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閃身進了熱水間,四周看了看,才長出一口氣。
還好,熱水間裡沒有人。
我心不在焉的將水接上,一邊等着一邊趁着空閒的時間,將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
解了密碼鎖就翻了翻之前的通話記錄,最上端豆子的名字有些晃眼。
我沉默了下,隨即還是朝着豆子的電話點了下去,果不其然還是不通的狀態。
我挫敗的將手機屏幕一鎖,就往口袋裡面塞,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轉瞬間手機響起了來電的提示鈴聲。
豆子打過來了?!
我一驚慌慌忙忙的將手機掏出來,唯恐對面這短短的十幾秒鐘就會將電話掛斷,我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喂!豆子你怎麼一直打不通啊!”我記得幾乎就要嗓子冒了煙,打通電話就是劈頭蓋臉的責問。
那邊卻像是被我嚇了一跳,隨即乾咳了兩聲,小心翼翼的問:“伊伊,你再說什麼啊?豆子是誰?”
聽筒裡清晰的傳來的是唐果的聲音,本來應該是高興的時候,我的心裡卻有些失望。
“果子是你啊,我剛纔因爲一直在等別人的重要的電話,所以沒有看備註就理所當然的以爲是那個人打過來的了,不好意思啊。”
我抱歉道,將一邊放滿了的熱水擰好,單腳立在原地,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對果子笑道。
電話那頭的人停了一下,隨即似乎才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什麼啊伊伊,電話一接通的時候,你的語氣真的很着急又嚇人,害得我還以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呢。”
“沒有啦果子,你突然給我打電話倒是嚇了我一跳呢,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想起昨晚的事情,心裡對果子更加的想念起來,如果果子當時已經回來了的話,至少我不至於那麼的孤立無援。
果子一定在發現我徹夜不歸之後,找到我陪着我一起解決問題的。
不過那樣的話,我工作的事情肯定就瞞不住了……
“嗯……”電話那一頭的果子在我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突然支吾了一下,隨即才遺憾地道:“對不起啊伊伊,我恐怕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夠回去呢,不過你放心我的房租會照付的。”
怎麼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果子之前是去做什麼來的,難道是碰到了什麼不順利的事情嗎?
我敏感的感覺到了果子話裡隱含着什麼,但是見她不像是想要說的樣子,就也沒有多問。
或許就像是我有一些不得不隱瞞的事情一樣,果子也有她不得不去解決的問題吧。
互相理解,或許才能夠成爲對方的支撐。
我與果子在某方面來說,正是這樣的關係,而不僅僅限於房客與房東而已。
我釋然的笑了,點頭祝福一句:“我知道了,那你一定要小心纔好啊,不過有一件事情,恐怕要麻煩你幫幫忙了。”
“嗯,什麼事情儘管說吧。”果子那邊像是鬆了口氣,笑道。
我躊躇了一下,隨即
聲音裡就帶了悽慘的哭腔,儘可能的可憐兮兮道:“如果可以的話,果子你能不能先把下個月的房租預付給我啊,我最近窮的就要吃土了!”
是真的吃土啊,如果陳栩不這麼奇怪,我早就跟他要錢了好嘛!
但是看看他醒來以後的樣子,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不知道這種莫名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我不但救了他一命,而且還是債主纔對啊!
那邊停了停,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像是拍了大腿似得‘啪啪’聲傳來,果子的聲音笑的甚至有些變了調:
“我還以爲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居然是這個啊,哈哈這還算什麼問題,你等着吧我現在就給你轉過去哦。”
雖然早就已經預計到了果子會給我打錢的,但是我還是聽到這話,送了一大口氣。
電話那邊的聲音變得淺了一點:“那,我就先掛掉電話了咯,伊伊我們再見。”
“等等!”
我攔住她,聽到那邊安靜的呼吸聲,我的心臟緊了緊,隨即柔聲最後囑咐了一句:“果子你要注意安全啊,我們之後見。”
“我知道了。”果子的輕笑聲傳來,隨即掛斷了電話。
聽着聽筒裡傳來的‘嘟嘟嘟’忙音,我只覺得自己之前剛剛踏實了一些的心,又像是被什麼東西所扯走了一塊一樣。
懸浮在半空中,隨着唐果而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我拿了熱水瓶,整理了一下心情,預算這出來了這麼長的時間,陳栩應該已經到了藥效上頭,睡着了的時候吧?
