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祁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轉過頭揹着褚婷往前走。
“有些災劫是避不過去的,而且夫人不需要爲我擔心,茅山道術我還是精通一些的。”
要不是君祁這樣說,我應該早就忘了,君祁是商家的外姓繼承人,突然想起木偶那次事情商以澤恨鐵不成的模樣,大概是沒有想到以君祁的道術,竟然會被木偶佔據了主意識吧!
那婉轉的唱腔還在響起,大概意思便是盼君歸來,我看了一眼君祁波瀾不驚的側臉,有些想要問他曾經在夢裡看見的是什麼場面,畢竟我沒有辦法從那女鬼一身紅衣下看出些什麼,如果時間久遠,那女戲子算不上是多數,想到這裡,我腳步一頓,手急忙抓住君祁的袖口。
“他看不清臉,以前唱戲的女人可不多,君總你說喜歡你纏着你的鬼魂,該不會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吧!”
“是男人,看他的模樣,也應該很細膩。”
好淡定,我撇過頭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去緊張的,現在的場面,除了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已經找不出更好的描述詞語。
而之後的路,都是靠着商以澤借用我的手指出的,周圍的場景沒有改變,就像一副靜態的畫像,讓時間變得漫長難熬,轉口後又是那個戲臺,又是那個沒有五官的鬼在戲臺上咿咿呀呀,唱着哀怨的曲調,我手捂着戒指,低聲不滿道。
“夫君,你說你到底是不是一個路癡!爲什麼我們又繞回戲臺了!”
“她捨不得小君祁。”商以澤口氣或多或少帶着些調侃的意味:“就好像我捨不得你,所以才纏上你的,看來等我傷勢痊癒之後,是時候交交小君祁什麼是御鬼之術了。”
“君總又沒說,他要和那個女鬼在一起。”
“哦?”商以澤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陰冷了八度:“作爲長輩我還是覺得小君祁有個依靠比較好,不然你的好朋友,總想着要把你和他湊一對!如果都是有家室的人,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我沉默了,總覺得吧!像商以澤這樣活了幾千年的老鬼,臉皮厚,心還特別黑,那有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子孫後代的!
“夫君啊…妾身…妾身等你等的好苦啊,你爲何還不歸!”
花腔婉轉,水袖隨着話音揮舞,除去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就單單是身段,看起來也是個美人。
她忽然一頓,轉頭對向君祁:“夫君你爲何還不貴…”
這句不是唱的是說的,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又開始龜裂粉碎,無數的小黑蟲從縫隙和喜袍中迅速爬出,一聲聲夫君好像從小黑蟲的身體裡發出,朝着我們所在的位置蜂擁而來……
白師傅和蘇成急忙上前以血畫印想要將那些小黑蟲隔開, 君祁也將褚婷往地上一方,用血將身後封住,那些黑蟲覆滿了我們頭頂的結界,單是擡頭就可以看見那雙紅色的眼睛怔怔的盯着結界內的我們,那對食物渴望的眼神,還有那密密麻麻竄動的模樣,我已經能感覺到我身上的寒毛豎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成爲這些蟲子的口食。
“這應該就是第二個我們要對付角色,看起來跟君總有些淵源。”白師傅一邊用血維持福利,一邊掐指算:“君總你的命格爲什麼與別人相連?”
咦?誰也沒有想到下一趟鬼道居然會有那麼大的發現,而君祁也因爲白師傅這句疑問稍稍有些分神,十來只黑蟲從縫隙中鑽了進來,朝着褚婷的腳掌上涌去,我上前急忙一揮手上的戒指,一道火光將那蠢蠢欲動的黑蟲燒成了焦炭。
褚婷驚魂穩定的看了我一眼,許久又微垂下眼簾。
“小芒果,爲什麼我們周圍突然會圍滿了黑蟲?從那裡來的。”
“你看得見黑蟲?”
褚婷點點頭,我本來以爲黑蟲也是幻想,但褚婷能看得見,就證明這個黑蟲是真實存在的,可褚婷一路上都沒有說能看見其他的道路,又讓我不免有些奇怪。
“褚婷你能看得清前方的路嗎?”
“前方濃霧,什麼都看不見,除了你們在的地方,濃霧好像會散開一些,其他地方根本就看不見出路。”
我手指輕撫着戒指,有些拿不準的開口問道:“是濃霧讓我們收到影響,還是那女鬼不斷傳來的歌聲,我覺得褚婷看見的應該是最直接的場面,所以現在在濃霧中的我們,到底面臨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我緊抿着下脣,突然一驚:“我們能不能想辦法先散開濃霧。”
“你是想讓褚婷看,我們現在所處的場面,還有我們的周圍到底有沒有危險?”
