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還沒看？”
聽我這麼問，他有點驚訝。
我攤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擡指作勢揉了揉太陽穴，“說實話如果是以前的我，看了就看了，可最近發生這麼多，如果還繼續說看就看的，這才叫記吃不記打呢！”
顧霄都啞然失笑，擡手過來像是像揉揉我的頭，被我躲了過去。
他自然的收回手，“其實不用這麼小心提防，難不成在我這還會有什麼，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情況不成？”
“那可說不定。”
“你啊……”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腳下將油門踩了下去，車子啓動所帶來的輕微推背感，將我的精力分散了些去。
“你應該看的，相信我伊伊。”
顧霄都的側臉是在專心致志的開車，我猶豫了一下，片刻後還是決定看了看。
他沒有必要在這一點細枝末節上騙我了，依照我對顧霄都的瞭解而言。
我小心的伸手繞過他，從他那一側車門空間上，將那個小小的方盒重新拿在了手中。
方盒剛纔就已經看過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仍然是細絨的材質，摸在手中給人一種低調而有歷史感的感覺。
只是……又？
這個特別的用詞，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與此同時有了隱隱約約的熟悉感，讓我知道這盒子裡有可能是什麼。
“該不會這是個首飾盒子吧？”
我磕絆了一下，帶着點遲疑的問他。
顧霄都微微的揚了下下頜，“我還以爲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呢，難道不夠明顯？”
……那倒不是。
這盒子特殊的材質，和大小按理來說，首飾盒顯然應該是猜測它身份的第一選擇。
只是因爲是從顧霄都的手中接過來，再加上因爲之前收到顧老爺子見面禮的緣故，也許是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在潛意識中規避了這種可能。
可事實是無法迴避的，我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將指尖的方盒攥在掌中。
“我三天內已經收到兩個所謂的見面禮‘首飾’了，難道你想要成爲第三個？”
他卻沒有立即的否定我的話，而是隔了半秒鐘才張了口。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底幾乎是就要‘咯噔’一聲沉下去，事實卻似乎沒有那麼糟糕的發展。
“想什麼呢你？”
他抽空給了我一個餘光，隨即一打方向盤，車身擦着黃燈的尾巴，拐入了右側的街道。
顧霄都才繼續說：“這東西可不是送給你的，事實上它有主人。”
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挑眉，有主人了？
顧霄都既然這麼說，那麼顯然盒子的主人就不是他了，他顯然還沒有無聊到吊人胃口的程度。
所以……
“是顧老爺子？”我不得不這麼狐疑。
顧霄都無聲的輕笑了下，“還是先打開看看？”
見他堅持，我沒有在繼續多費口舌的磨他，而是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指挪到了方盒的開口邊緣。
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
盒子裡面不大的空白區域中央，落座着一顆小小的珍珠。
那珍珠十分圓潤，閃爍着柔和卻又璀璨的光澤，上面沒有半分的人工痕跡，卻光
滑的像是久經人工的精心打磨一樣。
“這大小和色澤……”
我緩緩明白過來，心下登時如同一面明鏡兒似得，偏頭問這珍珠的來處：“果然是顧老爺子的東西吧，似乎和他那天當做見面禮送我的那個……是一樣的？”
我原本還曾經幻想過，這珍珠是不是因爲珍貴還是特殊之類的原因，讓它成爲珍珠中比較罕有的，自成一體單獨作爲一顆吊墜而存在的。
可這種可能性畢竟比較小，所以我也不是沒有過其他的猜測。
這個時候看到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另外一顆珍珠，這似乎讓我反而鬆了一口氣，落實了我的想法。
卻也不得不真正提心吊膽起來……
我就說顧老爺子跟我非親非故的，突然非要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當做什麼見面禮不正常。
結果果不其然是沒安好心啊！
這珍珠絕非是單一存在的，是一對都已經是機率很小的可能了，說不得就有更多的和我那顆一樣的，珍珠三號四號五號……
可話說回來，管它是一對，還是什麼一堆，本質上都還有什麼差別嗎？
我越是想越是覺得心神不寧起來，下意識的就擡手將手中裝着珍珠的方盒子，重新扣了起來讓它恢復原來的模樣。