那,現在回去病房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我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回去,心裡一邊暗自忐忑着,醒來的陳栩爲什麼對我的態度會變得這麼……這麼讓人不自在。
我心裡沒有答案,但是卻明白自己此時此刻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了。
或許我最開始認識陳栩的時候,丟臉是丟臉,但是抱着一種不知者無畏的精神,反而可以坦然。
然而現在越是瞭解,再加上這中間種種我不得而知的事情,讓我有了些難以面對的情緒升起。
我透過透明的門框往裡面看去,陳栩的大半個身子被牆壁擋住,看不真切。
但是能夠看見裡面安靜的埋頭忙活着的兩個護士,陳栩應該是已經睡覺了吧?
我心裡稍安,輕輕的擰動門把手,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爲首的護士長聞聲擡頭看見是我,衝着我微微笑了下,輕聲道:“這就過來了啊?”
我點點頭不敢出聲,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入睡的陳栩。
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陳栩,將他睡得很安穩的樣子,長長的睫毛將下眼瞼蓋住,線條分明的臉上多了一些蒼白的柔和感。
這纔將聲音放的更加清道:“是啊,剛剛去接了熱水。”
那護士長和身邊替換輸液瓶的小護士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的衝我曖昧的笑了:“你還真是個好妻子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還沒有結婚的未婚夫住院,家人不來反而是未
婚妻一直在陪牀照料的例子呢。”
我臉‘噌’的一下紅成了個桃子,眼睫躲閃的眨了眨,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家人都在離這裡挺遠的地方,他怕家人擔心就沒有肯讓我告訴他們……還有我不是,不是妻子。”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我才發覺居然這麼的難以啓齒。
明明心底有一種讓人心驚的竊喜,但是卻無法啓齒。
“哈哈,知道啊,不過你們是未婚夫妻,而且都到了這個份上,應該離結婚的時候也不遠了吧?”她擠眉弄眼:“還不就是差一張紙的份兒?”
我嚇了一跳,忙擺擺手表示不是這樣,嘴上連聲道:“沒有沒有,我們還我……”
我們了半天,卻因爲之前手術時撒的謊,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纔好。
最終只能在兩個護士‘我就說吧’的眼神中,臉紅着低下了頭。
那年長的護士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曖昧的笑了笑,拉着替換下來的輸液袋,拉着另外一個小護士,就飛快的閃了出去。
“我們不……”我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到了也沒能將那澄清的話說出口。
唉聲嘆氣的慫了肩膀,轉過身去將外套搭在一旁的衣架上,誰知剛轉頭就被病牀上一雙專注而有些直勾勾的眼睛嚇了自己一大跳。
“我這麼嚇人?”
只見之前還應該是熟睡的男人,此刻似笑非笑的有趣的看着我的反應,陳栩的聲音帶着些惑人的低啞,好笑的問道。
“沒有。”我下意識的回答,隨即氣道:“你剛剛沒有睡着?!”
陳栩無辜的看了我一眼,像是絲毫不懂我到底在氣些什麼的樣子。
“對啊,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睡着了?”
“那你剛纔爲什麼?”
陳栩恍然道:“哦,你是說剛纔啊,我是在閉目養神啊,你也知道我這是大難不死被你撿了一條命回來,難道不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嗎?”
……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啊。
我在心裡氣自己想到的理所當然,將外套掛好,隨即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溫熱的水,抽了一隻一次性的吸管,看着窗外的景緻喝起水來。
“你還在用一次性的吸管嗎?會容易致癌的啊。”陳栩的聲音沒有什麼波動,不鹹不淡的補上一句。
我險些被這話給嗆到,深吸一口氣,回頭看着他微笑:“還不是因爲你喝不下一次性吸管的水,我買都買了這麼多,總不能夠浪費了吧?”
陳栩點點頭,不置可否,“你說的對,既然這樣的話,今晚的小米粥也你吃了吧。”
我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沒有胃口?沒有胃口不行,醫生特意跟我囑咐過了的,不能夠隨隨便便就不吃不喝,雖然只能夠吃流質食物但是這是保證你抵抗力的來源啊。”
“不是。”
陳栩一下打斷我的長篇大論,他靜靜的看着我,將身體往上略略移動了下,枕着鬆軟的純白枕頭認真道:
“我吃不慣小米粥,幫我打些有營養的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