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不是什麼太過露骨的話,齊詔恕卻還是連脖子帶耳朵都紅成了一片。
估計他自己也是意識到了,所以只能一邊簡單的給自己扇着風,一邊目光閃爍了下支吾道:
“她啊……”
“嗯,她怎麼了?”
我見了他的反應難免興致勃勃/起來,這正是我想要見到的,或許是因爲情緒太到位,我甚至能夠從齊詔恕的眼中,看到自己目光如炬的雙眼。
小小的驚了一下之後,訕訕然的意識到自己逼問的緊了,就算是問的人是貝德,但實際上也是別人的私事,齊詔恕這是還理了我,可事實上他就算是不說,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就如我所想的,齊詔恕在最先的慌亂之後,很快的平靜下來,他忽然輕聲的嘆氣一笑。
“算了,果然瞞不過你們這些小孩子,不過我也沒想要瞞你們我跟律師的關係,只是……擔心她會不高興罷了。”
他一下子的坦白,反而讓我有點無措,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心想不會吧。
難道這兩個人的關係不像是我們所想,或者應該說是我們所默認的那樣,是隻差更進一步的情侶關係麼?
我正動搖着,齊詔恕有點丟臉的摸了摸自己耳根,然後收回了手。
“說起來,我在她身邊已經努力了大概有三年了吧,不過她不愧是鐵壁一塊,讓我一直到了今天,也沒有辦法確認下來,自己究竟在她心中是什麼樣的位置。
我對於貝德來說,究竟算是什麼。”
他的聲音十分的平靜,說的是一件很迷茫低落的事情,可齊詔恕的語氣裡讓我聽不出半分的喪氣來。
就好像……爲了這個女人,就算是他要繼續忐忑下去,哪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耗,之於齊詔恕來說,都是一場讓人愉快的盛宴。
他果然是,甘之如飴的啊!
他的步伐或許是因爲談到了平日裡不會輕易所說的事情,所以放慢了許多,我跟着調整自己的步速,偏頭一瞧,那人黑框眼鏡下的眼中,果然有着光。
“冒昧一句,請問……你是單戀嗎?”
我實在是好奇,可更加符合他們兩人關係的那個名爲‘備胎’的詞,我根本無法問的出口。
尤其是在面對付出真心的人面前,怎麼可能輕易用那個傷人的字眼來吞噬旁人的心呢?
而且對於貝德,不論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但我一直覺得,她不是一個捨得親手傷害別人的人。
就像是對於我和顧霄都的小烏龍,她甚至都替我們覺得不好意思面對陳栩。
一個外人尚且如此,當自己設身處地時又怎麼會反常?
念頭一起,就感覺身邊的腳步一頓,接着隨着他重新邁開的步伐,齊詔恕的聲音一併淺淺的開了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繼續道:“我跟她就這麼陸陸續續在一起,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吧,可就算是到了今天,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知道她沒有耍我,也能夠感覺到她的真心。”
那還有什
麼值得忐忑的嗎?
“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在貝德心中的感情裡終究是弱了一線,似乎有什麼更加重要的東西,永遠將我攔在那一道防線之外,時刻警戒着我,與我的努力膠着着。”
他的眼神掩藏在黑色的鏡框之下,隨着光線反射出了兩片白芒,將他的情緒很好的遮藏了起來。
我無言的聽着,下意識就學着顧霄都,乾巴巴的搓了搓自己的雙手。
“那個,真不好意思齊總編,讓你難過了實在是對不住。”
我得喉嚨有點發幹,雖然本身就有這個意思,可沒有想到齊詔恕居然一氣兒對着我通通說出了口,這可就比我想知道的,要多出太多太多了。
而且他的敘述,未免太過感性了。
像是我這樣的外人而言,一不留神聽見了人家小兩口的愛恨糾葛,尤其是這種暫時無解的問題,這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哈,我看你們關係蠻親近的,還以爲你聽了我的話,會幫我回去潛移默化的勸勸她呢!”
