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被蒙上了一層迷霧,我看的模糊,想的模糊。
“進去吧。”嘆了口氣,我沒再細想。但是有一個念頭卻開始在心中恣意生長,自己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夏彤一直在看着我:“夜不語先生,你似乎忘了告訴我某件事。不,應該是你刻意避免告訴我那件事纔對。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清楚。”
這眼鏡孃的直覺很敏銳。我非常清楚她指的是哪件事。
“我覺得沒有必要說。”我淡淡道。
眼鏡娘輕輕哼了一聲:“我覺得有必要。”
我回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兩個人都固執的不願意退讓。
“你要問什麼?”梅雨被夾在我們之間,招架不住了。
夏彤撇撇嘴:“這棟樓,是你們上小學的地方。據說已經被拆除了。請告訴我詳情!”
梅雨猶豫了一下,看向我。我沒吭聲。女孩撓了撓頭:“其實我覺得沒什麼可以隱瞞的。我來告訴你吧。”
人的一輩子,從生下來開始,就從不簡單。每個人都有別人身上不具有的優點。時光,從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悲喜而停留,人類在各種碰撞中學會了處理困難和逃避困難。人生,總要行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風景。哪怕那條路,那條風景,並不美好。
路走得多了,一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願觸碰的黑歷史。
我的經歷和我身上揹負的黑歷史太多,多到滿身是淤積的傷口。但我僅僅只是特例罷了,一如柯南走到哪裡死到哪裡,動漫界中死了那麼幾百集的動漫人物,也僅只有那麼幾個。芸芸衆生,大多數人身上的傷口,都只有一兩個能夠觸及靈魂。
對梅雨而言,印象最深刻的,就要數小學教學樓被拆事件。
沒有之一。
當時梅雨在六年級一班當班長,再有一段時間就會小學畢業進入初中了。本以爲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畢竟對梅雨的人生而言,唯有讀書,才能改變家裡貧窮的命運。
“我第一次感覺到努力和天賦的差別,就在你身上。”梅雨看着我:“你每天都玩的屁顛屁顛的,也不怎麼讀書,卻終是年級第一。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偷偷觀察着你。所以那件事發生時的當天早晨,我只是看了一眼你朦朧的影子,就辨別出是你。啊,扯遠了。”
梅雨絮絮叨叨的感嘆了一句後,轉回了正題:“六年級時,這棟教學樓,發生了一些怪事。怪事,先是從學校食堂開始。”
大家一邊走,一邊聽她的講述。在一樓走廊盡頭時,她停住了腳步:“夜不語,還記得嗎。這裡就是食堂。”
我當然記得。當初的小學被圍攏在低矮的居民樓中,可利用的空間不多。只有一棟行政樓,一棟教學樓和一個不大的操場。所以學校乾脆將教學樓一樓的最後一個教室改造成了食堂。
平時家太遠回不去的小朋友可以在食堂用帶着的飯盒打些飯菜吃,不貴,味道也不好評價。但在那個物資不豐富的年代,已經很奢侈了。許多孩子往往窮的只吃白米飯。
梅雨就是隻吃白米飯黨的一員。她住校,一個月只回家一趟節約路費。據說她的家離這個小城市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由於缺少營養,當時的梅雨面黃寡瘦,身體瘦的跟紙片似得,隨時都會被風颳倒。說是女生,其實穿着打扮甚至爲了頭髮好收拾也剪成了短髮,整個一假小子。
那天中午,梅雨照例打了一碗白飯,準備端到教室安靜的一邊吃。正當她就要走上樓梯時,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女孩子的尖叫。
“牙齒,我的牙齒好痛。”她身後一個女孩不知何時將飯盒扔到了一旁,地上流了一地的湯湯水水,女孩捂着嘴巴,痛的哭出了聲。甚至有一絲血順着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呀,流血了。”女孩身旁的小夥伴們也嚇了一大跳。
女孩指着嘴巴:“嘴裡有硬硬的東西,我不小心咬到了。”
說着用手將嘴裡的東西摳了出來。破了一半的牙齒中,有一顆不規則的石塊。灰濛濛的石塊,大約半截小指母大。
“這麼大的東西你都能吃進嘴裡,你到底是有多餓啊。”其中一個小夥伴諷刺她。
女孩委屈起來:“我又不是瞎子,我嘴巴那麼小,怎麼可能把一顆指甲蓋大的石頭吃進去。剛剛我用筷子夾飯進嘴巴時,明明沒看到石頭。”
“難道石頭是自己飛進你嘴巴的?”別一人打趣道。
這小插曲在三個女孩的打鬧和一個女生的牙痛中流動了過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梅雨纔回過味來。那件事,居然是詭異事件的開端!
只要是大鍋飯,裡邊總有些令你咽不下去的東西。無論是小學、國中、高中還是大學的食堂,無論衛生條件有多好。只要是人做的,就會有難以避免的非食材掉入鍋中。有可能是邦迪、有可能是塑料袋、有可能是繩子、有可能是釘子。甚至還有人在食堂中遲到過***。
想想都噁心,誰知道***中的內容物是不是已經被吃進了你的肚子。
誰知道從湯中撈出來的血跡斑斑的邦迪,它的原主人是不是帶有甲肝、乙肝、艾滋病等等傳染性疾病。
哪怕高溫消毒後,病菌死的差不多了。可仍舊會被將它們吃進嘴裡的你噁心夠長一段時間。甚至成爲一輩子的噩夢和陰影。
梅雨小時候,大家的條件普遍都不好。我們就讀的學校本就是臨時改建的食堂,衛生條件自然差的有些不可思議。吃出雜物、蟲子等等,甚至是老鼠都司空見慣。何況是石頭,反而在米飯裡吃出石頭,恐怕是最尋常不過的現象級。
雖然剛剛那個同級女生吃到的石頭太大了一些,如果只有那麼一個例子,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是第二天到了開飯的時候,整個教學樓的一樓走廊上,都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