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困局
甘米爾·思行，蘇麗爾王國首輔大臣，土系高階中級注師，移山境界。
這個境界，距離高級初境——滄海，只差一層。
從胖子“甦醒”開始，甘米爾就在凝聚注力，等待時機。
此刻，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深黃色的能量，匯聚成一隻巨大的獸爪，直往胖子身後襲去。
出乎甘米爾的意料之外，近在咫尺的大師並未攔截。
難道是大師相信，憑胖子那個淺色的防護便能抗住高階注師的全力一擊嗎？
還是因爲那個護罩，剛剛防住了東山四煞的攻擊？
簡直就是笑話。
“沒想到名聲赫赫的大師，也會有誤判的時候！那就讓胖子的鮮血，給你一個教訓吧！”甘米爾心中狂喜，就等着看胖子在自己的“土靈爪”下碎成肉渣。
胖子呢，還沉浸在慷慨激昂的情緒當中，尚未醒覺致命的危險已經到來。
他雖然有了能夠調動強大注力的法訣，無奈境界還是太低，又怎能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來自高階注師的偷襲？
一團火影，瞬間撲至胖子後背，轟然巨響聲中，正好擋住聲勢浩大的土靈爪。
火影雖被擊中，卻沒死扛，而是順勢帶着胖子飛出木臺，又在空中快速旋轉十數圈，卸掉土靈爪的餘威，才遠遠落地。
木臺上，在火影帶着胖子被擊飛的瞬間，耀眼的綠色光芒驟起。
“秋鐮！”隨着西萊爾的怒聲大喝，一道碧綠色的能量，閃電般掃向甘米爾。
“堅壁！”甘米爾也大聲怒吼，身前頓時出現一塊巨石。
考驗人們耳膜的尖銳刺響中，綠色的能量像一把鐮刀，自巨石上劃過，帶起一串火花，留下一道深痕。
秋鐮消逝，巨石仍在。
兩名高階注師過了一招，高下立判。
與此同時，兩團黑色的防護屏障升起，二雷兄弟一左一右，已經護在西萊爾兩側。
他們眼中黑芒爍爍，聲勢驚人，雷系注術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發動。
丘頓則一個閃縱，護在珠珠身前，緊張戒備。
司格頓也動了。
父親既然已經出手，他又怎能坐視不理？
他起身迴轉，青色的能量光暈涌起，與甘米爾互爲掎角，一起對西萊爾等人形成夾擊之勢。
其實，胖子之前的一番話，對司格頓觸動頗深。
在他內心深處，又何嘗願意引狼入室，藉助外部的力量達成自己的政治願望呢？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今天向外人借力，明天必將加倍償還。
也許，等不到明天，便要開始還債。
誘騙謝洛夫來蘇麗爾，又在半途截殺，以此斷絕蘇魯兩國的盟友關係。
這便是在威爾遜等人的要求下，司格頓交出的第一筆“債款”。
東山四煞名爲司格頓手下，實則是血刺的殺手。
他們的任務一是幫助東域的軍隊襲擊魯爾士使團，第二便是監視親王殿下的行止。
對此，司格頓心知肚明。
計劃剛剛開始，便被斷絕後路，還受控於人的感受，對他來說，如鯁在喉。
可是，爲了不讓父親的苦心安排付之東流，爲了不辜負母親以生命換來的機會，也爲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司格頓只能去做這些違心的事情，接受這些陰暗、卑鄙，更帶着屈辱的指令。
直到剛纔，胖子的那番話，令司格頓突然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不擇手段，實現理想的後果到底會是什麼？
有些“力”，真的是可以借用的嗎？
那些“債”，最終將由誰來承擔？
一個新的領袖？一個改換門庭的政府？還是五千萬蘇麗爾人民？
就在親王殿下遍體生寒的時候，甘米爾發動了。
無奈之下，司格頓只能站起來，站在父親一邊，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司格頓一動，謝洛夫和鄧普拉也動了。
謝洛夫身形急退，來到自己徒弟身邊，亮出白色的防護屏障，目不轉睛地盯着蘇麗爾親王。
如果羣戰開始，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司格頓，以告慰幾百名手下的在天之靈。
同爲金系注師的鄧普拉，也開啓了屏障，對司格頓怒目而視。
對於這個敢提議讓女王退位讓賢的傢伙，再沒有什麼舊情可講，要說的只能是新仇。
可是，鄧普拉的心隨即便向下沉去。
因爲他突然發現，就在司格頓身後，軍方的不少將領，已經蓄勢待發。
