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村民唯唯諾諾的道,說有人給他們五萬塊錢,讓他們去村裡西邊的荒地,挖一桶黑土。
村兒西邊的荒地,一直是甦家屯的禁地。
別說挖土了,拔根草都得想想。
但是那五萬塊錢的誘惑太大了,最後權衡再三,還是幹了,沒想到,他們還沒走到荒地的中間,就撞邪了,一路的瘋跑,怎麼出來的都忘了。
就知道,一醒來,已經在村裡了。
後來又問他們,是什麼人,給他們五萬塊錢,讓挖荒地黑土的。
這三個村民居然思來想去,明明有印象的事,但就是說不清楚,那人長什麼樣,多高多胖,形容的都似是而非。
當即就明白了,他們是讓人給下了術。
可究竟是什麼人呢,那三個靈異警察,是暫時脫離了嫌疑。
容麒葉羣反而有了嫌疑。
當然,這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災難,纔剛剛開始。
甦家屯就是一處玄門正宗的傳承,這個事實聽上去,於我而言還是有點微微的始料未及。
但卻令我在回去後,徹底的進行了深思。
蘇慧兒已經知道容麒跟小恆不是活人了,那麼蘇慧兒都知道了,伢子叔,我舅兒他們,估計第一眼就把我們一片,看了個透心涼了。
只是都沒說而已。
那麼我叔兒呢。
我叔兒在甦家屯的位置又是怎樣的,我看得出來,我叔兒跟伢子叔還有我舅兒的關係都不錯,但本事比起來,似乎就差遠了。
但是退一萬步講。
就算差遠了,我叔兒沒看出來容麒跟小恆的底細,那麼伢子叔跟我舅兒看出來後,就不告訴他嗎?就算之前不告訴,那之後呢。
我發現紙根本就包不住火。
於是我開始一言不發的愁苦了起來。
而容麒似乎也預料到了跟我一樣的問題,他先是偷眼看了我一下,然後跟葉羣和小恆說:“那個,你倆吃飽飯沒事先出去溜一圈,一個小時之內不要回來。”
“你想幹啥?”
小恆問。
“老殭屍的事,小殭屍別管。”
小恆是個單細胞生物,反應不過來,不代表葉羣也不知道,就見他看好戲的一笑,“如果我們不出去呢。”
容麒磨了磨牙,“半夜我咬你。”
“那我還是出去吧,給你點面子。”
說完,葉羣識趣的帶着小恆出去溜去了。
而我跟容麒倆人,就這麼沉默着坐在院子裡。
果然,不消一會兒,我叔兒就氣勢洶洶的回來了。
幾乎跟我預想的一樣,一進門,咣噹一下,就反手把那破街門給關上了,嚇得我,一個激靈縮了縮腳。
擡頭就見我叔兒,那臉黑的跟黑風雙煞似的,順手還提起了牆根的木頭棍子,朝我大步走來。
我低着頭沒敢動。
卻是,就在我叔兒馬上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容麒終於站起來了,擋在我的面前,“叔叔,你有什麼事就都衝着我來吧,跟苗苗沒關係。”
我叔兒今天是絕對吃了炸藥了。
瞪着一雙馬王爺眼,看到容麒更來氣,“你給我滾犢子,等會兒我在收拾你個棺材瓤子東西,蘇苗兒,死丫頭你給我過來,看我今天不抽爛你的皮……”
“你什麼時候入的道,誰讓你入的道,啊?那道是隨便入的,你個死丫頭,供你養你這麼多年,勞心勞力,就指着你大學畢業,出人頭地,嫁個好人家,平平安安一輩子,你倒好,膽肥了,揹着我幹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呀?啊?氣死我了……”
我當然知道叔兒這些年對我的期望。
可是我辜負了他。
我低着頭,甚至都不敢去看我叔兒氣紅的臉。
“叔兒你打我吧。”
“我可不得打你,我揍死你個沒出息的。”
我叔兒提着棍子就往前走。
容麒趕緊攔在我的跟前,他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跟我叔兒動手,只能一臉堅決的道:“叔叔,你要打就打我吧,苗苗沒錯,是我先引誘的她,道也是我騙她入的。”
“你個死棺材瓤子,老子捧在手掌心這麼多年的小白菜,最後就讓你這頭老殭屍給拱了……”
叔兒怒的語無倫次。
掄起棍子還要打。
一棍子就打在了容麒的肩膀上,騰的一聲。
我趕緊擡起了頭,雖然知道容麒打不壞,可聽到那一聲,我還是心疼的不行,飛快的站了起來,又擋在了容麒的跟前。
哀求道:“叔兒你別打他,跟他什麼關係啊,都是我自願的,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主動喜歡的他……反正我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最後我下了劑猛藥。
叔兒給我氣的渾身打顫顫。
