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那司機爲難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傾下身體湊到老唐王耳邊，悄然耳語了兩句。
老唐王的臉色先還好，緊接着一沉，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司機說完就自行出去了，老唐王片刻也沒有停頓，起身道：“顧老，我看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直接去顧宅吧。”
顧老爺子眼底微訝，不過沒有表漏出來，他跟着起身，“正好我也累了，那就先回去休息下。”
轉頭吩咐：“霄都去結賬。”
顧霄都答應着去了，我本來以爲至少會等到顧霄都結賬回來之後再走，不想老唐王已經先起身了。
究竟是什麼事情，讓老唐王這麼迫切了？
跟着出了門，滿足的摸摸肚子，心想能在這麼讓人緊張的一天裡，忙裡偷閒的飽餐一頓美食，好像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伊伊，我們一起。”
陳栩照例沒有上了前面兩個老爺子的那一輛車，自顧自的拉了我的手。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被人從外伸進的手臂給擋了一下。
顧霄都一臉後怕，“喂喂喂，你們不是吧，我就是去結個賬而已，怎麼回來之後你們就都把我扔下了？”
“你不是跟顧老爺子他們坐一起的嗎？”
我聳聳肩，擡手指着前面的那輛車，結果一擡頭才發現，那輛載着其餘三個人的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先一步消失了。
“這麼着急啊……”
我自言自語，顧霄都擠了上來，一屁股坐在旁邊，頗有同感的道：“不知道老唐王這次遭了什麼倒黴事，怎麼跟屁.股着火了似得。”
“喂，你這人也不至於吧，怎麼這麼記仇，不就是剛纔只帶走了唐三彩，忘記捎帶着等你一起上車嘛。”
雖然心裡贊同顧霄都說的對，但難得看他小小的丟臉了一下，沒有放過機會該懟就懟。
顧霄都面帶苦色，“什麼啊，你這是不知道，我怎麼會就因爲那點小事記仇？”
“那是爲什麼？”
他嘆一口氣，“我這一天，不，應該說從昨天在爺爺那知道了明天要應付賭王的事情之後，就基本沒有好時候過了，這會兒對比一下反倒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或許是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可憐了，怎麼聽着怎麼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我努了努嘴，心說說的倒也是，顧霄都平常雖然很有修養，但身上那股子大家族裡養出來的矜貴勁兒，還是讓人難以忽略掉的。
只看看這短短的一天時間裡，不但要在自家老爺子面前做孫子，還甚至要連帶着在老唐王的面前‘裝孫子’。
不知道是受了顧老爺子多少耳提面命，才肯屈尊呢。
不過……讓人看着確實還挺有意思的。
怎麼說來着，那個詞？
好像叫什麼‘反差萌吧’。
我想着想着已經跑偏了腦洞，但完全不承認是因爲自己的什麼惡趣味。
“算了，老唐王表現的這麼明顯，肯定是不會讓我們知道，他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的，現在想也沒有用。”我嘆氣。
“誰說的。”陳栩淡然道。
嗯？什麼意思？
我偏過頭去看他，正好瞧見他好看的側臉上，帶着比原本一貫的冷淡臉，要隱隱得一點的小表情。
在心底偷笑了下，看來跟一個人相處的時間長了以後，就算對方是陳栩這樣難搞的傢伙，也得漏出點馬腳來。
沒有揭穿他，看着他從容不迫的緩聲：“不是都猜到了麼，顧老爺子弄出這種陣仗，除了是想要跟老唐
王合作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而原本或許是因爲顧家面臨的麻煩，比之老唐王那邊要大，所以即使是想要尋求合作，顧老爺子這邊都處於弱勢的多。”
“嗯，這話說的沒錯，看今天爺爺的態度，確實是要比平常和軟的多。”
顧霄都在正事上，一貫是一個有一說一的人，聽陳栩這麼一分析，立刻點了頭。
陳栩卻沒有打算搭他的話，“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是說在飯桌上，唐家的那個司機的原因？”
我心裡有點明白過來，問了一句，陳栩果然也是這麼想的，與我之前的猜測算是不謀而合。
“對，老唐王原本還想着吊着顧老爺子，這回多半是自己後院起火，所以火燒屁股了才幹脆的要催着回顧家。”
說完這話，他攥緊了自己的右手，垂眼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也就是說，老唐王和顧老爺子是決定馬上回顧家，然後開始商議之後的合作？”我說。
顧霄都原本還有點愁眉不展，聽完這一番話，像是立刻補足了精神，元氣滿滿的催着自家司機道：“劉哥你快一點，我們現在趕緊回顧家去！”
我沒想到一貫沉得住氣的顧霄都，這會兒這麼急匆匆的就要行事，攔了他一句。
“噗，你就算是現在趕回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啊，又不是拍警匪片，你跟着敵方的車，就能夠找到老巢一舉搗毀了？”
