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將裡面的信紙拿出來,上面只簡單寫了兩個字——靈界。
上面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靈界兩個字都是用血些的。而且,字跡寫的很潦草,想來是在一種很匆忙的情況下寫下的。
趁着我媽去給我倒熱水,我問墨寒:“昀之的血?”
他點了點頭:“恐怕洪荒天道還能控制他,他是在極力掙脫控制的情況下,給我們傳了信。”
這傻小子!
他不會直接找只鬼來冥宮報信麼!
看穿了我的心思,墨寒道:“慕兒,靈界的任何人都不可信,除非是下過心魔誓的。但是,統轄心魔誓的是洪荒天道。”
也是,好不容易脫離人間進了靈界,誰願意跑去冥界。
就算昀之託了只鬼來傳信,先不說人家憑什麼相信他的話,也可能走半路上就被洪荒天道給滅了。
知道了白焰的消息,我立刻就要去靈界。
我爸見我走到門口,着急的喊住了我:“瞳瞳,你去哪裡?要買什麼告訴爸,爸幫你去買。”
“我……”
墨寒道:“爸,瞳瞳就想出去走走。”
“快吃飯了,吃完再出去散步,讓你媽再給你多添件衣服,這天冷起來了。”我爸囑咐着,眼角瞥到廚房爐竈上的火,又急忙進去了。
我和墨寒對視了一眼,他示意我安心。
墨寒轉身丟下一個幻境。叫來星博曉囑咐了幾句,讓他維持着這個幻境,使我爸媽相信我和墨寒回來後一直陪着他們,帶着我走了。
一路上,想起我爸媽對着空氣噓寒問暖,我就忍不住難過:“我糟蹋了他們的心意……”
“這也是爲了他們好,不然,他們總得爲你提心吊膽的。”墨寒寬慰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眼睛就是忍不住的泛酸。
要是白焰在就好了。
“等找回白焰,我們一家再回去。到時候,想住多久都行。”墨寒又寬慰道。
我點了點頭,現在早點找回白焰纔是最重要的!
靈界雖然也受冥界管轄,但是不像人間的限制那麼多。靈界大多都是有修爲的修士,壽命比尋常人要長很多。
若是這些人壽元盡了,有很大的機會重新修煉成爲陰差。不過,這裡比人間兇狠很多,殺人奪寶之事時常發生。
而一旦被殺。基本上連魂魄都會被一起滅掉,不留半點禍患。
進入靈界前,墨寒一再囑咐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離開他身邊。
“我的修爲不低了,羲和說,已經勝過靈界好多人了。”我示意他安心。
墨寒還是不放心:“你心思單純,實戰經驗又少,即使修爲高。也不一定是這裡活人的對手。慕兒,能進入這裡的,除了幾個天資極高或身家豐厚的,沒一個修士手上是乾淨的。越是底層的,越是心狠手辣,你一定要小心。”
這話說的我心頭顫顫,問道:“這裡殺人,不犯法嗎?”
“陰司會有紀錄,但是這裡的所有人。目的都是脫離陰司的管制。各城律法有的會禁制殺戮,但一城律法只對城內有用,出了城池一概不管。而且,即使是城池之內,還有不少人鑽空子的。”墨寒耐心的跟我解釋着。
我算是明白過來了,這裡殺人,真的是不犯法的。這裡完完全全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
“我們找到寶寶就走吧。”也不知道那傢伙把寶寶帶到這種地方是想要幹什麼!
墨寒點了點頭,抱着我,躍入了那通向靈界的漩渦。
漩渦的力量將我四處拉扯,想要將我撕裂。墨寒在我們周身形成一道鬼氣屏障,隔絕了漩渦的力量。
濃郁的靈氣形成的小型爆炸在屏障之上一道道爆裂的,墨寒將我的頭埋進了他的臂彎之中:“別看了,很快就進入靈界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看到漩渦之中那些猙獰的人臉:“那些是什麼?”
