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新別院的辦公室裡,寂靜的有些詭異。
就在幾十分鐘前,慶塵搬了張椅子坐在角落時,山長李立恆以及其他四名教習先生還在想:嗯,這位新來的格鬥教習還算低調。
身爲一介武夫,還在努力翻着教材試圖融入辦公室氣氛,別管人家看不看得懂,反正樣子是做到了。
大家都很欣慰。
然而他們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麼快,這一天都還沒過去呢,這位講武堂的格鬥教習就開始挑戰李氏學堂的教學秩序了。
不對,不僅僅是挑戰教學秩序這麼簡單,是直接出言挑戰李氏學堂的本質,教學內容!
“李氏學堂的數學課程這麼簡單,應該不用趕什麼進度。”
這句話太刺耳了!
關鍵這句話還是一個體育老師說的!
在李氏學堂的教習先生們眼裡,格鬥教習,不就是體育老師嗎?
數學老師佔你體育老師一節課,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說你身體不舒服,你就得身體不舒服啊!
數學教習被氣笑了:“李氏學堂的數學科目簡單?不需要趕進度?這是你一介武夫該說的話嗎,你有沒有上過中學都成問題,竟然還敢質疑我們的教材?”
李長青的三叔李立恆,那位山長先生想了想,沒有說話。
一旁化學教習也忍不住打圓場:“小朋友,你是來教格鬥的,不想讓別人佔你的課很正常,但沒必要口出狂言,有話好好說。我相信你一定沒上過中學吧,所以也不太瞭解我們教授的課程。”
物理教習似乎和數學教習關係不太好,這個時候反倒調侃起來:“小朋友,他數學簡單,那你明天的課讓給我吧,我教的比較難。”
慶塵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的也簡單。”
物理教習:“……”
慶塵:“化學也簡單,生物也一樣。”
化學教習:“……”
生物教習:“……”
這時候教習們才明白,慶塵不單是針對數學這一門……
……
……
教習們看着那個坐在角落裡,平平靜靜的少年,辦公室裡再次寂靜下來。
數學教習是個暴脾氣,他擼起袖管憤怒道:“這我忍不了了,你一個教格鬥的武夫,憑什麼說這種話?”
慶塵考慮片刻說道:“我勸你先收收你的脾氣,你也知道我是教格鬥的,你說我身體不適,那是假的,當我說你身體不適的時候,你可能就真的要不適了……”
數學教習的火氣一下子就消了。
慶塵緊接着說道:“你們看,我在辦公室裡連一張桌子都沒混到,只能坐在角落裡。咱們賭一下怎麼樣,你們數、理、化、生四位教習隨便拿出一張高中範圍,你們認爲最難的卷子給我,我要做不了滿分,我的課以後都給你們上,從此之後我就告訴學生們說我身患絕症,不再上課了。”
教習們眼睛一亮,這小子如果天天不沒課上,那被山長勸退也是早晚的事情啊,不出一個月,這小子就得滾蛋!
“也不用滿分,”數學教習說道:“150分你能考145分就夠了,省得傳出去大家說我們苛責你。”
“無所謂,”慶塵再次說道:“當然,如果我把每張卷子都做出來的話,我也給你們一人出一道題。”
“一道題?”數學教習問道。
“對,”慶塵平淡道:“你們要是做不出來,各位的桌子歸我,然後各位自覺的搬把椅子,坐在我現在的這個位置。”
教習們相視一眼,生物教習小聲說道:“這小子會不會是有備而來?”
“我不相信他能全都做滿分!”數學教習獰聲說道。
“但這裡面有個陷阱,也可能他提前看過我們以前出的卷子,然後把答案背下來,故意過來噁心人,”生物教習說道:“所以我們不能拿以前的卷子考他,你們手裡不都有壓箱底的題嗎?”
其他人都反應過來了:“還是你想的周到,就拿新卷子,防止他看過題。”
此時山長李立恆是最輕鬆的,他教政治歷史,這次新老教習的爭執是一點都沒波及到他。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看着慶塵的神情,忽然覺得這少年擁有着無匹的底氣,雖然他也不知道慶塵的底氣從何而來。
大家不再廢話,數、物、化、生四位教習一人拿出一張卷子來,擺在慶塵面前故作大氣道:“我們不限制你時間,只要你能做出來就行。”
慶塵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做這種題,需要很久嗎?”
這句話差點沒把四位教習氣死,這特麼也太裝了吧?!
