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雅似乎沒料到男生會動手,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一把將她拽到我身後,憤怒地衝男生吼道,“混蛋,你還是不是男人,竟然動手打女人!”
男生不服氣,氣勢洶洶地說道,“是她先打我的!”
我氣急了,“那你也不能動手打她,她那一巴掌,能跟你那一巴掌比嗎?你看看她的臉,都被你打腫了!”
男生一愣,心虛地瞥了一眼在我身後哭泣的王曉雅,臉上的表情訕訕的,“曉雅……”
他向我靠近,似乎有話想對王曉雅說,王曉雅看也不看他,一邊落淚,一邊拖着我的手轉身就走。
上了樓,宿舍門關着,黃琴她們估計都午休了,王曉雅站在陽臺邊,抹着眼淚,沒有回宿舍的意思。
我站在她身邊,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默默地塞到她手裡。
她把一包紙巾都用光了,才漸漸停止哭泣,紅着眼眶,懇求我,“小南,我跟任皓軒談戀愛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我一愣,“你說那個男生,叫任皓軒?”
她點了點頭,“他是美術學院的,我們剛剛交往一個多月。”
我擰了擰眉頭,“曉雅,你知道王心悅和任皓軒談過戀愛嗎?”
王曉雅的神色一下子變得不太自在,她咬着脣,輕輕“嗯”了一聲,彷彿怕我誤會,又趕緊補充說,“不過,我是在他們分手之後,才答應跟任皓軒交往的,我沒有介入過他們的感情。”
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我會替你保密的。”
她感激地握住我的手,說道,“謝謝你,我就是擔心宿舍裡其他人不相信我,我纔不敢告訴她們。”
我問她爲什麼跟任皓軒吵架,她臉色微微一變,勉強笑了笑說,就是一點小誤會。她不肯說實話,我也不好追問,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李志強缺勤了,趙小可說李志強對王心悅的死非常傷心,不吃不喝一個人呆坐着,他沒能從李志強口中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上完課,才四點多,我收到葉茜發來的短信,她約我看電影,問我有沒有空。我回復說有空,問她時間跟地點,她讓我叫上顧祁寒,大家先一起吃個晚飯,然後再看電影。
看到“顧祁寒”三個字,我失神了片刻,不知道他忙什麼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想到這裡,我猛然一驚,他走了不是更好嗎?我爲什麼要想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回覆葉茜說顧祁寒沒時間,她說那就我們倆人吧,五點半在惠裕商場見面。
惠裕商場距離咱們學校不遠,我見時間還早,打算走路過去,走着走着,我突然發現前面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是王曉雅跟任皓軒,他們腳步匆忙,好像趕着去辦什麼事,兩人拐了一個彎,朝着一條小巷子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我跟着他們穿過巷子,又走到另一條巷子,最後,看着他們走到一家叫杏林診所的小診所門口,診所的玻璃門關着,王曉雅似乎不想進去,轉過身跟任皓軒說着什麼,我正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柳葉眉微微蹙着,緊張地抿着脣,一臉緊張害怕。
任皓軒伸手摟了摟她的腰,對她說了幾句什麼,她勉強點了點頭,右手握拳,敲了敲門,玻璃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穿着白大褂,有點發福的中年婦女衝他們笑了笑,將他們迎了進去。
就在這時,我聽到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哎,又有人來找郝紅梅了,又是一條人命啊。”
我猛然一驚,扭頭望向說話的人,原來是距離我最近的這家商鋪的老闆娘,她見我看她,嘖嘖兩聲,說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呀,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等以後年紀大了,生不出孩子了,就知道後悔了。”
聽她的意思,她是知道些什麼了。我趕緊說道,“阿姨,剛纔進去的那個女孩,她是我朋友,我看她最近不太舒服,擔心她出事,所以就跟過來了,你剛纔說的那句‘又是一條人命’,是什麼意思啊?”