“靈界亡魂,不願進入冥界,又無法進入靈界,只能在此徘徊。凡人進入靈界,這也是對他們心智是否堅定的一道考驗。”墨寒解釋道。
我沒受到那些人臉的蠱惑,恐怕是因爲墨寒都幫我擋下了吧。
一心想見白焰的衝動在我心中燃燒,那些人臉,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踏出漩渦,迎面而來的充裕靈力一個勁的想要往我身體裡鑽,墨寒揮手幫我擋開了。
“怎麼了?”我不解。
“這裡不比人間,靈氣充裕,慢慢吸收纔好。否則,過量的靈氣涌入你的體內,會對你的經脈造成損傷。”
反正我也沒想在這裡修煉,不在乎這些。
“能感受到白焰的氣息嗎?”我問墨寒。
墨寒閉眼放出鬼氣,仔仔細細徹查了周圍的一大塊地方,還是一無所獲。
我纔好受些的心再次難受了起來,墨寒將我抱在小白的背上,帶着我往前面的城鎮飛去。
“這裡能跨界寄信的地方不多,我們去驛站查查。”
連小白都無法感受到白焰的氣息,也只能從這裡下手了。
靈界還有名字,叫修真界。這裡的每一處都是青山秀水,處處都透着濃郁的靈氣,我卻沒有心情欣賞這靈山秀水。
路上。墨寒教了我幾個隱藏氣息的方法,防止那人先一步察覺到我們來了,將白焰轉移了地方。
靈界的各個出口,墨寒和孔宣都派人守着了,一有白焰的消息,他們就會通知我們。
紅鬼也帶着一羣修爲高深又對墨寒忠心的老鬼潛入了這裡,與我們分開尋找白焰和昀之的下落。
紅光閃現的畫面之中,白焰並沒有受傷,只是和之前一樣法力被限制住了而已。
我一邊慶幸着他的平安,一邊又爲他接下來的日子擔憂着。
進城的時候,需要接受盤查。墨寒將小白變小,讓它收起了三個腦袋假裝是一隻普通的靈獸。
我們排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我不明白爲什麼不直接飛進去。
墨寒傳音給我解釋道:“每座城池都有防護大陣,強行闖入會被大陣打退。在找到白焰前,不宜打草驚蛇。”
原來是這樣。
我只能耐着性子排着隊,好不容易纔等到了我們。
一個穿着古代裝束的女子朝我拿出了一根戒尺一般的東西,我學着其他人的模樣將手伸了過去,給她測量了一番。
“姓名。”
“慕……”我正報着名字。墨寒戳了我一下,我會意,忙改了口:“寧寧。”
“慕寧寧?”那女子重複了一句,眼神瞥過我身旁的墨寒,眼珠子都直了。
“夫君。”我回過頭去喊了一聲,看見那女子的臉瞬間晴轉陰狠狠剜了我一眼,丟給我一塊玉牌便不耐煩的示意我快走:“走走走!”
墨寒無視過那女子,挽着我直接進了城,那女子也沒反應過來墨寒還沒通過測驗。
原來長得帥真的可以刷臉的。
我拎着玉牌問他:“你沒有這個不要緊嗎?”
“咱們有一塊就行了,這個東西類似於活人的身份證,我無所謂,你拿着就好。”墨寒道。
我收了起來,兩人就直奔了驛站。
驛站的老闆是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人,修爲一般般,但是渾身都透着精明。
他就坐在櫃檯後面,另一邊是矮桌,三三兩兩有幾個人在寫信。
老闆掃了我們一眼,立刻認出來墨寒身上的衣服是件極品護具,那懶懶散散的樣子一掃而空,殷勤的迎了上來。
“這位仙師是要寫信嗎?”居然直接無視掉了我。
墨寒直接丟了一袋子東西過去,那老闆接過,看了眼,整張臉都笑成皺了起來,點頭哈腰的帶着我們往樓上走去:“仙師樓上請!樓上雅座!”
墨寒牽着我跟上去,老闆這才注意到我,眼中露出會意的神色來。
夫妻兩人一起出現很奇怪嗎?
他帶我們去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這裡被下過陣法,無法讓人偷看和偷聽,是談事情的絕佳場所。
墨寒拿出了昀之的信:“這封信是從你們這裡寄出去的麼?”
老闆有些爲難,墨寒又丟了一袋子靈石在桌上,冷冷道:“說了,還有一袋子。”
老闆貪婪的嚥了下口水,眼角不斷瞥着桌子上的靈石袋子。他們這一行,照理是不能對外人泄露任何信息的。
可是,耐不住墨寒出手大方,他掙扎着,做了個深呼吸,還是說了:“見過,前幾天來個毛頭小子,渾身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靈石寫信。”
“他長什麼樣子!”我忙問。
“我看他骨齡也就十幾歲吧,天資極高,看不出具體的修爲。瘋瘋癲癲的,寫封信也念唸叨叨的,說不定是誰家的逃奴,偷了主人家的靈石……”
“你才逃奴!”我怒道,該死的洪荒天道,居然把昀之變成了這個樣子!
老闆被我的氣勢嚇到,瞄向墨寒想要他管管我,誰知墨寒只顧着安慰我,又問他:“後來他去哪裡了?”