而這其中，也包括他的父親，哈桑元帥和另外兩名軍方大佬。
鄧普拉突然想起胖子問的那句話，“如果女王和親王都不坐這個王位，還會有別的人選嗎？”
他腦中嗡嗡作響，疑惑地望向自己的父親。
他好像又搞明白一件事，爲什麼司格頓一路追殺謝洛夫等人直到馬色，而沿途的駐軍卻對這麼重要的情況保持沉默呢？！
此時，蘇麗爾軍方的首席，哈桑元帥眼中，正閃爍着幽暗冷漠的光芒。
見到甘米爾突然出手，胖子一方又與以司格頓爲首的蘇麗爾一方擺開要羣戰的架勢。斯蒂芬就要起身，亮明調停組一方的立場。
不想卻被身邊的威爾遜一把拉住，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斯蒂芬臉上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只不過，他終於還是緩緩坐了回去。
所有人當中，只有大師紋絲不動。
彷彿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時刻，仍然不值得他站出來。
甚至，哪怕只是動一動。
他只是默默地望着場中的胖子。
胖子剛一落地，火影馬上閃開兩步。
搞得已經被轉暈的資諫大人差點一跤坐倒。
火影漸暗，蘇麗爾女王摩羯瞳陛下，正對胖子怒目而視。
胖子剛纔一番話說得通透、高興。
而下一秒，他就感覺到有個，嗯！火辣的身體撲在自己背上。
然後，他們就一起向前飛出，旋轉。
胖子只感覺頭暈目眩，全身火熱，背後更是，火熱！
他知道自己被老羞成怒的甘米爾攻擊了，只是奇怪大師坐得那麼近，怎麼會沒有出手阻止呢？
胖子敢無所顧忌地站在臺前演說，全憑後背那座靠山。
哪知道關鍵時刻，靠山靠不住，卻換來一座火山！
他實在轉得發暈，心中害怕，便下意識地反手摟了一把。
因此，直到現在，來自女王豐臀的那股銷魂蝕骨的滋味，還盪漾在麥公子心頭。
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散不去……
摩羯瞳嘴角帶着一絲血痕，中了同階同級同境界注師的全力一擊，能不受傷嗎？
而且，傷得不輕。
剛纔事發突然，摩羯瞳沒想到老師會袖手旁觀。
等她反應過來，便不顧一切撲向胖子身後，防護只來得及開啓少許。
沒想到，自己好心救這胖子，這傢伙卻敢趁機調戲老孃！
着實可惡！
摩羯瞳狠狠剜了胖子一眼，決定事後再慢慢收拾這傢伙。
“別過來，有我在，傷不了你的胖子！你就護在大師身邊，他的情況有點問題！”女王向正要奔來的西萊爾傳音道。
西萊爾剛纔見胖子又在自己眼前遇襲，一時間五內俱焚，想也不想就向甘米爾發起攻擊。
此刻，她見胖子無恙，心裡便踏實下來。
聽到摩羯瞳的傳音，西萊爾心裡“咯噔”一下。
“大師有問題”，這話怎麼說？
她瞬間醒悟過來，剛纔胖子差點就一命嗚呼，大師卻一動不動，這確實很不正常。
西萊爾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擔心，也不方便刻意去到大師身邊，只得先將所有感知都集中過去再說。
可是，她已經感知不到半點大師的氣息。
“師父的情況有點不對！你去看看！”摩羯瞳低聲向胖子說道。
胖子此時已經恢復清醒，他知道摩羯瞳剛救了自己一命。
聽女王這麼一說，他馬上就想到其中關鍵。
“滾回座席去！不中用的東西！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女王冷聲喝道。
“遵旨！全靠陛下爲小臣做主！”胖子一邊暗罵摩羯瞳不會聊天，一邊恭敬施禮，心驚膽戰，哆哆嗦嗦地跑回主臺。
他現在這個德行，與剛纔慷慨陳詞的資諫大臣，簡直就是判若，十五人！
此時，主臺上熱鬧非凡，十幾名注師均亮開防護，花花綠綠，五彩繽紛地分成兩撥，相互對峙。
“大膽！這是我跟甘米爾兩人的事情，其他人不得插手！你們幹什麼？都要造反不成？”女王轉過頭，以一貫的霸道口氣吼道。
“哈哈哈！老臣真是不懂！事到如今，我與陛下之間，還能有什麼事情？”甘米爾不再理會西萊爾等人，轉過身向摩羯瞳說道。
他此時，心中有遺憾，也有欣喜。
遺憾的是，“鎮靈鍾”到底還是沒能發揮作用，沒能在關鍵時刻控制住女王。
否則，胖子現在，早已是一具屍體。
欣喜的事情，倒比遺憾多些。
摩羯瞳爲救胖子，已然受傷。過會兒一旦動起手來，功力必然大打折扣。
還有，司格頓這優柔寡斷的小子，到底還是站在了自己一方。他剛纔的表現，已經說明一切。
