”

“.那便多加小心吧,告辭。”

費舍爾就這樣看着她的臉龐,身體上的毛髮卻似乎感受到了她伸手動作的微風,即使沒有注視也感覺到了她伸出的手快要抵達自己的耳朵。

結果她一點也不生氣,還頗有興致地看着此刻有些惱怒的費舍爾,一副極其愉悅的樣子。

“嗯哼,你說的沒錯。昨夜我聯繫了在大陸外作爲接應的雷米爾大人,他告訴我無論是聖域還是龍大陸都沒有發生這樣的變化。他將這件事告訴了沙利葉大人,她篤定王都或者世界樹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讓我們前往王都一探究竟。”

費舍爾看向四周,這裡到處都是原始叢林,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找尋到合適的方向。

“嗯哼,所以說你要是不離開的話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反正你也沒什麼地方去,米迦勒大人說不定會接着收留你呢?”

他愣愣地看着那縮回地面完全消失不見的枝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斷琢磨着剛纔柊侯所說的話語。

他們現在距離鳳凰種的駐地應該很近了,椿伯當時是將鳳凰們現在駐紮的位置告訴了赫萊爾他們的。

“赫萊爾”

“費舍爾老師,嘶我的頭好像撞到了。”

可,明明連費舍爾的身體和感官都已經提醒過了他無數遍:眼前的這個女人要觸碰他的耳朵了,但她伸出的手指就偏偏沒有觸碰他,只是以一個極短的距離留在他的耳朵旁邊,保持着似觸非觸的距離,

“我們現在有些進退維谷,但離開是絕對離開不了的。連大陸內部都如此戒律嚴苛,更別說它的邊境會如何了。與其如此不如賭一把,去往王都將真相找出來,這樣,十九階位的雷米爾和沙利葉大人才有保下我們的理由,和樹大陸同樣體量的聖域才能因爲你們的價值做出傾斜。”

但問題是,怎麼現在只剩自己和唐澤明日香了,他們三個人呢?

不僅是因爲自己還在被死亡追逐,埃姆哈特還在對方的手中,而且他隱隱約約地覺得,這次死亡的變動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費舍爾停頓片刻,還是想到了他之前聽到過的對魔法的評價,他又想到了自己或許負有將未來的魔法卿引向正途的職責,於是他斟酌着話語,還是補充道,

就像是守在海岸線一整晚,夜都熬幹了,在極其疲憊的瞬間看見了遠處地平線冉冉升起的朝陽一樣;就像是剛剛睡醒,意識極其模糊的時候被一道溫和的光彩所喚醒一樣;就像是垂垂老矣時,明明已經走不動道了,卻還是會在看見那太陽時覺得生機勃勃。

但他還沒來得及問,赫萊爾便壞笑着毫無預警地啓動了手中的光芒,轉瞬間就將他們徹底吞噬乾淨消失不見了。

但在費舍爾要進一步生氣之前,她那玩味的笑容一點點收斂,雖然依舊保持着彎曲的弧度,但其中的意味卻截然不同了。

費舍爾看向赫萊爾,說道,

“現在的樹大陸風聲鶴唳,我們這樣的外來者出現在王都,你就不怕死在那裡嗎?”

柊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手輕輕拍了拍身下的木頭車輛,很快那車輛上的樹枝便直接蜿蜒而上,將坐在車上的柊包裹起來,而旁邊的地面之上也立刻伸出了同樣的樹枝,將他帶來的甲士紛紛包裹起來。

說起來,他的確是他們之中最慘的那個,本來都已經老老實實地幫米迦勒打了半年的工,眼看着自由在即,卻又因爲唐澤明日香和費舍爾這兩個不速之客捲起的風浪再度營業了。

費舍爾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看向安靜的四周,直覺告訴他,他們彼此此刻的距離可能還比較遠,不然不會這麼幾分鐘都沒有一點動靜。

他剛要取一塊合適的石塊來鐫刻魔法,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了眼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澤明日香,

“唐澤,你沒事吧?”

他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原地,取出了刻刀,準備用魔法的方式解決問題,魔法中有擅長尋找蹤跡的紋章,現在用來正好。

這女人真是.

赫萊爾沒再和費舍爾解釋,剛纔她的話語當然也被鉤吻和米哈伊爾給聽到了,他們各自斟酌起了赫萊爾話語的可信度,只有唐澤明日香這個傻白甜一點沒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是如何,她只是看着連費舍爾先生這樣可靠的成年人在赫萊爾天使的攻勢下都有些不敵.

她有些羨慕赫萊爾的氣勢和強大,雖然赫萊爾天使尋常有些玩世不恭,但關鍵的時候氣勢卻很足,她也想成爲這樣的人。

她一定是故意將他們給弄散開的。

鉤吻好奇地看了一眼米哈伊爾,似乎是想問一下他和米迦勒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之前從赫萊爾讓他去偷米迦勒的東西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還是算了吧”

“而爲什麼魔法會具有這樣的性質,這是由魔法的本質所決定的。魔法運行的本質規則便是:用靈魂所含有的魔力通過特定的渠道和方式(也就是魔法紋章)從靈界撬動世界迴響,引發現實中的各種變化.”