然而,當慶塵開始寫第一份化學卷子的時候,化學教習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化學教習在李氏學堂工作了20年,一個學生到底會不會,光是看一眼對方寫卷子的眼神就能判斷。
更別提慶塵現在寫卷子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彷彿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答案似的。
這樣一份卷子,學堂學生少說要寫90分鐘,然而慶塵用了15分鐘就全部寫完。
慶塵將卷子遞給化學教習:“批卷吧,別瞎扣分,大家都是行家。”
神特麼大家都是行家!
化學教習沒好氣道:“我還不至於那麼沒品,你是多少分,我就給你多少分!”
慶塵渾不在意:“下一個。”
他接連做完了物理、生物、數學三份試卷,到這時候,時間甚至都還沒超過一個小時。
慶塵在一旁等着,等他們批改試卷。
化學教習緩緩擡頭:“改完了,145分。”
物理教習也跟着說道:“我也改完了,145分。”
生物教習:“145分……”
數學教習怔怔的看着自己批完的卷子,上面空了一道選擇題,他艱難說道:“145分。”
如果全考滿分也就算了,可現在慶塵把每一門都嚴格的控制在145分,就像是迴應着他們剛纔說的“145分就夠了,省得傳出去大家說我們苛責你”。
何其的嘲諷……
只是,但凡缺點實力,也做不出這種嘲諷來。
不遠處,山長李立恆愣了一下,他看向慶塵,心說這小子也太會嘲諷了吧。
這噁心人的勁兒是跟誰學的呢,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慶塵做完卷子後並沒有擡頭,而是找來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下一道數學競賽題遞給數學教習。
然後平靜的看着對方。
只見紙上寫着問題:一個禁忌裁判所的成員和一隻隱形的禁忌物在歐氏平面上玩一個遊戲,已知禁忌物的起始位置……
這是2017年IMO數學競賽裡的一道題,叫做神奇的魔法隱形兔子。
當初中國隊在這道題上全軍覆沒,都是0分,這道題也被稱爲IMO數學競賽史上最難題之一。
而慶塵爲了不讓別人認出這道題,專門改成了禁忌裁判所和禁忌物的名字。
數學教習看着慶塵寫出這道題的時候,眉頭就緊緊擰了起來,腦門上的汗也滲了出來。
十幾分鍾後,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這道題。
最終,數學教習看向慶塵:“你能解?”
慶塵平靜說道:“解這道題的核心概念是兩個,第一是循環節N,第二是最大方向偏差角。”
說着,他在白紙上寫下解題過程,然後遞給數學教習:“自己搬張椅子,去角落吧。”
其實慶塵第一次做這道題的時候,也差點沒做出來。
數學教習攥着演算紙的兩個角,差點把紙都摳破了,然而願賭服輸,他只能老老實實的搬着椅子去角落。
不過很快,他便看着演算紙開始發呆了。
對於他這種搞數學的教習來說,設計題之精妙,解題思路之巧妙,足以讓他沉醉。
接下來,慶塵又看向物理教習,然後寫下他改變後的競賽題:在一個水銀槽中豎直插有一支玻璃管……
這次,物理教習也腦門上冒出冷汗。
他們搞了十多年、二十多年的基礎教育,面對競賽題的那一刻,就像是被人吊在樹上毒打一樣。
要知道,就算在表世界的金牌講師也各有不同,有些是專門教基礎學科的,能把很難理解的知識,用最簡單的道理講出來。
還有一批金牌講師則是專攻奧賽,讓他們教基礎學科反而沒那麼好,這叫術業有專攻。
而李氏學堂的教習們,壓根就不用接觸競賽這個門類。
所以,教習們看到慶塵的題目,甚至一時半會兒都反應不過來,該從哪個解題思路去着手!
到了生物和化學,慶塵選擇用快問快答的方式,直接不過腦子的問出了一百多道判斷題,直到兩位教習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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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四名教習並排坐在角落裡,一臉無辜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而慶塵則挑了一張陽光最好的桌子,坐下,然後閉上眼睛。
繼續在‘以德服人’的神秘世界裡,無限循環的跳水。
午時的陽光照在少年臉龐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燦爛極了。
少年平靜的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角落裡四名教習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這輕描淡寫的樣子,心裡已經開始吐血。
理科教習被體育教習吊打,這種事情傳出去怕是別人都不相信!
