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番外一(二)

朱瑄沒好意思開口, 他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說出來實情。老實講,他幹件非常對不起郝斯年的事情, 郝眉又極其護短。

他是死也不能說出口。

其實見郝斯年也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現在郝斯年住在軍營裡面。只要朱瑄去, 郝斯年沒有躲他的地方。可朱瑄去不得, 他沒臉去見郝斯年。

白龍女練完了字回屋, 朱瑄還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郝眉已經很不耐煩了直接了當地說:“要說就說,不說拉倒。反正不講清楚,別指望我給你當和事老。我家阿徹這麼好, 有的是好人家的孩子願意跟他過,不稀罕你。”

朱瑄心裡面急, 明天郝斯年就要走了, 他必須今天跟郝斯年講清楚。他的確有權力把郝斯年留下來, 可是他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郝斯年能恨死他。

朱瑄不是那種偏激的人, 覺得自己不能夠得到郝斯年的愛,就要他的恨。他是真的愛郝斯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根筋搭錯了,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白龍女比郝眉更敏銳,一針見血地說:“你不敢見他, 肯定是心裡有鬼。一般來說, 這樣的男人是在外面偷吃了。”

不得不說白龍女比郝眉見得多, 她成天在外面工作, 見識過的男人自然比天天困在家裡的郝眉更多。見得多了, 當然就能夠輕易地發現問題的所在。

朱瑄低頭不語,郝眉一臉茫然, 怎麼回事?

不是因爲郝斯年壓力太大了才分手的嗎?怎麼突然涉及這個傢伙出軌了?

白龍女把郝眉護在身後,對朱瑄說:“你走吧,我們不歡迎你。”

朱瑄年輕的時候做過傻事,好不容易有了同郝斯年重修舊好的機會,還不珍惜。他失去郝斯年是必然的事。至於郝斯年原諒或者不原諒,都是郝斯年的事了,跟白龍女與郝眉無關。

郝眉還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在她看來,兩個人感情那麼好,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沒道理朱瑄要做這種事啊?

其實也不是老夫老妻失去了激情的問題,更算不上什麼一時之間腦子糊塗。但是問題就是出現了,朱瑄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解決。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跑過來向郝眉求助。

郝眉還處於震驚狀態中,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彎兒,要是她在清醒狀態下聽到朱瑄做了對不起郝斯年的事,估計能把朱瑄給生吞活剝了。

明明之前,他們還你儂我儂的,怎麼突然就出現這麼大的問題了呢?

重點是,到底是什麼問題啊?郝眉心裡犯嘀咕。

白龍女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多少總是知道的。男人對不起自己老婆還能有什麼?一是在外面賭博輸了錢,二呢就是失去了工作,至於三那就是在外面有了別人。朱瑄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不可能失去工作,錢對他來說也不是問題,那麼就只能是作風問題了。

朱瑄當年跟郝屠戶吹牛,說自己一輩子只會有郝斯年一個。現在好了,還沒有結婚誓言就打破了,萬一現在原諒他,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辦?現在幫朱瑄求情,那不是把郝斯年往火坑裡推嗎?白龍女做不出來這樣缺德的事情,乾脆送客。

朱瑄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妹妹這次救我一回,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阿徹!”

郝眉終於有機會問出來自己的心聲:“你到底幹了什麼對不起阿徹的事?”

朱瑄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了,當然美化了一下:“我……我怕阿徹跟我在一起絕後了……就搞了個跟他長得像的孩子出來,打算當做我們的孩子養。阿徹發現了,很不高興……”

郝眉狐疑地問道:“是你自己的種吧?”

朱瑄埋下了頭,像一棵被霜打了的白菜。

郝眉簡直出離憤怒了,她完全不敢相信,朱瑄居然做出這種荒唐的事。她憤怒過頭了,反而看起來很冷靜。

“孩子多大了?”

朱瑄不想說,他其實後來已經非常後悔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豬油蒙了心,做出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來。他跟郝斯年好好的,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唄,怎麼就,哎呀!

郝眉又提高了一點聲音問道:“孩子多大了?”