“後來就走了……我多少年沒見過往人間寫信的了……還是給普通人寫……”
“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我迫切的問道。
老闆眼珠溜溜直轉,那手攤在桌子上手指亂舞,很明顯是索賄。
墨寒正要掏靈石,我卻是急着知道昀之和白焰的消息,幻出長劍就掛在了老闆的脖子上:“說!”
“女俠饒命!”老闆的臉變得蒼白,害怕的望着我的劍,顫巍巍道:“我們這店可是靈主手下的……女俠……你可要想清楚,在靈界得罪了靈主,可不是鬧着玩的!”
“靈主很厲害嗎?”我問墨寒。
墨寒淡然:“不必過慮。”
那就好,打不過我們墨寒的都是渣渣!
老闆的臉色更加不好了,我趁機逼問道:“快說,他去哪裡了!”
“我說、我說……他剛寫完信,就被城主府的人抓走了……那小子……原來是從城外闖進來的。就爲寫封信!真是搞不懂……居然得罪了城主府的人……”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子,出生一個月,身上同時帶着鬼氣和靈氣。”我又問。
老闆的眼珠子發光:“又有鬼氣又有靈氣的孩子……”他眼中露出再次露出貪婪的神色來,被墨寒一個冰冷的眼神又瞪回去了。
“不該打的主意,別打。不該說的話,別說。”他冷冷道,每一個字都帶着威壓,將老闆的腰壓的擡不起身來。
“是……是……”只能微弱的應着聲。
我慢慢意識到,寶寶的身份就如同我的純陰靈體一般。似乎很被人覬覦。
我看着那老闆,他既然現在能爲了利益出賣昀之來這裡寫過信的事,自然也就能出賣我們和寶寶。
一瞬間,我的腦海裡竟然閃過了殺掉他的念頭。
除了姬紫瞳,我居然對第二個人起了殺念。
墨寒冰涼的手撫過我的手背,讓我狂躁的心慢慢平靜了下去。他對我微微頷首,我明白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老闆這裡問不出什麼了,我們便打算走。墨寒撤掉了威壓,老闆急忙抱起了桌上的兩袋子靈石。
一團鬼氣驀然打入了老闆體內。沒一會兒,一段記憶就被墨寒抽了出來。
老闆抱着兩袋子靈石,一臉茫然的望着我們:“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店裡的雅間!”
墨寒懶得理他,牽着我的手就下了樓。
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怕直接問墨寒會被人偷聽了去。
兩個人索性找了僻靜的角落,進了墨玉。
一進去,我就問道:“寶寶有鬼氣和靈氣的事,不能被人知道嗎?”
墨寒頷首:“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焰的體質是靈鬼雙修,兩者相鋪相成,卻也使得他的修爲極易爲他人竊取。更甚,他還是個孩子,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還有可能被奪舍了。”
奪舍,正如姬紫瞳一開始想對我做的那樣。
我再也不敢多嘴寶寶的事了。
“那昀之呢?”他被抓進城主府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墨寒若有所思:“他被抓是因爲強行闖城,既然沒有被當場誅殺,性命之憂不會有。關鍵。就看這個城主抓他想要幹什麼了。”
“那我們怎麼才能把他救出來?還有洪荒天道呢,他離開昀之了嗎?不然的話,昀之不會被抓吧?”要是這樣就好了。
“洪荒無法離開不周山太久,他即使留下一道神識控制昀之,昀之還是沒有辦法抵抗。”墨寒頓了頓,“慕兒,更何況,我們並不能確定昀之是否只是單純的被控制。”
“他都給我們傳信了,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首先,白焰是否真的在這裡,我們並不能確定。其次,你忘了白焰說過,昀之身邊有一個我們都看不見的人嗎?”
這個我真的忘記了。
“他是誰,你有頭緒沒有?”
墨寒擰眉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就是昀之。”
“可昀之……”
“慕兒,你聽我解釋。”墨寒罕見的打斷了我,“昀之也許有兩個,一個是向着你的,另一個則是向着洪荒天道的。”
“他……人格分裂了?”我不可置信的問道。
墨寒思索了一下,才道:“可以這麼說,準確的來說,就是化分成了兩個他。就像是雙胞胎,或者,我和墨淵那樣。”
這也就是說,昀之可能真的會殺了我和寶寶?
開什麼玩笑!