慶塵在‘以德服人’的神秘世界裡心想,自己今天這也算是以德服人了吧?
所作所爲應該配得上這支恐怖的狙擊槍。
……
……
原本沉醉書籍之中的山長李立恆也放下手裡的書卷,饒有興致的看着慶塵。
他心說,李長青到底是從哪裡找來了這麼一位妖孽?
身爲體育教習,竟然把他李氏學堂裡的理科教習,全都吊起來毒打了一遍。
也正是直到這一刻,山長回想起慶塵快速翻閱書籍的那一幕,才意識到對方並不是在嘗試融入辦公室氛圍。
而是真的在熟悉李氏學堂的教學內容。
一大把年紀的李立恆回想起對方還翻過政治歷史教材,頓時心裡有些沒底。
畢竟他之所以還能有閒情逸致看熱鬧,也是慶塵沒有打到他那裡罷了。
山長李立恆有些擔心。
他擔心慶塵爲了打擊報復剛剛被占課的事情,把其他課給搶了。
真要這樣的話,到時候就有意思了:李氏學堂一星期差不多能有二十多節格鬥課,‘知新別院’直接改名叫‘講武別院’都可以。
山長李立恆默默的觀察好久,等他確認慶塵沒有打擊報復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坐在角落裡的數學教習,趁着慶塵閉目養神的時候使勁給山長使眼色:您快管管吧,不然我們坐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山長李立恆樂呵呵的回眼神:他是格鬥教習,我特麼又打不過他……
以往,數學教習因爲科目重要的緣故,沒少在辦公室裡橫着走。
李立恆覺得,趁着這個機會壓一壓數學教習的氣焰也好。
就在此時,他們這間院子裡的銅鐘敲響了,下課。
原本去上課的地理教習走回辦公室,他一邊進門一邊說道:“今天學堂的學生也不知道怎麼了,課堂上亂哄哄的,管都管不住……嗝!”
地理教習一進門就看到坐在陽光下的慶塵,然後又看到辦公室後面,角落裡並排坐着的四位理科教習。
一時間,他竟然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
場面頓時尷尬起來……
山長李立恆指了指慶塵笑着介紹道:“這位是新來的格鬥教習慶塵,他負責重開講武堂。慶塵,這位是地理教習欒峰峰。”
地理教習愣了一下,趕緊跟慶塵打招呼:“你好你好。”
慶塵睜眼看他,好奇問道:“欒教習的座位在哪?”
地理教習有些意外,指了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說道:“在那邊。”
“那沒事了,”慶塵再次閉上眼睛。
地理教習有些莫名其妙,他走到角落裡問數學教習:“你們怎麼坐在這裡?”
數學教習想了想說道:“我們想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能不能讓他把格鬥課的時間給讓出來……他沒同意。”
地理教習欒峰峰有些納悶了,他沒同意就沒同意唄,跟你們坐在角落有什麼關係。
而且,慶塵怎麼坐到數學教習的位置上去了。
但他這時候忽然想起慶塵問自己坐哪裡,怕不是想看看自己位置好不好,然後霸佔了自己的位置,讓自己也來角落?
結果對方看自己位置不好,所以就沒再搭理自己!
欒峰峰內心大呼一聲臥槽,這好像就是真相!
還好自己坐的位置比較差!
正當這時,再次有人走進辦公室:“老師,剛剛上課您教我們如何計算時差的方法,我還沒聽明白……嗝!”
來人是李氏大房的李恪,他一進辦公室,便發現四位理科教習正並排坐在角落,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太嚇人了!
李恪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慶塵,卻發現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彷彿一位統治者似的坐在陽光下閉目養神。
李恪雖然看不懂辦公室裡是什麼情況,但他大受震撼。
恐怕那位期待着看場好戲的李長青也想不到,就在這一天時間裡,慶塵先折服僕役與李氏子弟。
然後又折服了李氏學堂辦公室。
以學神之姿,堪稱碾壓般支配了整座李氏學堂。
慶塵睜開眼睛,客氣的問山長:“山長,今天沒我的課吧?”
山長李立恆笑道:“沒有,你的課在明天。”
“行,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慶塵起身說道:“學堂裡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李立恆想了想,摸着自己的鬍鬚說道:“沒有,你開心就好。”
“行,”慶塵往辦公室外面走去,與李恪擦肩而過。
不知爲何,當慶塵朝李恪走去的時候,這位學生下意識的便讓出了道路。
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氣勢推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