朱瑄慚愧地說:“六歲了……”

郝眉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咬咬牙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臉上擠出來一絲笑容來:“那孩子的孃親是誰?給你生了個孩子,以後總不能沒名沒分地跟着你吧?我哥哥說到底還是個男人,這母憑子貴的,總不能把皇后之位一直讓他佔着,合該讓給別人纔好。”

朱瑄跟郝眉也是在一起生活過幾十年的,怎麼不知道此刻的郝眉正是憤怒到極點的樣子?他連忙順毛:“怎麼能這樣,阿徹是我的皇后,這一點怎麼也不會變……”

郝眉再忍不住,她也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她只想把朱瑄一陣毒打。還是王總管聽了動靜顫巍巍地從院子裡進來勸架,她才恢復一點點的理智衝朱瑄吼,要他滾。

天底下沒有人比郝眉更想郝斯年幸福,她終於跟白龍女修成正果,當然也希望郝斯年能夠跟一個人開花結果。倒不是說自己的問題解決了,纔想到郝斯年,而是正因爲自己的問題解決了,所以更加操心郝斯年。

郝斯年看上去是一個非常陽光的大男孩,實際上他心裡其實有些脆弱。當然了,這裡也有可能是郝眉的眼光問題。但是不管怎樣,郝斯年是需要別人給他呵護,給他愛的。郝眉當然希望他能夠給自己帶回來一個嫂子,兩個人在一起生兒育女,組成一個跟別人一樣幸福的家庭。但是朱瑄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突然地插進了他們的生活中。這個男人曾經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們,他會給郝斯年最好的,他會照顧郝斯年一輩子。那麼只要郝斯年能夠幸福,跟別人一不一樣就不是什麼問題。

雖然說,就算是男女在一起,也會有分手離婚,不能說兩個男人之間就不可以出現這樣的事情。這個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現在問題的重點是,郝眉跟郝斯年都相信了,甚至確信這個男人會給郝斯年帶來幸福。現在郝眉不確定,年紀輕輕的郝斯年忽然接受到這樣大的打擊,會不會對未來伴侶產生不信任感?

郝眉更在意這件事對郝斯年有多少影響,她很害怕郝斯年因爲這件事再也不敢去愛了怎麼辦?

人一輩子那麼長,遇上個人渣,受到傷害,這不足爲奇。只要能夠從中獲得經驗,並且再也不掉進這種陷阱裡去,那問題不大。這就好比狗咬了你一口,你把狗打死了,就解決問題了。不能說你還咬回去,或者說從那之後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從此對所有的狗敬而遠之。

白龍女把郝眉按在椅子上坐下,告訴郝眉:“蔓蔓,阿徹感情的事情,我們不要過多地參與。這是他們倆的事情……”

郝眉打斷她:“我是阿徹的妹妹,阿徹被人欺負了,我就這樣坐視不管?”

白龍女按住激動的郝眉:“不是說不管,我們應該先聽聽阿徹的意見。如果阿徹還想要同人家在一起,我們從中作梗也不好,你說對不起?”

郝眉正準備反駁回去,忽然想起來上輩子的事情,覺得原諒朱瑄恐怕真的是郝斯年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郝斯年是那種脾氣超級好的人,郝眉一度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夠真正把他惹火。就連發現朱瑄出軌這樣大的事情,郝斯年都能夠憋在肚子裡面,一句話也不同家裡人說。

郝眉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到底怎麼辦纔好。

她想了想,說:“與其我們這樣胡思亂想,胡亂猜測,還不如我們乾脆去問問阿徹,看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白龍女遇上個這麼快刀斬亂麻的郝眉,心裡想,難怪我們的愛情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

於是她們偷偷從後門溜出去,與前門人山人海不一樣,後門一個人也沒有。看起來所有的圍觀羣衆都去大門口圍觀朱瑄去了,對於白龍女一家沒什麼興趣。

這正方便了郝眉同白龍女,二人共乘一騎,飛快地往軍營趕去。

郝斯年正在收拾東西,他沒什麼東西是跟朱瑄沒有關係的。有關係的東西用得再順手,他也不想帶走,只好去街上買了一大堆日用品打包帶走。

屋子裡亂糟糟的,東西太多了,郝斯年只好把跟朱瑄有關的東西扔在屋子外面,統統不要了,誰要誰拿走。他自己慢慢收拾着屋子裡面的東西。

郝眉去的時候,郝斯年收拾得差不多了,丟在外面的東西也被軍營裡其他的人撿得差不多了。她進了屋,就看見郝斯年坐在桌子上,手裡抓着一張弓,悶悶不樂地發呆。

郝眉心疼得簡直能手撕了朱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