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下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唐果的話讓我很吃驚，或許因爲我的家庭簡單，除了媽媽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所以很難能夠體會唐果的心情。
但即使體會不到，也不意味着我不明白，被家裡的大人，強迫將自己和自己的親生弟弟分開八年的時間，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所以你之後對唐三彩之所以那樣，是因爲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我相信依照唐果的個性來說，她絕對不是因爲自己受了委屈，而把其轉移到唐三彩的身上。
所以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唐果這傻子，其實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唐三彩表達而已。
“嗯……”唐果支吾一下，隨即道：“或者也不是，我其實還是有一些的愧疚吧。”
“愧疚？對唐三彩？”
我一愣，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唐果轉了個身，說出最難以啓齒的部分以後，倒是能夠稍微放鬆一些了，“因爲愧疚於當年的時候，因爲小小的爭風吃醋，就打算打他一頓的事情，還有對他翻得那些白眼……”
“噗。”我捂住嘴，在唐果無奈的眼神下，低聲的笑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果子。”
我擡手摸摸她的頭，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扯了下去。
唐果不悅的道：“別摸了，我本來矮，還指望着二十出頭的歲數竄一下呢。”
我將身上的被子拉了些上來，“你應該知道這是封建迷信，不能夠盡信吧？”
“誰說的，有依據的好嘛！”她不甘的反抗兩句，隨即安靜下來，緩緩的說了一句：“你也看到唐三彩現在的性格了吧，他現在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樣。”
唐果用了儘量委婉的說法，我瞭然的點頭，大略的回想了一下唐三彩的樣子。
隨即又搖搖頭用力否認說：“我覺得也沒有，其實三彩這個人只是比尋常的大家，要活得更加肆意一些，只要不傷天害理我覺得這也沒有什麼啊！而且你也不要這麼放在心裡了，放寬心！”
“三彩他真的活得比其他人要肆意嗎……”她的聲音輕不可聞，隨即笑道：“好了，我要睡覺了，你不許跟我說話了啊。”
？？？
“你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
我賭氣臉抱怨兩句，隨即閉上了沉重的好似被膠水黏上了似得眼皮。
兩人一夜無話，或許是因爲臥室的遮光簾質量太好，等到我們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點鐘了。
唐果揉着自己亂糟糟的一頭軟發，懵然的爬起來踩着拖鞋去浴室洗澡。
“我這是不知不覺給自己倒了個米國時差？”我叼着牙刷，含混不清地說。
唐果隔着門，“算我昨天不厚道，怎麼樣一會兒我給你做個早，不晚餐犒勞一下如何？”
我渾身一寒，一下子想起了唐果剛剛搬進家裡來時候，看了美食po主的教程，興致勃勃要給我的做的愛心餐。
連聲果斷的拒絕了，“不用了，我太餓等不及你了，現在已經再吃了。”
“這樣啊，那就只能夠等下次了，算你沒有福
氣。”唐果可惜的道：“等會兒你下班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恩恩。”
我唯恐她還提做飯的事情，含混的急忙答應了，過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
又扔下手中的磅麪包，跑到浴室門口，“你說什麼？你要跟着我去‘夜色人生’嗎？”
裡面的水聲嘩嘩作響，唐果奇怪道：“對啊，有什麼不行的嗎？你們店裡不允許員工帶家屬？”
家屬……
我搖頭，轉而又想到隔着一道門，她怎麼可能看到，“那倒是沒有，尤其是最近我們老闆不在，大家都放鬆的。”
“那不就得了。”
“可，可是你爲什麼要去啊，難道你酒癮犯了？”
我嘖舌，“那也不用非得去紅燈街那種大染缸一樣的地方吧，隨便找家便利店買兩瓶自己喝就是了。”
裡面的聲音一停，唐果的腳步聲傳來。
兩分鐘之後，她‘啪嗒’一聲打開了浴室的門，包着大浴巾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你不是碰上麻煩了嗎，我正好最近閒着也是閒着，就去順便應個聘，也算是幫幫你好了。”
“哦。”
……“等等！”我反應過來，眼睛睜大。
上下打量着唐果，“你的意思是說，你要來應聘我們‘夜色人生’的後勤主管的職位？”
