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頓了頓，突然問：“夜不語，你爲什麼想進這個學校？”
“這個學校的人不多，但是進入最高等學府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在華人圈裡，對子女教育非常看重。每年數十萬家庭擠破腦袋花費鉅額學費，都希望在河城特殊學校裡佔到一個學位。”我輕聲道。
“不錯，我老爸老媽也是這麼說的。”方悅有些黯然：“可是，我不想在這鬼地方讀書。”
我有些詫異：“爲什麼，如果注重升學率和個人成就的話，這個學校是所有人的夢想之地。從學校出去的學生無一不成爲了社會的中間層乃至精英。”
“我不想當精英。”女孩輕輕搖了搖頭，看了我一眼：“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爲什麼想進這所學校。”
“因爲我想成爲精英。”我笑起來。
“撒謊。”方悅撇撇嘴。
我愣了愣：“事實就是如此。”
“又在撒謊。”女孩用力盯着我的眼睛：“別看我一副好欺騙的老好人模樣，就以爲我真的很容易上當了。本小姐可是有特異功能的。我很看透人心喔。”
“看透人心？”我搖着頭笑的很燦爛：“這裡的人都有一技之長。你所謂的看透人心，估計是洞察力和下意識的分析判斷能力比普通人出色的多罷了。”
方悅張張嘴，又將嘴脣撅了起來，明顯是被我給說中了。
“你這人一點意思都沒有。正常人都會好奇的問我說‘現在我正在想什麼’纔對！”女孩瞪着我。
我將笑容收斂了起來：“這個教室裡，恐怕沒有正常人吧。”
“也對，畢竟都是來面試河城特殊中學的怪胎。”方悅咕噥着：“希望我被刷下來，就能回家找朋友玩了。”
“你確定你有朋友？”我看着她憤憤的臉。
“我，我怎麼會沒有朋友。”方悅氣惱的反問。
“你的狀態和你的性格，甚至你的第一句話都深深出賣了你。”我緩緩的說：“很少有人在新環境或者考試中找人搭話，而你兩樣都佔齊了。說明你對現狀很不安。找我說話，只是泄不安的一種途徑。而你的不安，是從很久前遺留下來的。”
“再者，高三臨考前放棄原本的學校而進入新的學校，就算這所學校的升學率極高，也有許多不可測因素。每個人都有他進來的理由，我有，你也有。而你的理由，很明顯就是你不安因素的由來。”
“第三……”我本來還想抽絲剝繭的說下去，方悅已經受不了了。
她尖叫了一聲，雙手抱着耳朵喊道：“夠了，別說了，我投降！”
就在這時，六個老師抱着材料，推門走了進來。
老師們看了應考的六個學生一樣，在考室的進門處坐下來。坐在最中間的女老師很漂亮，長披肩，圓潤的下巴微微翹起，將剛過三十歲光陰的成熟女性那股成熟的韻味體現的淋漓盡致。
正式的智商測試每個地方的方法都不同，但大同小異的是主考官只有一個，剩下的全是輔助考官，也就是記錄生考生的表現情況，對其各自打分，最後彙總分數作爲客觀評價的一個評判標準。
輔助考官只聽只看，全程不會開口。
漂亮的女老師將手裡的材料拍了拍，剩下的五名輔助考官紛紛面無表情的掀開本子準備記錄分數。除了我懶洋洋的意外，其餘考生全都精神一震，就連方悅都揚起了腦袋，仔細打量起考官來。
我的眼睛微微一眯，覺得非常有趣。身旁的五人明顯都接受過對應性的練習，否則動作不會如此一致。智商測試中，對考官的觀察非常重要，能稍微窺視一點每個人獨有的喜好和小動作。迎合考官的喜好能令其不自覺的爲自己打高分。而考官的小動作更能用來判斷自己分數的高低以及答題的正確率。
這個考室中不論考官還是考生，都真有意思啊。
“我叫莫菲，大叫可以叫我墨老師。”漂亮女老師微笑着，讓看着她的人如沐春風：“當然，現在我還不是你們的老師。今天有六位同學來應考，我看過大家的資料，都很優秀喔。希望大家努力，能夠進入河城特中大家庭的懷抱。”
女老師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輕描淡寫的掃過，然後拿起了第一張考卷。這是一幅圖片，黑白色，圖上有一個男人在開車。
莫菲老師笑眯眯的問：“你們有三十秒時間，說出圖中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身旁的五人頓時將視線集中在了圖片上，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莫菲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位同學。”
女老師頓了頓：“資料上提到，你叫夜不語吧。夜不語同學，你爲什麼不努力分辨圖片呢。你看，大家都很努力呢。”
我在心裡暗自吐槽，這傢伙是幼教出身的吧。本帥哥客串的是高三生，現在的高三生哪裡需要用這麼幼稚的語氣來交流？
伸出手指了指腦袋，我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我記性很好，看一眼就記住了。”
“喔。”莫菲稍微有些驚訝，方悅和其餘四個考生也詫異的轉過頭來。有幾人甚至露出促狹的笑。分辨和記住在智商測試中是兩回事，這下可以刷一個白癡下來了。
女老師詫異道：“夜不語同學，你可能沒有聽清楚我的要求，我的意思是讓你分辨圖中有不合理的的部分。”
“不錯，這張圖採用了抽象畫法。看起來像是沒有對比的找茬遊戲，可是需要經過推理和豐富的常識，才能找出異常位置。”坐考室最右邊的男考生用略有諷刺的語氣說：“夜同學，你剛纔開小差了吧？”
我臉上的笑絲毫沒有消逝：“這種白癡話，只需要一秒鐘就能看明白。給三十秒時間，完全是在侮辱高智商這個詞。”
莫菲用饒有興趣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含笑：“那麼夜不語同學，你就來說說圖片裡異常的地方到底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