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麼案子都敢接!”
“不論是涉|黑涉|政,還是人命官司……名字聽起來很善良似的叫做德倍,可實際上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金錢至上的。”
我下意識的咬住嘴脣,讓自己不要因爲吃驚而亂了呼吸。
可耳朵裡實實在在聽到了的東西,又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呢?
“你說的不會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我抿抿嘴,心裡卻明白多半就是如此了,因爲我一直都知道陳栩本身就不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能夠被他當做一件事情特別提到的,自然就是我以爲的那樣了。
早就知道在官司這一塊,一般越是難打的冤假錯案,就越是收入可觀。
當然前提是,你是站在被告一方的辯護律師,可那也在某種程度上,基本可以說是在助紂爲虐了……
“很難接受?”
陳栩顯然也明白我不是真的需要從他那裡得到一個,我早就已經有數了的答案。
他這麼問我,我也沒有什麼可隱藏的,只是儘量面色不改的看了看貝德的方向,然後有些艱難的點了頭。
“可能是我有點天真的先入爲主了,我只是覺得,她不像是那樣的人。”
“怎樣的人?”陳栩明知故問。
我愣了下,還是答道:“就是爲了錢,讓步一切。”
陳栩卻忽然雲淡風輕的笑了笑,“爲了錢讓步一切,真的就無惡不赦了嗎?”
“可……”
可她們是做的律師的這個行當啊,多少倒黴的受害者,和無辜被冤枉的人,需要他們才能將自己從深淵中解脫出來。
而話說回來,也正因爲他們是律師,選擇接什麼案子這件事情本身,似乎又沒有什麼錯。
既然沒有什麼錯,那就只是別人的選擇而已,我沒有太多資格對其指手畫腳……
我的情緒因爲想通了這一點,而有些低落,面前的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甚至只是看着那堆桌上寫滿了昂貴的殘殼,都會下意識的猜想買下它的這一筆錢,是不是像是陳栩特別點明的那種來源一樣。
我將筷子推了推,陳栩叫了我兩聲,聽見我有氣無力的答應。
他忽然有點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將筷子重新塞進我手中。
“我是不是讓你誤會了什麼?”
我擡頭,“沒有啊。”
他不等我否認,接着到:“看來你確實是誤會了,我說他們出名於什麼官司都敢接,又不意味着他們專門去做那些助紂爲虐的案子。”
嗯?
“你繼續說。”
他爲我添了一杯店家特色的桃花釀酒,然後段到我的面前,看我一飲而下。
這才繼續說:“其實這在律師界裡雖然不是太主流,可以不算少見,想要接這些案子的律師很多,可大部分還存在一個敢不敢的問題。
就算是敢,又因爲能力高低存在另一個,能不能贏的問題了。
那些案子說實話,雖然不算是那麼的‘義正言辭,師出有名’,但也沒到無惡不赦的程度。
德倍雖然沒有名字聽上去的那麼善良,但也不
是專門鑽營歪心思的,它們那麼出名,其中很大的因素,還是因爲這羣人,即使是面對這種案件,專業能力依舊出挑吧。”
他一長段話,讓我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釋然,最終在心想自己果然是天真啊之後,又看着陳栩越看越古怪起來。
他被我的眼神看的毛毛的,慢慢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怎麼了?”
我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什麼時候居然這麼‘好人’,黑白分明的了?”
居然還好心的主動跟我提這些事情,剛纔是一時間沒想到,調頭想想,這跟陳栩這人的一貫作風不符啊。
這種多少透着善良到甚至有點聖母的語氣,放在眼前這麼一位,在黑暗中摸爬滾打了許久的人身上,是不是太違和了?
更別說,這位還是在紅燈區裡開過夜總會的人……
陳栩像是早有所料,也沒否認只是推了一碟剝好了的海鮮肉放在我的面前。
“你這麼說似乎也挺有道理的,不過說實話我也沒說什麼,只是你自己腦補的太害怕了吧?”