男人‘哈’的一聲輕笑出聲,步伐一下子輕快起來。
齊詔恕見我一怔,擡手就將自己的眼鏡扯了下來拿在手中,露出一雙平靜和微微狹長的眼睛。
或許是因爲陽光,也或許是這個側仰視的角度,我能看到他光線下濃密的垂下來的睫毛,在短暫的笑聲後一顫。
雖然有點對不起他,但能夠不走心一點當然好了……
我暗自慶幸,反應飛快的接了茬,“你們看起來很般配,我想除了霄都他可能一時半會沒辦法接受,大家都是希望你們兩位能夠好好的。”
倒不是我拿顧霄都出來背鍋,而是因爲我算是瞭解他的,在看到齊詔恕和貝德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親密和默契時,顧霄都的臉色絕不會比我剛剛好看太多。
“那就好了,我也沒有要求太多,反正時間還久,我也回到京都來了,慢慢來就是了。”
齊詔恕聞言倒是脾氣很好似得點了頭,“我之前也沒有見過霄都,可從律師那邊聽過很多次他的名字,她雖然看着對霄都兇的不行,可實際上,她最掛念的恐怕就是他了。”
然後無奈的說:“說起來我也不懂爲什麼她這麼操心他的事呢。”
話了,又帶了些好奇問我:“你跟顧霄都認識很久了吧,他是怎麼一個人?”
我心裡明白,他哪裡是好奇顧霄都是個什麼人,只是因爲他是貝德的親眷,所以才愛屋及烏的而已。
在當今的世界上,有齊詔恕這樣的存在,幾乎可以說的上是用情至深了。
我自然撿着他想要知道的說,不去真的誇誇其談顧霄都本身,礙了他的眼。
可說什麼呢?
我垂頭想了想,忽然想到有趣的事情笑出聲來,“其實我最意外的事情,恐怕跟齊總編你一樣。”
“我?”他一指自己。
我點頭,“顧霄都這個人啊,看起來氣質脫俗又很機智的樣子,按理說年紀也不是小孩子了,可卻不明白究竟因爲什麼,他對貝姐永遠像是老鼠見貓一樣,聽話的不得了。
”
說起這個倒是引起了齊詔恕的共感,他見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不久,說的太深反而很難引起共感、
現在這樣剛剛好,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從我身上挖掘出什麼秘密,而只是需要一個話題罷了。
“是啊,昨天看着其實是挺神奇的,律師做飯一直那樣,我是時間長了已經習慣了,反正除了味道以外,也沒有什麼影響身體的問題,而你們估計是第一次吃她親手下廚的料理,所以給她面子吧。”
齊詔恕的眼中也有了一點好奇,“可霄都的反應就很神奇了,他似乎真的下意識聽律師的指令,太聽話了,我還以爲是不是律師對他做過,有什麼我們不知情的童年陰影呢。”
這形容太到位了!找到同類了!
我感動的點點頭,腦海中劃過兩次吃飯時候,顧霄都幾乎是在貝德身邊鞍前馬後,幾乎只能用個狗腿來形容了的樣子。
奇怪歸奇怪,可人家畢竟纔是真正的血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就是了。
耳朵就自動篩選出了一個更加讓我好奇的關鍵詞,我猶豫了下,還是禁不住好奇。
“齊總編啊,你爲什麼一直叫貝姐‘律師’,‘貝律師’的啊?”
這可不是這類關係中的什麼常見稱呼啊,從第一次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比起‘女票’,‘夫人’,各類小名還有更加膩歪的愛稱來說,律師會不會太過冷硬了一點點?
齊詔恕看着可不像是木訥不開竅的人啊,反倒是貝德在感情方面給我一點這種感覺。
齊詔恕聽完,臉上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解釋起來:“叫‘律師’啊,這應該是屬於我對她的,永遠不會被拒絕的愛稱了吧。
至於其中典故……可以告訴你,我叫她這事要真詳細說,那我就真的很丟臉了。”
‘律師’到底算是哪門子的專屬愛稱啊,但還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嘿嘿,能說嗎?”
他笑了笑,然後語氣堅定且緩和的搖頭。
“抱歉,以後吧。”
我期待的頭連帶着肩膀就一齊垂了下去,齊詔恕老幹部似得離着八百米拍拍我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要喪啊,你看,我們都到了。”
依言擡頭一看,他果真沒有說錯,原本一直屹立遠處的燈牌,現在已經近在咫尺了。
我一時間失去了言語,只是四處環顧着眼前的風景。
是我低估這個地方了,在冰冷而嘈雜的城市裡,偏有一方好風景藏身其中,所謂‘沙漠綠洲’應該就是說的這樣的情況了吧?
從優越的宣傳和燈牌就足夠看出,這裡不是依靠完全隔絕了城市感的方式取勝,甚至在山丘間凹了下去的小山莊前的空地上,都有車輛依次列開。
可只是看那農莊構造,聞聞山風和因爲居高臨下,而在山莊後方露出的一尾銀湖。
就已經足夠贏了。
可話說回來,又有一事剛纔就想要問了,我貪婪的深吸一口氣,狐疑起來——
“不過齊總編,您大清早不工作,來這兒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