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葉羣他們肯定醒了。
此刻聞言,回道:“什麼忙?”
“擡擡扛扛,幾把子力氣活。”老何似乎還不願意透露。
秦守這下更是上綱上線了,嚷嚷討價還價道:“我們五個人,一千毛爺爺,咋樣?”
“嘿!”
老何炸毛了:“要錢木有,要命一條,不起,我掀被子了。”
“你個老棒子。”
其實秦守也不是真的要他錢,而是想報之前,一路坑爹的仇,沒成想,這老棒子還真鐵公雞,一毛不拔。
其實就是他不找我們幫忙,我們也想看看,這墳頭村,死了人爲什麼要半夜擡。
說話間,我們就都紛紛起了牀。
“本着尊老愛幼的革命精神,哥決定還是幫你們了,幹什麼吧?”秦守出來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老何哼哼了一聲,似乎挺感激的。
然後輕輕吐出了一行字:“半夜擡棺……你們既然都是來九玄山的,應該懂這些的,咱們就開了天窗說亮話吧,具體的……路上再說。”
估計這老狐狸,怕我們反悔,知道我們是來探查九玄山,還故意拿半句話套我們。
“這姑娘家家的也去啊?”
老何看了我一眼,似乎覺的女孩子就應該被保護似的。
我笑了笑說,沒事,跟去看看。
不過臨行的時候,秦守還是叮囑我們,如果入了九玄山境內,就必須得止步,因爲我跟容麒還有小恆,都不是正常活人,很容易招吞屍蟲的注意。
我們點了點頭。
就跟老何出門了,而老何嘴裡的那個三婆子家,不遠,感覺才走幾步路就到了。
而此刻那三婆子家的院子裡,站着三個老漢,兩個老婆子。
各個都是行將就木,彷彿都活不了幾年似的,其中一個,連站都站不穩。
屋子裡也冷悽悽的,就燃着一盞煤油燈。
不斷在這寒冷的夜裡,搖來搖去。
莫名有種孤苦伶仃的感覺。
現在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剛纔那個人說,全村就指着老何了,敢情老何是唯一身體還算不錯的,可就算不錯,他一個人也擡不出一口棺材啊。
可能現在城裡長大的孩子不清楚。
一些偏遠沒有人煙的農村。
真是都老的,死個人都擡不出去,要提前聯繫年輕人回來。
此刻的墳頭村就是這樣,加上這三婆子死的突然,纔會這樣着急忙慌的。
“只是,這死了人,爲什麼不白天埋,非要夜裡往出擡?”我疑惑的問了一句。
就聽剛纔那找老何的,老頭,苦笑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村兒就不能擱死人了,尤其晚上,這人一死,就容易招髒東西,必須的趕緊送出去。”
“送哪?”
“送河裡。”
老頭這樣說了一句。
我們聽的一疑:“難道不該入土爲安,或者火葬嗎?”
老頭搖頭:“等不得火葬,怕是天不亮就要鬧邪,也不能土葬,土葬更容易壞事,就得往水裡投才成。”
我們聽的稀裡糊塗。
但我隱隱聽出來了,這墳頭村怕是已經受九玄山的屍氣影響了,死了人,要麼容易招來吞屍蟲,要麼就是容易詐屍,所以人一死,就趕緊往水裡投,彷彿就可以沒事。
那我們暫且,把這歸例爲,水葬吧。
不由分說。
老何已經引我們進了堂屋,那三婆子已經被裝進了棺材,我們的工作就是蓋棺上釘。
只是這棺材蓋子纔剛撩起來,那躺在棺材裡的三婆子,僵冷的屍體,就突然動彈了起來,渾身抽搐,眼皮子也不動,嘴裡卻颼颼的冒煞氣,這一看就是要詐屍呀。
“犯墓活了,快快……”
老何急的大叫,顯然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容麒,葉羣,秦守,三個人,一左一右,趕緊就將手裡的棺材蓋子一扣,咣的一聲。
“上釘。”
拿起寸許長的釘子,掄起錘子,就咣咣的上釘。
桌上的煤油燈,被震的連續顫抖了兩下,忽的就熄滅了,三婆子的老屋裡,一下陷入了一片昏暗,四下的幾個老人,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氣氛莫名的壓抑。
唯有叮叮咣咣的上釘聲。
覺的特別的詭異。
而緊接着,那棺材裡的三婆子,已經徹底的詐了屍,可以聽到她在棺材裡,上下折騰了起來,那嘰裡呱啦,指甲撓棺材蓋子的聲音。
聽着還挺滲人的。
我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道:“那個,爲什麼非要上釘?咱們其實可以在棺材裡就給她制住呀。”
明明是擡棺葬人。
這搞得跟活人葬似的。
我疑惑的跟,剛上完釘的容麒,秦守,葉羣,對了對眼。
這三人也疑惑的看了看我,最後又看向了老何,秦守一咧嘴,怪委屈的就說:“是老何讓我們上釘的,我們哪知道他們墳頭村這麼多彎彎繞。”
“你們能制住這詐屍?”
