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
我眼前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耳邊朦朦朧朧有男人耳熟的聲音,在焦急的叫着我的名字。
然而昏眩的感覺,令我一時間睜不開眼睛,就有一雙手裡的手,摻住我的手臂,將我半托了起來。
那人搖晃了下我,又伸手輕輕的在我的人中上掐了會兒。
“怎麼樣了,伊伊?”
我看見豆子急切的目光,茫然的搖了搖頭,聲音出口有些縹緲:“沒事。”
片刻後終於緩過勁來,我藉着豆子的力氣起了身,右腳腳踝處和膝蓋處,立時就傳來了幾近撕裂的痛感。
這痛覺令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剛纔是陸汣推了我?
對!就是她!
在我試圖將她伏在豆子的背上,送去休息室暫時休息的時候,她忽然狠狠的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又因爲猝不及防的緣故,還有鞋跟太細,所以我整個人登時就以一種趴跪的姿勢,摔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到底是磕碰到了哪裡,居然出現在暫時的昏厥。
我的後背上立刻就驚起了一層冷汗,握着豆子手臂的手瞬間緊了緊。
“陸汣呢?”
提到這個女人的名字,我的聲音冷淡而滿是厭惡。
之前或許還對她有忍讓與不屑計較的成分在裡面,覺得她雖然口無遮攔又沒有家教,但畢竟也還不算是個壞人,與李讓一流是有本質上區別的。
可現在這麼一來,我對於陸汣就已經再無好感。
豆子也是滿腔憤怒,沒有想到我們兩個的好心,居然讓陸汣趁虛而入算計了我們一把。
並且不是隻是口舌之爭,而是真的想要傷害我。
“她剛纔推了你一把,就突然蹬掉了高跟鞋跑掉了,我擔心你一時間分身乏術,就也沒有能夠將她抓回來。”
提到這一茬,豆子顯然已經幾乎就要氣急敗壞了,讓陸汣就這麼跑掉,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連高跟鞋都脫掉了?那也難怪。”
聞言我倒是冷靜的點點頭,心想這也難怪,陸汣應該是在接到了陳栩的電話之後,因爲不如心意之類的緣故,對我懷恨在心,說不定連帶着豆子也討厭上了。
也難爲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這種背後陰人的法子。
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的心思到底有多陰毒。
“她現在估計已經跑到一樓的大廳去了,她的保鏢這幾日,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時跟在她的身邊,來‘夜色人生’的時間裡,就等在一樓大廳中。”
我擔心的看着豆子,強行忍着膝蓋上的疼痛,短短一句話,倒是都說的冷氣連連,呲牙咧嘴的。
“你說的不錯,這會兒恐怕她正等着我們失去理智,下去找她的麻煩,這樣她反而佔了理,等到陳哥回來也不愁沒有藉口。”
豆子認同的點頭,他的臉色很沉,偏頭就看到了我的腳踝。
他二話不說蹲下身,將我的手放在他的一側肩膀上支撐體重,說一聲“得罪了”,就大概的查看起來。
傷處已經呈現出了一
種深到發黑的紫紅色,鼓起來一個碩大的包,硬硬的發脹。
腳踝處看起來很是詭異,至於膝蓋的地方,早就已經摔破了。
核桃大小的傷口,留下了殷紅的血液,在光滑白皙的小腿上蔓延開來。
“我捏一捏,如果你覺得痛,就告訴我。”豆子擡頭徵得我的同意,從我的急救包中,那處一次性的手套,這才仔細的查看起來。
他的手法不是很粗糙,而是比想象中要細緻許多的樣子。
我有些吃驚的看着他,隨着他手指的移動,腳踝處不時就有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我的腳疼的一縮。
豆子安慰道:“忍忍。”
“嗯。”我心裡也明白這是必要的檢查,不然的話豆子也不清楚我究竟傷到了什麼程度。
但是腳踝處的疼痛實在是難以忍受,不時的提醒着我想要將腳抽回來,我爲了轉移注意力,只能夠偏開話題。
“豆子你看起來對治這些很有心得的樣子,以前是有學過嗎?還是有些淵源之類的?”