君祁的答應正合我意,這些蟲既然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看起來對血的味道很感興趣,很有可能是屍蟲,可那麼多屍蟲光靠一句屍體根本不可能聚集,我們一直被敵人牽着鼻子走,處於一個異常被動的場面。
所以現在更應該,從被動變爲主動,不靠網絡,從直觀下了解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嗯,夫君跟我說過,怨氣聚積要不然就是有人的道術很強,要麼就是這裡的憎怨本身就不弱,我看現在的場面應該是後者,曾經在醫院,因爲怨氣我傳入了第二空間,這應該是用怨念創造出的小世界。”
這些話說完後,我都差點被自己給機智哭了,只不過這些話看起來都沒什麼證據。
當幾人居然互看了一眼,覺得我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的點了點頭,我想既然他們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我們的心至少凝聚在了一起。
而再看褚婷,一臉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們,作爲一個看不見魂魄的局外人,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心疼她,還是該羨慕她什麼都看不見的處境。
“小芒果,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嗎?”
我細想,褚婷這些說也沒錯,淺笑着點點頭:“反正不是什麼太好的局面,不過怎麼樣都好,反正不會太糟糕,再說了,那麼多人一起死,以後在這裡也挺熱鬧的。”
褚婷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局面都會害怕,就算沒有辦法看到自己的處境,她擡頭看了一眼趴在上方密密麻麻的蟲子,捂住嘴強忍住
不讓自己吐出來。
“夫君,夫君你何時回來?夫君你何時回到我身旁……”
換做別人聽着這些鬼氣森森的話在呼喚自己可
能早就煩躁不堪了,我看了一眼君祁,那表情根本沒把女鬼的呼喚放在心上,不過在蟲潮的攻勢下,君祁的臉色已經幾近蒼白,汗水密密麻麻的從他的額頭中滲出。
“我們必須快些突出重圍,不然我看這蟲潮再繼續下來,不說身上符咒的時間,到時候大家氣力喪盡誰都跑不掉!”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除了抵抗,就連基本的攻擊都做不到,除非……”白師傅倒吸了一口涼氣,將手收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裡就交給我來解決,你們先走。”
“白師傅,現在除了商君,就你道行最高,你帶着他們先走,這裡交給我一個人就行。”
我大義凌然的說完,擡頭看了一眼那黑壓壓的蟲潮,其實我心裡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不過白師傅絕對不能出事!
他們其他人能不能出去,可能還得靠白師傅,以商以澤的脾氣會護我平安離開,但不一定會護別人平安離開,白師傅拿不準的看了我一眼,又打量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
“我們先走,至少先從這蟲潮中脫身,我待會用火符引路,褚婷你幫忙看路,我就不相信火光,不能把濃霧暫時散開。”
君祁擔憂看着我:“你一個人應付不來,我陪你一起。”
“君總,你小看我沒關係,千萬別小看我夫君,有他在我能出什麼事情,反倒是你們,我夫君一個人肯定護不過來。”君祁還沒有被我說動,我只有發出了大招:“我夫君說嫌你們麻煩,讓你們快點走,別拖累他。”
戒指滾燙都快把我皮膚燒開了,我能理解商以澤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沒辦法從戒指裡脫身,只能靠着一枚戒指來爲我擋去所有災難,那種無力感,說不定會將我推入絕境。
我緊抿着着下脣,手輕撫着戒指。
心道:有你在我不擔心。
他們的屏障慌忙的從我手中離開,我緊捏着戒指,閉上雙眼,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可以這麼堅強。
腦海裡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擡起手來朝着蟲潮裡一揮,火光依附在那些黑色的蟲子身上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慢慢靠近,我睜開眼睛,一邊用腳踩着那黑壓壓的一片,手不斷的朝着四周揮舞,我想商以澤在戒指裡也一定很辛苦吧!
畢竟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那麼久,我還從沒有讓商以澤省心過!
“你以身犯險那麼衝動,我也只好勉爲其難的保護你了,真是的,等我好了,你要在牀上全部賠給我!”
我聞着周身的焦臭味一陣,憤憤一跺腳:“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開車,老司機臉皮也不能這麼厚啊!”我雙眼在眼眶裡一轉:“不過我活着,我們偶爾在牀上談談人生也不是不可以。”
蟲子不斷髮出駭人的尖叫聲,伴着焦臭和屍臭不斷撲鼻而來。
我們會安全離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