唐果幾步朝着廚房走去，自己從冰箱裡翻出一杯冷飲，利落的扭開瓶蓋。
兩口喝了一半，隨即一攤手點頭。
“你開玩笑的吧，你之前的工作怎麼辦啊，而且後勤主管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啊！”我驚慌臉的看着她，“不不不，果子你還是去做員工家屬，跟着我去店裡觀光吧，晚上的酒我幫你掛員工優惠。”
唐果已經乾脆利落的散落下來溼發，拿了吹風機就開始吹起頭髮來。
我仍然在一邊勸道，“果子，你要知道那裡是紅燈區啊，一般的人誰會去那裡應聘的啊，何況……”
吹風機：嗚嗚嗚嗚嗚。
我：“所以啊，你就聽我一句勸……”
吹風機：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半天后，我無奈的認輸，擡手示意，一邊道：“雖然我是負責人事的工作，但是畢竟‘夜色人生’不是我的店，不能夠隨便的給你開後門啊，不然等到老闆回來以後，你萬一露餡了……”
我欲言又止，唐果已經果斷的關掉吹風機的開關，耳邊的噪音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她看着我，眼中是一種讓人有些心驚的自信的光芒。
她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有米國CU大的經濟學和運籌學雙學士學位？”
天色微微擦黑的時候，我帶着唐果來了紅燈區。
如今因爲季節的關係，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晚上的時候就更甚一些。
我裹緊身上從P品牌那裡買來的新款大衣，在唐果奇怪的眼神中，暗自鎮定了下。
“伊伊，你到底爲什麼不讓我打車，非得要走過來啊。”
我無奈的回頭，“唉，咱倆現在的經濟狀況你又不是不懂，一個不靠家裡救濟，一個還要救濟家
人，總之能省一些是一些吧，咱倆的家離這裡反正又不是太遠。”
唐果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嗯，你說的很對，反正也就三公里對吧。”
我拉她一把，讓她抱怨的話吞回肚子裡，踩着腳下輕盈的運動鞋，飛快的就跑進了紅燈區。
“怎麼樣，是不是一個新的感覺？”
唐果邊走，邊好奇的四處看着到處燈紅酒綠的夜總會等等店面，一邊贊同道：“說得對，上次來的匆忙，我因爲心事重也沒有什麼心情到處看，這會兒因爲是自己人了，感覺看起來很有趣啊。”
“有趣？還有自己人是什麼意思啊喂！”
我黑着臉看她，見唐果嘿嘿嘿的笑了，“伊伊我發現人啊，還真的不能夠隨便就對什麼東西產生偏見，你看這麼實地考察一下，紅燈區還是很有意思的啊。”
“有意思？”
看着她渾不在意，我不免苦笑了一下，腦海中回憶起還沒有被陳栩拉一把的時候，在那個叫李讓的淫賊面前吃的虧。
卻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跟唐果說。
最終還是攥了攥她的掌心，明白有些事只是說是沒有用的，唐果不是要來這裡上班嗎，以後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恐怕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到了。”
‘夜色人生’在紅燈區的位置，是位於一個店面明顯的好地方，顯然陳栩當初在決定定下這裡的時候，是下足了本錢的。
這也就導致了，‘夜色人生’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就足夠的醒目。
雖然現在的時間對於我們這一行來說，還尚且早了一些。
但是店面後面的停車場裡，已經有車輛進入了。
“我們現在就先進去吧，不然我遲到了，這個月的全勤就泡湯了。”
“好。”唐果因爲已經來過一次，倒是也不怎麼認，拉着我熟門熟路的就要進去。
兩個人進了旋轉門，耳邊就傳來迎賓悅耳的聲音。
我笑着點點頭，見大廳前臺上是個眼生的姑娘，周圍的保鏢也都不是很熟的人，就拉着唐果先去了更衣間。
“怎麼先來這裡了？我不需要先去面試嗎？”
唐果之前還沒有與什麼實感，現在真的進來之後，就有了一些身臨其境的興奮。
我推開門，從包中掏出櫃門的鑰匙，從中取出了工作服穿上，然後不情不願的脫掉了舒適的運動鞋，換上了十公分的細跟尖頭鞋。
儘量無視掉腳下頓時傳來的痠痛感，我將自己脫掉的衣服仍在唐果的身上，“幫我掛上。”
“好吧。”
唐果乖乖的一邊幫我掛衣服，一邊眼睛不安分的四處搜尋着周圍的環境。
“伊伊，你們這裡的工作環境，說實話排出那些因素之後，還是挺好挺舒適到位的啊。”
見她都誇讚，我微微一笑，“還好，不過這應該是因爲我們老闆不刻薄的關係？”
她點頭，“對，有錢沒錢是另一回事，如果對你們不好，那真的會能省就省的，完全沒有必要做這麼多看起來多餘的佈置。”
說完，唐果好奇起來，擡眼問我：“唐果，你們老闆是叫什麼的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