我懷疑豆子是不是家學之類的,因爲看着他嫺熟輕重的當的樣子,和之前我不過是爲了消個腫,就已經搞得焦頭爛額的模樣,成了鮮明的對比。
誰知豆子哈哈一笑,手上動作卻不停。
“伊伊你在說什麼啊,你想象力可真豐富,我可沒有當醫生的家人,不然的話我也不用輪流的到,早年居無定所的樣子了。”
這倒也是,至少在當今的社會中是這個樣子的,醫生大多還是代表着有着穩定工作,和一定社會地位的職業。
雖然無法大富大貴,但是讓一家人吃飽穿暖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頓時一陣窘迫,覺得自己真是疼昏了腦袋,問出了這種讓豆子可能會難堪的問題。
正想着要怎麼說才能夠將事情勉強圓過去,就見豆子溫柔的笑了笑,眼神中有了些追憶。
他回憶道:“其實啊,我這些東西都是自學的,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久病成良醫嗎?”
“嗯,所以你以前經常受傷?”
我一下子聯想起來,之前在第一次和豆子見面時,他講給我的關於他曾經跟在陳栩身邊的那幾年,所做的工作和所處的環境,無一不是極其危險的。
“我倒是還好,當時主要是爲了陳哥。”
豆子的話讓我眼角一跳,頓時忘卻了腿上的疼痛,而是一心一意的細細聽起來,“陳栩?”
“對啊,陳哥當年很不容易的,經常被人找麻煩不說,受傷更是三天兩頭的常事,雖然不會危及生命,但是讓人看到那一副模樣,都心酸的不行。”
豆子說到這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乎當時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他唏噓不已。
“陳哥是個性格很堅毅又有主見的人,當年因爲經濟問題,從來都沒有辦法立刻就去醫院診治。
不像現在,那個時候的陳哥,只要不是很重的傷,基本都是簡單的自己胡亂處理一下,然後就等着自己慢慢恢復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完全不能夠想想得到,那個穿上修身的
商務襯衫後,甚至顯得有幾分高大卻羸弱的男人,會是怎樣撐過一次次的傷痛的。
“然後呢?”
豆子繼續說道:“然後當然是慢慢被我發現了,我覺得這樣子下去不行,即使是沒有事情,等到以後年齡上來了,身體也會因爲早年的緣故被藏壞了的。”
所以豆子才說他是久病成良醫?
不是豆子自己久病,他口中的那個人,原來居然是看起來衣食無憂的少爺一樣的陳栩。
陳栩他,到底還有多少面是我不曾知道的呢?
我一時間居然感覺有些茫然起來,‘嘶——’忽然腳踝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我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立刻低頭看去,就見到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豆子已經進入了收尾的工作部分。
腳踝上已經被醫用紗布包裹成了嚴嚴實實的模樣,但是鬆緊適度,沒有到會讓我覺得疼痛或者沒有作用的程度。
這麼一來,豆子的嫺熟就被徹底的證實了,他的話自然也沒有可以質疑的部分。
“你們當時應該……很辛苦吧。”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傷處,聲音有些低,已經站起身來收拾‘殘局’的豆子有些沒有聽清。
他認真的看了看我,忽然露出了個爽朗的笑,“我騙你的。”
“什麼?”
“哈哈,其實也不算是,對我來說真的很辛苦,可是對於陳哥而言,我不能將辛苦這兩個字隨隨便便的就安在他的身上。”
豆子的臉上終於有了輕鬆的神情,聲音卻格外認真,“我答應過陳哥的。”
我無語的看了看豆子,心裡幾乎就要被一隻兔子,踩出一段變幻莫測的鼓點來,但又因爲對豆子和陳栩兩個人的瞭解,能夠隱約的明白一些。
乾脆也不追問,而是主動朝着豆子伸過了手,“扶我一把吧,我們還有點帳,沒有去找那個莫名其妙提前二十年,進入了更年期的女瘋子。”
聽我用這話形容陸汣,豆子倒是反而有些樂不可支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扶好我,“走吧,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如果陳哥回來見到因爲他的‘故人’,而傷痕累累的倆員工,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我順着豆子的話,腦補了下陳栩可能會有的樣子,頓時也樂了起來。
“大概會氣成一隻黑髮白皮的包子之類的?”
腦洞的話一時間脫口而出,就見豆子的眼神驚異了下,隨即放鬆的笑了。
“伊伊你這人可真行,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我什麼都沒聽見!”
話音落下,電梯間的門適時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對相攜的男女人影。
見此來人我和豆子俱是一愣,幾乎難以確定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真。
年輕男人身着一件休閒的純色襯衫,襯衫下襬鬆鬆垮垮扎進腰帶裡,黑髮下是一張熟悉而乾淨好看的臉。
他神情不變,視線卻先掃在了豆子的那邊,隨即緩緩的落在我身上。
男人稍微牽動了下嘴角,目光不動。
“是嗎,可我聽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