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公交車卻沒有繼續往前開,只是耐心等待着。
我看了窗外一會兒,突然衝李夢月問:“你曾經說時悅穎家的博時教育公司,神秘死了好幾個學生。而死亡前,都遇到了某種白色的濃霧,濃霧裡全是糾纏的紅線,對吧?”
李夢月點頭。
“你認爲,那種濃霧,和我們腳下,籠罩了整個城市的霧,會不會是一種東西?”我又問。
三無女回答:“或許。”
“所以說,整個城市的人,都會遭到濃霧中的紅線襲擊,最終死掉?”我眨巴了下眼睛,總覺得這個判斷有些不了接受。似乎,腳底下的濃霧,有些不太對勁兒。還有這輛開在霧氣上的公交車。
它一直在高架橋上開。可是究竟是什麼高架橋,都開了那麼久了,卻仍舊沒有往下行的軌跡,始終保持在十五米的高度,令公交車保持輪子沾霧的狀態?
事情,簡直是越來越詭異了!
車停下等了大約十來分鐘,終於有個壯碩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打開平臺門衝了出來。敞開的門中,無數糾纏的紅線,蟲子般扭曲,拼命的想要逮住他。
男人用力將門合攏鎖起來,詫異的看了老舊的十八路公交車一眼,他似乎在疑惑這裡怎麼會冒出一輛車來?可現實容不得這個人多猶豫。他最終喘着粗氣,以最快的度跑進了公交車中。
“媽的,簡直是見鬼了。那些紅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滿頭大汗,用力將合體的高檔襯衣的衣領一把扯開,不停用手朝衣領裡扇風。
扇了一會兒,就被車內陰冷的空氣刺激的打了個大噴嚏。
侏儒售票員走了過去,用陰森森的聲音道:“買票,一張五毛。”
說完扯了一張票遞給那男子。
“我靠,還真是公交車。本來還以爲哪個混蛋將一輛廢車扔在老子公司的平臺上了。”男子罵罵咧咧的抽出一張一百的扔給售票員:“不用找了。這車終點站去哪?”
女售票員沒回答他,仍舊是找了他九九塊五毛,並順手指了指貼在公交車中間的站臺表。示意他自己用眼睛看。
我眨巴着眼睛,暗罵自己笨。公交車本來就印有站臺表的。我立刻將視線投射過去,可是一看之下,頓時傻了眼。
跟我一起傻眼的還有那個三十多歲的男性。他破口大罵:“你這車破成這模樣,居然還敢上路行駛?媽的,站臺表都模糊的看不清了。”
女售票員看都沒看他一眼,坐在售票專座上,短小的兩條腿猶如紙片般晃盪着。看得人心裡悚。
也許是也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男子轉身想要離開。可是卻現車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閉了,車微微一搖晃,往前行駛起來。
“開門,老子要下車。”男子衝司機喊道。
司機根本就不理人,自顧自的開車。
“我說,你他媽……”罵人的話剛罵到一半,男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生生將後邊更難聽的話給嚥了下去。
他尷尬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摸到一排座椅,安靜坐了下來。
然後他的視線開始到處打量,最終落到了我跟李夢月身上。
不多時,車已經行駛回了濃霧裡。太陽也已經落入了西邊的山澗,將最後一絲餘暉消耗殫盡。傍晚的夜色,逐漸籠罩向大地。
可是籠罩整個城市的霧霾,始終未散。
男子看了車外幾眼,神秘兮兮的一步一步的偷偷挪動着,好半天才挪到我身旁的那排座位邊上。
“這位小兄弟,美女。嘿嘿,認識一下哈。哥子叫沈思。也算是源西鎮不大不小的名人。”男子露出標準的公關笑容,伸出手:“兄弟叫什麼名字?”
我搖搖頭,完全沒和他握手的興趣,也沒理他。
這個叫沈思的男人臉色越的尷尬,最終冷笑一下,縮回座位裡再次不哼聲了。
沉默在車廂裡蔓延,伴隨着越冰冷的空氣。整輛公交車猶如一隻被某種神秘力量拖着走的死蟲子。
“這個男人,你知道是誰嗎?”我冷眼看了沈思幾眼後,壓低聲音對李夢月說。
李夢月面無表情:“你,對他,有敵意。”
“有敵意嗎?或許吧。”我乾笑兩聲:“這傢伙,就是圖譜教育的老闆。據說和時悅穎見過一次面後就產生了愛慕,至今都在死纏爛打。每次時悅穎回到源西鎮,總是能看到他如同聞到腥臭的蒼蠅般飛過來,無時無刻不圍繞着她轉。甚至有一次還試圖從博時教育的管道上爬進位於七樓的時悅穎的臥室。”
李夢月臉上有些詫異劃過:“他,據說,失蹤了。”
“不錯。據說是失蹤了一個多禮拜了。沒想到居然一直都窩在自己的辦公樓中。怪了,以他的尿性,明明知道時悅穎回源西鎮了,居然沒來騷擾她。甚至不清楚我的存在。”我同樣也疑惑起來:“還真是怪了,難道這一個禮拜中,他身上生了某些脫不開身,甚至無法離開那棟辦公樓的事?”
聽了我的猜測,李夢月似乎費力的在想些什麼。我也不再言語,靜靜思索。
公交就這麼行駛了十多分鐘後,再次在一個建築的頂樓,停了下來。
剛一停穩,我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慌慌張張的從樓下衝入了天台。由於靠的比較近,自己甚至能看到通往天台的那扇門內生了驚人的一幕。
白霧沉浮在十五米的高度以下,如同水般漫過了倒數第二個臺階。霧中一大堆紅線靈動的捕捉着他倆的逃避軌跡,眼看就快要將這對男女給逮住了。男人還算機靈,用手中的椅子腿用力將竄過來的紅線給打開。
紅線蛇般糾纏在了椅子腿上,用力一扯,就將椅腿扯進了霧氣裡,再也沒有蹤跡。
趁着這會兒功夫,兩個年輕人拼命的往前跑。後邊的紅線立刻飛撲上去,可是這些線似乎真的擁有生命似的,剛脫離了白霧,便如同沒了水的魚,失去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