老何這才抖抖顫顫的問。
“廢話,哥幾個從小就入道了……哎呀,現在釘子也上了,不好往開撬了。”秦守瞅着沒辦法,只好抽出一張咒符,口中唸唸有詞,啪的一下趴在了棺材上。
一瞬間。
那棺材裡折騰的詐屍婆子,一下就不動了。
“哎呀,有這本事早說嘛。”老何得了便宜還賣乖。
“趕緊的,擡出去,不然你這一道符也不頂事。”
“必須得水葬嗎?”
葉羣瞅着這棺材,雖說不大,但擡出去估計也費勁,關鍵是,擡棺材這事,他們幾個都沒幹過,加上,本來就不是什麼吉利的事。
老實說。
雖說我們都是入道的,百無禁忌,但還覺的這事,必須有個解釋。
老何嘆了口氣,只好道:“咱們路上,邊走邊說。”
還是不忘給我們下套。
“算了,走吧。”
容麒說了一聲。
反正我們來都來了,索性就去看看。
當即,給棺材上了繩套,這幫子老瓜子是指望不上了,爲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我們每個人還是往腰上,纏了一條白帶。
容麒,小恆,葉羣,秦守,四個苦力,正好四個方向,搖搖晃晃的就把棺材擡出了老屋院子。
此刻正是夜黑風高的時候。
我就側面緊緊跟着擡棺的隊伍,正想着老何這下該說了吧。
就聽身後一個老漢,媽呀一聲,就開始哭喪,邊哭邊喊,主要內容還是,訴說這三婆子生前的好,死的可憐,沒兒沒女,如今改革開放,沒享一天福,咋就死了捏。
“行了行了,別嚎了。”
還是老何一嗓門給打住了,“大半夜的就不興那一套了。”
農村都比較注重哭喪,白事的時候,要是沒個親人哭喪,感覺會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不過被老何阻止,那人也不嚎,幾個能動彈的老人,跟着送葬隊伍,開始默默的往附近的一條水塘走去。
夜色濃密。
接下來,整個送葬隊伍,都顯得靜悄悄的,唯有棺材槓子摩擦繩索的聲音,嘎吱嘎吱的。
試問。
寂靜的寒夜裡,任誰看見一排送葬的隊伍,悄悄的走過都瘮的慌。
我就覺的,我們今晚算是上了老何的賊船。
“老爺子,說吧。”
老何沒說,卻是另一個老頭,唉聲嘆氣的解釋道:“大約在十幾年前,我們墳頭村開始不能擱死人了,當時我們興的還是土葬,政府太遠,管不到,可是呀……”
不記得那一年,埋下去的死人,第二天就回了魂,上了活人身,一通的哭鬧,說毀啦毀啦……
這一個人回魂不算稀奇,可好幾個死人回魂就稀奇了。
結果村裡人扒開棺材一看,那棺材裡的屍體,居然就剩下一張人皮了。
聽到這裡,我們都猜到,是吞屍蟲在作怪。
再後來那就響應國家號召,火葬吧,一了百了,可誰成想,但凡從墳頭村出去的屍體,半路鐵定會詐屍。
後來那殯儀館的,說什麼也不來墳頭村拉屍體了。
當時就有人說,墳頭村壞了風水,於是短短几年間,搬的搬,走的走,但凡有點本事的都不回來了。
所以如今的墳頭村,基本已經名存實亡。
後來這土葬火葬都行不通,還是一個過路的道士指點,說,投進水裡,應該不會有事了。
從哪以後,家家自己備着棺材,快死了就躺進去,往水裡一投,就算完事了,一不回魂二不詐屍。
聽到這裡,我忽然覺的怪淒涼的。
而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水塘邊。
因爲是冬天,但自從過了年,溫度回升,這水就剩下了一層薄薄的冰,老何很輕鬆的就刨了冰窟空,把那棺材往水裡一系,這送葬,便算是完成了。
我微微目測了一下,發現這個水塘不小,入眼處,一大片粼粼的銀色。
在往左望去,就能看到一座座的山頭,正是九玄山。
“在往前就真的是九玄山的境內了,走吧。”
容麒拉了拉我的手,提醒道。
的確,夜裡的九玄山,我們還呆不得。
不過經過這麼一夜的折騰,等我們回到墳頭村老何家,已經快凌晨了,天邊出現了霧濛濛的白,而纔剛一進院子,秦守突然微微驚叫了一聲。
“不好。”
“怎麼了?”
葉羣回身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