“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
“叔兒你彆氣了,我錯了……”
把我叔兒氣成這樣,我心裡也難受的厲害。
“既然知道錯了,那以後就趕緊的給我斷了。”叔兒斬釘截鐵的道。
我看到,容麒的臉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下就變了。
“不斷,打死我也不斷,反正我今生今世就認定他了。”我也決然道。
這下,容麒的臉色纔好了很多。
看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睛裡,滿布心疼之色:“傻苗苗,我打不壞的,讓你叔兒打一頓出出氣挺好,等他氣消了估計就沒事了。”
“不行,我心疼。”
我不高興的看着他。
容麒卻笑了,笑的特別開心。
我們三正在院子裡鬧騰着,就見門口,我舅兒優哉遊哉的過來了,“呦,你們這是唱金庸呀,還是演瓊瑤啊,這又鬧又錘的。”
“你也給我滾犢子。”
叔兒氣的大罵。
我舅兒縮了縮脖子,不過天生喜慶的臉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我說蘇達呀,當初也不是沒勸過你,讓你把苗兒就擱在村裡,最多到縣城上幾年學,回來圍着鍋頭轉兩年,在找個婆家就完事了,你還非要出去闖蕩,拼死拼活的把苗兒送進大學,這要是在村裡呆着,也出不了這事呀,好嘛,如今木已成舟,關公上馬了,你也就別騰騰了……”
“滾,你個馬後炮。”
叔兒氣的的脫下一隻鞋,就扔了上去。
我舅兒這次看情況不妙,趕緊的跑路了。
不過經過我舅兒這麼一打岔,剛纔氣勢洶洶的氣氛,倒是給泄了不少。
我可憐巴巴的看着我叔兒,然後一溜煙的功夫也跑出去了。
“你幹嘛去?”
我叔兒急了,問。
“給你撿鞋。”我手裡拿着鞋,就又跑回來了。
我叔兒估計拿我也是沒轍,剛纔咋咋呼呼的說要打我,但我知道我叔兒那點鬧心,雷聲大雨點小,長這麼大也沒動過我一根指頭。
剛纔打了容麒那一下,估計也算出氣了。
不可能真的揍我。
我舅兒說的對,木已成舟,關公上馬,他也騰騰不出什麼。
我叔兒穿上鞋,這才把棍子扔地上。
可一雙眼還是瞪着我,瞪着瞪着,就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造孽呀,我真是後悔呀,當初就不該出去闖蕩,我不出去闖蕩,你也出不去……也不會有今天這糟心的事,說罷,死丫頭,你入道選的是什麼命。”
“孤。”
我小心翼翼的道。
“艾瑪,你還真是非這小子不可了。”叔兒氣的怕大腿。
事情沒瞞住,索性也都說開了。
我叔兒氣的後來一句話都沒說,直接躺炕上挺屍去了,天擦黑的時候,蘇慧兒過來喊他去伢子叔家喝酒,都沒去。
葉羣跟小恆早就回來了。
自然也察覺了院子裡詭異的氣氛。
還有容麒小媳婦似的,一通任勞任怨的刷鍋做飯。
直到晚上,正式躺牀上,我叔兒也沒跟我說話。
容麒貓兒似的,悄悄潛進我房間,我這一天心情也悶得慌,躺在枕頭上沒待看他,卻也能感覺到,他看着我時,那雙發燙的招子。
“苗苗,苗苗……”
“嗯。”
我終於睜開眼看他。
容麒白皙的臉,在昏暗的房間裡笑了笑。
“你別難過了,你叔叔是個心寬的,保準明天早上就不氣你了。”
我當然明白,我跟我叔兒就沒隔夜仇。
“我沒事,就是覺的挺對不起他的,我是不是特別不孝啊?”
“還好。”
估計容麒也沒什麼安慰我的話。
然後我突然想起白天的事,問:“你說,會是什麼人,讓甦家屯的村民去養屍地挖土的?”
容麒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有感覺,除了那三個靈異警察,甦家屯應該還來的別的什麼人,只是沒有現身而已。”
容麒一直都跟我一起,問他這些問題也是爲難他。
“那我睡了。”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先別睡。”
我睜開眼,問:“還有什麼事?”
容麒笑眯眯的問我:“還記得你今天說的那句話嗎?”
“我今天說了很多話,我哪知道哪句啊?”
我不高興的哼哼了兩聲,這老殭屍不用睡覺,也不用大半夜來這麼捉弄我吧。
可容麒卻沒有半點自覺,一直笑眯眯的說:“就你叔叔打我的時候,你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於是容麒惱了,“苗苗你別睡,就是,你說你我的人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