而最關鍵的是，現在的站位情況，代表了軍方的立場。他們，起碼是大多數人，都站在了司格頓身後。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想到這裡，甘米爾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做派。
事到如今，有沒有“鎮靈鍾”，還重要嗎？
他覺得，從自己出手的那一刻起，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甘米爾！你做的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蘇麗爾的首輔大臣！我宣佈，原首輔大臣甘米爾，心懷不軌，擾亂朝綱，勾結外虜，意圖篡位。即刻起削其所有官職爵位，數罪併罰，判處極刑。此罪，只誅首惡，其餘親信脅從，只要能痛改前非，一概不問！”女王臉掛霜寒，冷聲喝道。
廣場上靜寂一片，氣氛異常凝重，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這一刻，他們都感到，曾經叱吒風雲，行事果決的女王，又回來了。
那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那種捨我其誰的霸氣，確實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甘米爾正有些飄飄然，聞言也是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轉眼就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變成了引頸待殺的罪人。
甘米爾不自覺地向斯蒂芬等人望去，耳邊隨即響起威爾遜的傳音：“不若趁機殺了這賤人。她受傷不輕，此刻絕非你的對手，機會難得！大師那裡你不必擔心，一旦有事，自有我等共同承擔。他到底還是麥肯人！”
這正是甘米爾想要的保證。
一絲冷酷的笑意升起，他向司格頓等人說道：“你們聽到了嗎？女王陛下在治我的罪呢？我爲蘇麗爾盡心竭力幾十年，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唉！我真的十分想念先王啊！”
甘米爾慨嘆一聲，也不等衆人迴應，便接着說道：“各位還請安坐，我這就要去領罰。倒是想看看，誰能取了老朽這顆首級去。這可不是光靠說大話，就能辦到的事情呀！”
他說完，展動身形，一個躍縱，便已站在廣場中央，與女王相對而立。
此刻，司格頓的心，就像在被長滿尖刺的大手攥住，揉捏。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妹妹。
無論誰倒下，都是他難以承受的結果！
“我等聽從女王吩咐！”哈桑元帥突然喝道。
他大手一揮，軍方所有將領，便不約而同坐回原位。
“親王殿下，您也坐下吧！女王決心已下，不能更改啊！”哈桑側身拉住司格頓，將他按回原位。
司格頓現在腦中已經亂作一團，哪兒還有絲毫戒備之心？
當他察覺有根金屬尖刺由肩頸突入體內時，一切都晚了。
他想要反抗，而麻癢的感覺已經散佈全身，所有力道頓時不見。
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安撫好親王殿下，哈桑鬆了一口氣，安安穩穩坐到司格頓身邊。
“收工了！收工了！都這麼拉着架勢幹什麼？這就是一場誤會！女王會替我主持公道地！都回原位坐好！快！快！好戲要開始啦！”緊張的氣氛，頓時被胖子的聒噪化解。
西萊爾等人見胖子安然回來，都舒了口氣。
再加上司格頓及蘇麗爾軍方的衆人也都不再與己方對峙，大家也就紛紛收起屏障，依言坐回原處。
胖子朝向自己使眼色的西萊爾點點頭，屁顛屁顛地跑到大師身邊。
“師父！又讓您擔心了吧？！嘿嘿！其實，有師姐罩着，我能出啥事呢？您喝茶！”胖子嘮嘮叨叨地說着。
他藉着給大師倒茶的功夫，一隻手偷偷地抓住了師父的手腕。
入手處，一片冰寒，已經沒有絲毫暖氣。
再看大師的面容，雖然臉色如常，雙眸中卻空洞無光，不見點滴神采。
這一下，把胖子驚得魂飛魄散！
我的師父耶！我的祖宗！我的大靠山！在這節骨眼兒上，您不會是不聲不響地坐化了吧？！
胖子心中淒涼，熱淚盈眶！
偏在這時，火靈珠的心聲傳來：“此戰很不樂觀！萬一摩羯瞳死翹翹，你也不能忘了答應我的事喲！”
胖子：爲什麼關鍵時刻掉鏈子？難道是票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