“我現在要鐫刻魔法來找明方向,既然你要和我學習魔法,我便趁着這個時間藉着鐫刻魔法的機會將一些魔法的常識告訴你。”

那晨光很快就消失不見,等費舍爾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安靜地躺在了一片翠綠的山坡之上,他愣愣地坐起身子來,扭頭看向四周,卻只看見了不遠處同樣捂着腦袋坐起來的唐澤明日香。

唐澤明日香認認真真地聽着眼前費舍爾的教導,雖然早有預料,但不可否認的是,只要是學習就會有痛苦,但她還是拿出了遠超尋常在高中學習數學時百倍有餘的專注去記憶費舍爾的教導。

就在同時,他的耳邊忽而傳來了一陣好像帶着香味的呼吸聲,那微風完美地貼着費舍爾耳朵的每一寸拂過,帶來了如同萬絲輕撓的癢意,他的瞳孔微微一縮,轉過頭看去,卻見赫萊爾笑眯眯地揹着手,赤着足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

“謝謝你的提醒,但我們不得不去王都。”

“魔法能在理論上達成任何你想要的效果,但使得魔法紋章所具有你想要的那種效果並不是說你將想法寫在紋章中就能實現的。它是經由紋章的各個部分來達成的,並作爲一個整體來形成最終的效果。總的來說,設計一個全新的魔法成功與否,魔法師的理論水平佔四成,剩下六成全看運氣。

在費舍爾頗爲驚訝的目光中,那些被包裹起來的樹枝一點點向下縮動,很快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嗯,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意見我們就出發咯,鳳凰種的駐地離這裡很遠,我得用一點手段傳送過去了。”

“唔,但仔細想一想正是這種混亂的局面纔有意思嘛。一個人越是緊張和危險,所感受的樂趣纔會深刻。”

費舍爾皺起了眉頭,對她此時此刻還在玩鬧的態度不滿起來,這段時間裡她全程划水不說完也就算了,現在把局面擺出來了她還要用這種“樂子”的蒼白理由來敷衍自己,他此時此刻也的確沒顧上什麼階位上的差距了,直呼了她的名字。

而在他們消失之地的遠處,剛剛經歷過地震的椿國城牆上,那個一頭黑髮的精靈椿正安靜地看着那個方向,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唐澤明日香都還沒完全回過神來費舍爾便已經做出了對應的決斷,讓她也連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白袍,對着費舍爾說道,

“我們出發吧,費舍爾老師。”

“再見。”

她伸出一根手指探向費舍爾的耳朵,費舍爾下意識地要躲,但在她神話階位的存在面前,他的一切動作都顯得有些蒼白。

那溫暖的晨光並不是真實的、可觸碰的存在,但帶來的感覺卻是那樣舒適。

有了蕾妮之前的鋪墊,費舍爾對這樣的挑逗免疫力已經很高了,更何況他現在還是“改過自新”狀態,更不可能接赫萊爾的話茬了,他反而對赫萊爾說道,

“精靈們很不對勁,樹大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的王都卻讓他們儘可能地不要外傳。但死亡的變化是規則上的事情,按照道理而言瞞是瞞不住的除非,死亡的變化只在樹大陸發生了變化。但這怎麼可能,死亡之神赫鴉是沒有意識的真神,怎麼會產生如此主觀的差異?”

費舍爾聞言微微一愣,但目前事已至此,他已無路可退。

費舍爾舉起了之前刻在樹葉上的風魔法狂風捲,也就是唐澤明日香昨天晚上在牆上覆刻的那一個,對着她說道,

“首先是魔法的定義,魔法是人爲設計的、能幫助人類達成各種特定目的的萬能工具。你能想象到的功能它都有,目前已知的魔法一共有七千多種,當然,不包含某些魔法師私底下設計而沒有傳播開來的魔法。

“.”

赫萊爾笑眯眯地收回了放在費舍爾耳朵邊的手,同時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說道,

但唐澤明日香還沒完全從昨晚拜師費舍爾先生學習魔法的興奮中抽出身來,她剛纔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對魔法還沒有一個基礎瞭解的她或許還在幻想自己能不能變成傳說中的魔法少女什麼的。

“呵,天使們擅長目中無物,你也能隨時將情報給他們,到時候別說是潘多拉許下的承諾了,她不將我們淪爲棄子便不錯了。”

赫萊爾笑着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晨光越來越明亮,在那亮起的晨光即將把他們所有人吞噬之前,她說道,

“但願赫萊爾的確把我們傳送到了鳳凰種的駐地附近吧,既然目的地一樣,我們可以直接去那裡集合,不用費心思去找他們了鳳凰種居住在‘梧桐’國內,這裡的君主很殘暴,我們要小心一點,走吧。”

如果是別人,費舍爾一定會覺得可能是傳送出了差錯,但對於赫萊爾,費舍爾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的。

“嗯嗯。”

“我沒意見。”

“不急,我們也得先找到鳳凰種的駐地在哪個方向”

費舍爾看着唐澤明日香一直捂着自己的腦袋呻吟的模樣連忙走到了她的身邊,爲她檢查了頭部,但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可能只是傳送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地面,沒過多久她就好得差不多了,

“唔,哎,等等,赫萊爾天使和鉤吻先生他們呢?我們沒有傳送到一個地方嗎?”

“咦,你的耳朵好像有點敏感哦~”

米哈伊爾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那四十歲的臉龐竟然破天荒地涌出了些許尷尬的意味來,

可明明這些光芒那樣真實,費舍爾卻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幻和矛盾感,好像那些光只是幻象一樣,也好像赫萊爾天使那極其惡劣的性格一樣。

費舍爾連忙站起身子來,他看向天空,發現太陽的位置沒有明顯的移動,也就是說,時間並沒有變化,他們只是瞬間被赫萊爾的晨光送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鉤吻頗爲老實地舉手表決,只有米哈伊爾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本來都已經自由了,就不該答應米迦勒來趟這趟渾水。但既然都來了,也走不了了。”

隨着費舍爾的教學一點點深入,安靜的曠野中,只餘費舍爾那時斷時續的教導聲與頻率適當的木魚聲一直響起。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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