“我……”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感覺陳栩雖然沒有說的太狠,但輕飄飄的兩句話,都點在了其中的電子上。
這麼想想,他雖然似乎是在向着那個方向在引導我,但是也沒有明說,只是我自己被影響到了,越想越覺的害怕的。
我一時間無語哽住,又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生氣,心裡明白不是在氣陳栩,而是生氣自己的輕信。
“那還不是你故意誤導引誘我的……”我沒好氣的說,心說絕對是故意的,我對陳栩這種語氣太瞭解了,他絕對是自己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然後雲淡風輕的給別人下套的人。
簡稱,“壞人。”
他笑笑,低頭繼續忙活起來,不準備在說什麼了。
我正奇怪,忽然聽那邊的貝德帶着戲謔的語氣,心滿意足的打了個無聲的飽嗝,揉揉自己的胃道。
“你們兩個真有趣啊,雖然桌子大,但畢竟四個個人而已,還能這麼咬耳朵嗎?”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看了看見那邊果然已經結束了戰鬥,雖然在貝德的桌子面前的戰場上,已經堆起了小山包似的殘餘,甚至連帶着顧霄都面前都是。
我以爲她是覺得我跟陳栩不禮貌了,或者乾脆就是聽到了些,我們提到德倍事務所的話頭,因此要像我發難了。
我本來因爲自己之前,先入爲主的給德倍定性這事,就有點不好意思面對貝德。
剛打算要不要就乾脆道歉好了,貝德已經淨了手,對我說:“其實伊伊,在剛剛見到你們之前,我還沒覺得有什麼,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
你們兩個有貓膩啊。”
我看着她故作兇狠的呲牙咧嘴,心裡頓時送了一口氣。
轉念想起陳栩,難得的在這一次的自我介紹中,將平日裡掛在嘴頭上的,介紹我倆關係的話,撇掉了。
而我又一直拘謹些,沒有跟陳栩接觸太多,說起來甚至是對顧霄都,都要更自然互動多些。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我一怔。
我是不是因爲那個賭約定下的關係,對陳栩……太過躲避了?
反省過後,我接着下意識的看向陳栩,他沒聽見一樣,神色冷淡的做自己的事。
貝德就有趣的笑了笑,“看來果真如此了?”
“不好意思,我們兩個……確實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只是他最近再跟我鬧彆扭。”
我不尷不尬的,只能找了個看起來和現實最像的藉口,試圖混了過去。
貝德就很懂了一樣的看了陳栩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對我眨了眨眼,口型上一個“懂”字。
旁邊的顧霄都顯然已經被貝德折騰的不輕了精神上的疲憊,又更大於心靈上的。
他嘆口氣,“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今天沒在你們兩個約飯的時候,組織這一切。”
貝德聞言皺了皺眉,不快道:“怎麼了,我吃飯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只是你這食量……是不是太多了一點啊?”
他無奈臉的接了聲:“小阿姨。”
小阿姨??
“等等,你是叫——小阿姨?”
顧霄都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無奈之下,脫口而出了不得了的稱呼,只能無奈點頭。
“小,小阿姨?這是什麼新型的代稱麼類似小哥哥小姐姐那種,還是說……”
我看着貝德含笑着的面孔,忽然意識到什麼,自己將話補上,“她真的是你的阿姨?”
顧霄都在懊惱了一瞬間之後,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恢復正常。
他點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個人確實是我媽媽的表妹沒錯了。”
顧霄都媽媽的表妹啊……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神奇的在兩個人身上來回輾轉,試圖找一找兩個人之前的共同點。
也許是血緣差的遠了一點,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顧霄都和貝德兩個人的臉上,好像真的很難找的出極爲相似的地方。
若是真的硬要去找,大概也就只有兩個人的眼神了?
自信得體,總是帶着一種志在必得的自信感,沒有一絲一毫能讓人窺得其中自卑的情緒。
可又不是那麼一樣,貝德要更加讓人難以琢磨。
可不管他們長得像不像,事實既定。
“居然是這樣啊,那貝律師就是長輩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像是貝德的這個年紀,說白了也無非比我大上個十來歲,長輩還是有點不自在的。
而貝德顯然比我更不舒服,她是顧霄都長輩的這個事實。
她擺擺手,“什麼長輩別鬧,咱們一輩人好麼,顧霄都這是亂認便宜親戚呢。”
這話一出,顧霄都的臉上就明顯精彩的變了變色。
我想了想,心說也是。
換我,要是有這麼個才差了自己幾歲的外甥,估計也得否認事實。
不過這也難怪顧霄都在貝德面前如此放鬆了……
但總不能這麼的尬在這裡,覺得似乎還是要從兩個人的共同關係上入手了。
就猶豫着問好說:“好像很少聽霄都提起媽媽呢,阿姨還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