老闆娘冷笑,“你朋友不是不舒服,她是懷孕了,這會兒來找郝紅梅幫她打胎呢,可不是又要出一條人命了?”
我吃了一驚,愣了半晌沒說話,她搖了搖頭,“你要是不信,就到診所後面的窗戶去看看吧。”
以我對王曉雅的瞭解,我不相信她會做出未婚先孕這麼大膽的事情,但是,店鋪老闆娘言之鑿鑿,讓我內心產生了一點點動搖,我握了握拳頭,走向了杏林診所。
診所背後,有一條排水溝,水溝裡面散落着亂七八糟的垃圾,臭烘烘的。我嫌棄地皺了皺鼻子,靠近後窗,巧的是,窗戶玻璃留了一條縫,窗簾也沒有完全遮蔽上,撩起了很小的一角,我彎着腰,透過玻璃,勉強能看到裡面的情形。
王曉雅躺在手術檯上,腰間蓋着一條白布單,兩條腿敞開着,那個叫郝紅梅的女醫生彎着腰趴在她的腿間檢查,過了一會兒,直起身對王曉雅說,“手術的風險我都跟你說了,你確定還要做手術嗎?”
王曉雅猶豫了好久,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們就開始吧。”
令人吃驚的是
,郝紅梅竟然沒有助手,手術從頭到尾都是由她一個人完成的,當我看到她用器具從王曉雅的身體裡面取出一個血淋淋的胚胎時,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王曉雅從手術檯上下來,不敢看那個胚胎,捂着臉痛哭起來,任皓軒進來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攙扶着她離開。
目睹人流手術,對我的震撼很大,感覺自己的肚子都在隱隱作痛,我看着郝紅梅將胚胎隨意地放在一個裝着透明液體的玻璃罐裡面,胚胎上面的血跡很快消散,我這纔看清楚,它其實是一個白色的,小圓盤狀的肉球,連胎兒都算不上,我不禁爲他感到悲傷。
我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懷孕,如果萬不得已懷孕了,我也絕不會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將他殺死。
就在這時,郝紅梅接到了一通電話,她笑眯眯地跟人寒暄了幾句,然後說道,“沒問題的,李太太,今天剛好收到兩個新貨,還不到兩個月呢,這可是最有營養的,我加工好之後,明天送過去給你……好,九點半,老地方見……”
我原本打算離開的雙腿又收了回來,好奇地貼上窗戶偷看。
郝紅梅放下手機,走到牆角的白色立櫃面前,櫃門對着窗戶這邊,當她打開櫃門之後,我清楚地看到裡面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玻璃罐裡面泡着大小不一的胚胎,以及殘缺不全的胎兒!那些胎兒要麼斷手斷腳,要麼腦殼破碎,還有的幾乎變成了碎渣漂浮在透明的液體裡,我看得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令我驚駭。
郝紅梅從立櫃裡面取出一個玻璃罐,罐子裡裝着一個雞蛋大小的胚胎,她戴上醫用手套,將那個胚胎撈了出來,放進一個陶瓷研鉢裡面,又把王曉雅剛剛流下來的胚胎也放了進去,接着,她拿起鉢杵,用力搗了起來,就像搗蒜一樣。
暗紅色的液體濺了出來,濺到了她的白大褂上,她的臉上,她渾不在意,仔仔細細地碾磨着胚胎。
幾分鐘後,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從抽屜裡取出一包珍珠粉,倒進了研鉢裡面,又倒了一小瓶不知是什麼的白色液體進去,然後拿起鉢杵攪動起來,攪得差不多之後,她將研鉢裡面那紅白紅白的肉泥裝進了保鮮盒裡面。
研鉢裡還殘留着一些肉泥,她捨不得浪費,將那些肉泥颳了下來,一點點敷在了自己的臉上,白色的燈光下,她肥胖的臉上敷着紅白色的胚胎面膜,輕輕哼着歌,我在窗外看着,雙腿直哆嗦。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郝紅梅猛然轉過頭來,厲聲呵斥,“誰在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