我不願意相信,但是墨寒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會跟我說這些的。
無奈之下。我只能當起了鴕鳥,不去想這件事。
“無論怎麼樣,我們都得把昀之救出來才行。先不說他是否真的如你猜測那般,當初在冥界死地,他是追着白焰消失的。他給我們傳信,很有可能是知道了白焰的下落。”我分析道。
墨寒也是一樣的意思,提起白焰,他的眉頭再次緊緊的擰了起來。
“咱們不是拿了星博曉的牌子嘛,拿這個去城主府遞名帖吧。”我提議道。
星博曉是個十足十的奸商,生意從死人做到活人,再做到修真界,只要有錢的地方,就有他。
而且,名頭還是響噹噹的。
墨寒卻搖了搖頭:“不,我們不去見城主。”
“爲什麼?”我不解。這裡的人,大多都是爲了飛昇成仙的。我們拿着星博曉的名帖去,用點法寶就可以把昀之贖出來就好了。
反正墨寒也不缺法寶。
“進城之前,城主府那方向飄着一股淡淡的死氣。若是我沒猜錯,那城主恐怕命不久矣。昀之進來之時,連驛站的老闆都能一眼看穿他天資極高,其他人自然也能。”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我不懂。
“奪舍。”墨寒吐出兩個字來,“那城主恐怕現在就在找一個合適的奪舍之身。昀之這樣的,修爲雖然比不上他,但放眼整個靈界,天資也是屈指可數。對於行將就木的城主來說,昀之是最好的奪舍對象。”
我心頭一驚:“那我們得快點了!”
昀之已經被抓走好幾天了,晚一秒就多一分被奪舍的危險。
“我跟一一打個招呼,等他走了,我們就去城主府地牢。”墨寒道。
我點點頭,兩個人出去找了沒人的地方,墨寒劃下一道結界後,朝着天空上的太陽發出了冥王令。
沒一會兒,冥王令回來,太陽卻消失了。
頓時,靈界從中午變成了晚上。
周圍的修士議論紛紛,太陽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還是頂禮膜拜的存在。
墨寒帶着我去了城主府周圍,兩個人都隱藏起了氣息,城主府巡邏的護衛們沒一個能發現。
奪舍要提高几率,就必須選一個合適的時機。今晚是朔月,是人魂魄魂力最爲脆弱的時候,那城主十有八九會挑今晚下手。
城主府建的彷彿一座城堡,高高的城牆之下,盡是巡邏的護衛。而城牆之上,也滿是弓箭手。
聽路上的人說,這是因爲城主壽元將近的事已經被很多人知道了,城主怕有人藉此機會摸進城主府,提前送他歸西。
“墨寒,既然很多修士死後去冥界也一樣能修煉,爲什麼還這麼執着要在這裡活着呢?”
“對於活人來說,活着當然比死了好。更何況,他們或者修煉的功法,與死後修煉的,是兩種不同的功法。”
“死後去冥界修煉。一切就要重新開始了,沒幾個受得了這種落差。最重要的事,很多人死後沒有了靈智,連重新修煉都無法做到。”墨寒耐心的給我解釋着。
他們愛怎樣怎樣吧,我只要昀之和寶寶沒事就好了。
夫妻兩人摸到城牆下,這一晚,連月亮都沒有。我們躲在一棵大樹後面,一排巡邏的護衛秩序井然的從我們身後走過。
墨寒示意我在這裡等着,他繞出樹後。放出一團鬼氣,入侵進了最後一個護衛體內。
那護衛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轉了個彎,如同一個傀儡一般朝我們這裡走來。
墨寒抽取了那護衛的記憶,給他施了個昏睡咒後,拿走他身上的身份玉牌,帶着我走了。
城主府之上有防護大陣,以墨寒的能力去強闖不在話下,但是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們還是走了大門。
我躲進了墨玉,透過墨玉上的天空,看見墨寒給守門的護衛施了個幻術之後,拿着之前搶來的玉牌,正大光明的走進了城主府。
他走到哪裡,幻術就跟到哪裡,讓見到他的人都以爲他是那個護衛。
這樣的實力碾壓,讓他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鬆。
有了之前那護衛的記憶,墨寒很快就找到了城主府的地牢。他用玉牌進去了,又用鬼氣將裡面的獄卒全部迷暈,我才從墨玉里出去。
兩個人分快的用法力掃視了一遍這地牢,沒有發現昀之的蹤跡。我不信邪,快步朝裡走去,一間間牢房查看着。
牢房裡面關着許多人,大多都是天資不錯卻修爲不高的年輕人,恐怕都是那城主抓來考慮做奪舍的。
那些人大多都沒有什麼意識,被迷暈了丟在牢房裡,手上和腳上還帶着用來封鎖靈力的特製鐐銬。
這讓我更加擔心起昀之來。
然而,一直找到最後一間牢房,都沒有昀之的蹤跡。
我站在走廊盡頭的空牢房前,望着裡面血跡斑斑的十字架,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就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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