用腦子想也知道，連之前在爬上的時候，顧老爺子和老唐王顯然還沒有完全商榷，都趕走了其他人。
甚至就連兩個人的孫子也不例外，通通趕走，營造了一個完全隔絕私密的空間。
這會兒不論是不是出於本意的一拍即合了，那哪怕我們趕上車，跟老爺子們一起進門，顯然也是沒有那個機會可以旁聽的啊好嘛！
這道理我就不相信顧霄都這麼精明的人會想不到，還是說真的今天給把人累傻了？
轉眼就瞄了當事的主人一眼，看見他一雙笑眼，這會兒居然笑的見牙不見眼。
可惜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舒服，看起來……像是賊笑啊？
“你，這是腦子壞掉了？”
我抽動着嘴角，擡手在他眼前一晃。
顧霄都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胸有成竹的道：“伊伊你要知道，人生啊，有時候可不就類似警匪片麼。”
？
什麼鬼？
顧霄都這沒頭沒尾的話，直到回了顧家之後，我才明白他究竟是在搞什麼名堂。
我和陳栩兩個人，百無聊賴的靠在顧霄都自己房間書房的牆壁上，看着前面半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男人。
他一手拿着一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電子儀器，另一隻手上扯着一根線晃來晃去，中途還不時在旁邊的筆記本上調試着什麼。
我看在眼裡神奇輕聲跟陳栩感慨起來：“他這是幹什麼呢？”
陳栩淡淡道：“誰知道，反正總歸是不太正常。”
我頗有同感的點頭，“不過陳栩，你說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姿勢看起來很像是一隻猴子啊？”
還是在靈長類中，智商不算太高的那一支。
“喂喂，你們兩個就算是想要背後議論我，也好歹壓低一點聲音吧，不對，我們都在一個房間裡，相隔還不足三米，你們要想要我聽不到，至少也用一下脣語之類的吧。”
蹲在柔軟地毯上的人，稍微直起幾乎要趴伏在地上的姿勢，扭頭哀怨的瞄了我一眼。
被逮了個正着，我尷尬的笑笑，“你繼續你繼續
，我這不是太無聊了沒有參與感麼。”
他無聲的嘆一口氣，隨即朝我招招手，“那你過來。”
“幹嘛？”
我照着他之前囑咐的，讓我們儘量安靜的樣子，悄聲湊到他身邊。
“幫我看着這個，有畫面了就立刻告訴我，可以嗎？”
我點頭，彎下腰去看他放在一邊的筆記本，這才發現上面的並不是簡單的黑屏，而是因爲停留在了一個靜止的畫面上，似乎是視頻之類的界面。
難不成他就是在弄這個？
我開始認真的打量起來他手中正在忙活的東西，那一根線依舊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做手中的那隻儀器……
怎麼感覺像是傳說中的，什麼感應遠程攝像頭呢？
這古怪的年頭一出，那邊就立刻如同感應，要確定我的猜想一樣。
筆記本上的界面，由黑屏一晃立刻轉了畫面——
“好了好了！”
我壓低聲音，興奮的小聲告訴。
顧霄都點了點頭，擦了下額頭上的溼意，就地一坐喘氣道：“好久不用，總算是好了。”
“……你們顧家居然都用這東西的？果然全家都不太正常。”
陳栩也跟着走進過來，照例毫不留情的嘴炮了顧霄都一句。
不過看着屏幕上的東西，這會兒我也深有同感了。
我稀奇的看了看顧霄都，咦了一聲，嫌棄道：“你們家人不是吧？明明是在自己家裡，還要用隱形攝像頭，遠程遙控監視的？”
話說完我頓時渾身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心想回去要留意一下，不會連我的房間都有攝像頭吧……
越想越彆扭，就對着顧霄都罵道：“變態！”
顧霄都一臉的無奈，委屈的要死，惡狠狠的瞪了陳栩一眼，對我解釋道：“伊伊不是啊真的，這東西是我小時候調皮，放在電梯門口，防止有大人會突然到我房間裡來，所以才安的！”
他臉上幾乎要用自己的表情，寫上‘一定要相信我’的幾個大字。
見我沒反應，又對着陳栩咬牙切齒起來：“你可以，這東西原本就是你當年送我的生日禮物，還是你教我怎麼用來逃避大人的，這會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用它給我倒打一耙啊？”
陳栩一副‘你在胡說’的迷之淡定從容，提醒道：“開始了。”
“怎麼我一說到真相，你就不敢繼續了嗯？！你這個人我早就看透了，真的是無可救……”
顧霄都被噎了一下，氣的不行。
想繼續說的功夫，那邊監控畫面中，真的有了動靜。
正事要緊，誰也沒有了心思多說。
我湊到筆記本面前，爲了角度合適看的清楚，乾脆就學着顧霄都的姿勢，也跟着席地而坐了。
一邊的陳栩沒有多言，跟着在我旁邊坐下，至此三個人剛纔簡短的吵架到此爲止了。
我的眼睛幾乎就要長在了屏幕上面，看着上面剛纔還見過的兩個老人，緊張的抿緊了嘴脣。
這是一間頗爲眼熟的房間，兩排巨大書架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貼着牆壁圈出了一個半圓形的空間。
裡面被人佈置成了，類似於休息角一類的區域。
我一晃神，心說這不就是我第一次見到顧老爺子時，他的那一間房間麼？
只是這麼看着就是另外一個角度了，沒有想到看着佈置簡單的書房裡面，居然還有這麼一個隱秘性極好的小空間。
之前之所以沒能發現，應該是因爲被書架一檔，有意造成的什麼視覺盲區吧？
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