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着晴彥大師放出的幻霧,得以逃出生天的海龍與蘇珊頭也不回、一路狂奔向“甜水閭坊”的位置。
海龍劇毒在身,只能靠蘇珊半托半抱着才能前行,但這剛猛的漢子卻一聲不發,任由熱淚橫流也不擦拭。
蘇珊按照老頭的“歪理邪說”、隨着身上的毒素運轉調息注力倒還真是見了些成效,她不管不顧地將剛有所恢復的能量盡皆釋放,只爲了能在倒下前趕到晴彥大師吩咐的地方。
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正並排躺在一間普通的民居之中。
“咱們跑到閭坊了嗎?”海龍感覺自己的喉嚨正像火一般在灼燒,但仍忍不住問道。
“跑到了!咱倆還翻過了一堵矮牆呢,呵呵……”蘇珊有氣無力地笑道,聲音卻比哭還難聽。
“真是難爲你了,早知如此我也按照大師教的方式試試就好了,最起碼也不會成爲累贅!”海龍抱歉道。
“我纔是累贅呢!”蘇珊嘆息着,眼淚又流了下來。“若不是我任性胡爲、又不知道警惕,怎麼會連累到你和晴彥大師呢?唉……!”她輕聲說道。
“嘿!夥伴之間不該說這樣的話,我向你道歉,你也別再往自己身上拉責任了!咳咳咳……”海龍大大咧咧地勸道,又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蘇珊聞言心中一暖,感覺身邊的刀疤大漢竟然是個粗中有細的存在。可她隨即便被全身那種抽筋剝骨的痛楚疼得痙攣起來,發出了呻吟。
“是,是又毒發了麼……這玩意可是真夠勁!”海龍關心地問道,他想撐起身體看看卻一動都動不了。
“晴彥大師爲啥讓跑到閭坊來?咱們不會是又被另外那撥人抓住了吧?!”過了半晌,蘇珊總算緩過口氣來,便趕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以轉移注意力。
“嘿!”海龍全身的疼痛絲毫不亞於蘇珊,且從未停息過,他也抱着同樣的心思希望隨便說說話能得到緩解,便隨口回道:“我想這八成是晴彥大師在玩‘拴對兒’的把戲呢!”
“你想啊,以那女人的實力,她手下的護衛能沒有高手嗎?而咱們又能僥倖得脫這是爲什麼?一定是對方想趁機跟蹤找到你我的老巢啊!”男人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哦……什麼‘老巢’,難聽死啦!呵呵!不過,那帥老頭慈眉善目的沒想到居然這麼狡猾!”蘇珊恍然大悟,同時也暗贊海龍有頭腦。
“那是……”疤臉大漢撇着嘴回道:“要不狡猾,能當上麥公子的師父嗎?這叫‘郎才女貌、豺狼配虎豹’!”
“哈哈哈哈!”金髮大美女開心地笑了起來,她強扭過一點頭看向身邊,見到的卻是男人蒼白又有些猙獰的面容。
“是不是很疼,你別說話啦!”蘇珊顫聲說着,眼淚更多了。她這才意識到身邊那個在努力逗自己開心的漢子所承受的煎熬也必然是萬分難忍的。
“說也是疼,不說也是疼,還不如聊聊天、時間還過得快些!”海龍無奈地說着,突然嚴肅起來道:“你現在還剩下點注力不?不會是剛纔全耗光了吧?”
男人半天沒聽到答覆、竭盡全力轉過頭,便看見了女人蒼白玉容上的失落。
“唉!沒關係,沒有就沒有,我只是擔心一會兒會有人來審問咱們,怕是不好熬啊……”他喃喃道。
海龍話音未落,房門一響,一對夫婦打扮的中年人相互挽着胳膊走了進來。
丈夫身形瘦削,面色溫和,一頭黑髮散披肩上,顯得瀟灑不羈。妻子是個圓臉,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長相雖談上不漂亮卻十分討喜。
“兩位醒了?很好!我有幾個問題相詢,還望言無不盡!”男人一句廢話沒有便坐到了海龍身邊說道。
感受着兩人身上傳來的強大氣息,海龍暗中戒備、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謝過兩位的救命之恩,不知道這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啪!”丈夫突然出手,一掌便打在了海龍胸前。
海龍此刻連動動手指都鑽心地疼,受了這一擊全身便篩糠般顫抖了起來。他嗆出一口帶着腥臭的熱血,竟憑着頑強的意志沒有昏厥過去。“靠!打架是吧,老子奉陪!”這傢伙面目猙獰、兇悍地嚷道。
“哎呀!小兄弟,你好會說笑呀!你現在動都動不了,又怎麼能打架呢?!”妻子笑呵呵說着,緩緩坐在了蘇珊身邊。
“你們恃強凌弱、算不得好漢,簡直就是注師的敗類!”金髮美女看得心疼,也不管不顧地喊了起來。
“你住口!有老子在,沒你說話的份!”疤臉大漢突然向蘇珊吼了一聲,他隨即又朝丈夫打扮的中年人怒道:“有種就衝我來,誰說動彈不了就打不了架了?咱們今天就試試看!”
“我任由你隨便動手,只要老子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昏過去假死!你若贏了,我隨你問什麼都如實相告。可要是你輸了,就放了這女人!你敢不敢賭?”海龍此刻已將對方認定是鉤沉的手下,便想拼着意志力給蘇珊博得一線生機。
海龍的話令中年夫婦同時一愣,他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妻子眯起雙眼想了想說道:“讓我丈夫打你二十掌,你要真能做到不昏過去,那就算你贏,我來做見證!”
“好!趕緊動手!別廢話!”見做丈夫的好像還有話要說,海龍不耐煩地催促道。
“不要,你……”蘇珊聞言大驚,她哭喊出聲卻馬上被妻子給了一掌。
“呵呵!剛纔的規矩裡可沒說不讓打她哈!”圓臉女人笑嘻嘻地解釋道。
看着金髮美女也是一口血噴出,海龍目眥欲裂,他不再說話,只是兇悍地緊緊盯住了面前的男人。
蘇珊受了這一擊,只覺五臟如焚,雖然意識還算清醒,卻也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啪……”丈夫面色一冷,手掌再次拍下。
“痛快……繼續!”海龍嘶聲叫着,任由劇痛蝕骨,眼神卻愈發明亮了起來。
於是,接下來的一盞茶時間裡,小屋中便響起了連續的擊打聲與疤臉大漢越來越淒厲的叫好。
“砰!”第二十下丈夫改掌爲拳,重重擊在了海龍大爺的丹田處。
海龍雙眼一突,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終於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你若是死了!我也絕不獨活!”一旁的蘇珊早已苦幹了眼淚,她面色沉靜而冰冷,只在心裡發誓道。
“嘿!真是個愚蠢的硬漢!”丈夫長出了一口氣,用手輕拍拍海龍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的面頰,朝門外喝道:“丘頓小子,你進來吧!你的這些朋友怎麼都是不分青紅皁白的亡命徒呢?!”
門外的黃臉漢子聞言一下撞了進來,他撲到海龍身邊,無比痛惜地對中年夫婦嚷道:“血影、幻影兩位老大,是你們偏要用這個辦法的呀、偏不肯把話說明白,這是何苦來哉?!”
丘頓:這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