盒子‘啪嗒’一聲合上的聲音，讓雖然在開車，但顯然從頭到尾一直在留意我動靜的顧霄都飛快的轉眼來看。
“怎麼合上了？”
我將盒子隨手扔在前面，擡手搭在顧霄都的手剎上。
“停車，先說清楚。”
“什麼？”他一怔，但還是依言將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區裡。
此時或許因爲還是早上的關係，並沒有多少人在此處逗留，也因此幸而給我們留下了一片相對清靜的環境。
他熄了火，乾脆將安全帶一併解了下來。
“這顆珍珠和你的是出自一處的。”
我忍了忍，皺眉道：“這還用你說？”
然後將那放着珍珠的方盒子撿起來，不悅的扔給他，“收好了，還有包括顧老爺子給我的那一顆，等今天回去之後，我就還給你，千萬千萬不要再把你們顧家的東西給我了，我算是謝謝你們。”
顧霄都的瞳孔微震，隨即他苦澀的扯了扯脣，“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伊伊你冷靜一下，不要想太多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沒有那麼糟糕？”
我氣極反而冷笑出聲，雙手環臂扭身認真道：“你是在說笑嗎？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家老爺子什麼都沒有謀劃，然後就這麼湊巧的送了我一顆，有‘來歷’的珍珠吊墜，而且這一切還是因爲我想太多？”
“不……”
我不想要聽他的話，摘掉安全帶開門起身，“去你們的！”
外面的空氣清新的很，在我開開車門的一瞬間，將車裡面渾濁凝滯的空氣吹散。
我下意識的貪婪的呼吸了一下，隨即才覺得自己冷靜了一點。
我將手臂搭在車門的門框上，低頭看着因爲我剛纔短暫的爆發，而寡言了的男人。
“我只給你兩句話的機會，然後我就會給別人打電話的。”
他的臉上就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接着在看到我摸出手機的時候，投了降。
“這
顆珍珠不是老爺子的，它的主人是——顧青都！”
我裝模作樣翻動着通話記錄的手指，頓時僵硬在了堅硬的手機屏幕上，指尖的觸碰，險些真的將陳栩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我心驚肉跳的將它放回口袋中，回身深深的看了一週四處的環境。
終於還是彎腰進了車裡，我將車門關好，然後開始正視起剛纔聽到的東西。
“你，說什麼？”
顧霄都的眼中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他將方盒子重新打開，從裡面扣出那顆看起來低調而奢侈的玩意。
在手指指尖捻動了一下，那小小的珍珠用紋絲未變，證明着它堅硬的質地，與其的真貨身份。
“不是贗品，可也不是老爺子的東西，它的主人確確實實是顧青都，不……應該說是我那個讓人頭疼的妹妹。”
他將指尖那泛着柔和光澤的珍珠舉到我的眼前，“是她出生的那一天，老爺子就送給了她的。”
我暗自咬了咬牙，這顆東西的來歷，我之前想過很多。
比如是什麼顧老爺子受/賄還是灰色途徑得來的東西，又比如是他爲了這次和顧家的‘對決’，而臨時準備的什麼道具，唯一和普通道具的區別只是，這東西是下了血本的。
這也讓我所想到的對我有害的可能，僅僅是侷限在了其中。
可是知道我能夠確定了，我並不是唯一擁有，這玩意的一刻，才知道顧老爺子絕非是那麼單純的用意……對，比之前的那些，恐怕還要惡意許多。
或許是心情太差的緣故，我被動激發了什麼觸底反彈的buff。
我腦內忽然靈光一閃，一個不算是成型的念頭在嘴邊猶豫了兩秒鐘，我脫口道：“顧青都她出生的時候，顧老爺子送她的東西， 現在顧老爺子又送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給我……
他不是在打什麼‘狸貓換太子’的替身遊戲的念頭吧？！”
越看顧霄都的眼神越是覺得頗有深意，就更加覺得我所說的很有可能。
我的後脊背一陣發涼，如果不是因爲此時是坐着靠着的，恐怕我的雙腿也要跟着打軟了。
“像是顧青都小姐身上犯下了什麼事，滔天大錯到讓在很多程度上可以說是隻手遮天的顧老爺子和顧家，都沒有辦法處理保全她的問題，所以物色了我這麼一個人來背黑鍋……
在有必要的關鍵時刻，推我出去？”
邊說我的大腦邊飛速的運轉着，結合這一路以來，幾乎可以說是差到極點的運氣，以及一切看似是巧合，實則讓人膽戰心驚的細枝末節。
“不是這樣的，伊伊，你聽我的冷靜些……”
“我足夠冷靜了。”我絲毫不客氣的打算他的安撫，聲音冷靜的在自己聽來，都幾近有了幾分陌生。
車內雖然溫度適宜，我卻一點點的遍體生涼起來。
我蜷縮着手，隔着牛仔褲在自己的雙腿上搓動了下，“我，我得走了，不行我得去找陳栩。”
“伊伊！他不是爲了讓你取代顧青都！”
顧霄都忽然低聲呵了一句，他的瞳仁間倒影出的，正是我匆忙擡頭與他相對的慌亂的眼神。
然後一點點沉澱了下去，只聽他說：
“我想……老爺子想要做的，是讓你成爲真正的顧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