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愛的囚籠
但是,鳳棲原來居然知道……
“第一次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我剛七歲,有詫異,有震驚,一整夜的時間,我的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臨月眉頭一凝,驀然轉頭看着他,腳下也不由一頓,眸心緩緩流露出驚訝,以及絲絲瞭然。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說並無怨恨,如果早已知道了真相,明白了不得已,而且這些不得已皆是來自於自己的親身感受,而不是通過別人的訴說,那麼,他心裡的釋然,纔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當時不明白他是要做什麼,更不明白這樣的舉動代表了什麼意思。”鳳棲的嗓音此時聽來,真的並無一絲芥蒂,就像他嘴裡訴說的事情,根本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臨月頷首。
當然不會明白。
從來沒有享受過父親的擁抱,每天面對無止盡的虐打與怒罵,他自然不會明白突然間的擁抱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或許,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明白。
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
雖然不敢去想,不敢去深思,但是,真正由厭惡所帶來的凌虐與折磨,和因爲不得已的保護而在別人演戲所施加的虐打,的確是不一樣的。
因爲心裡的愧疚與心疼,在無人的時候,作爲父親的鳳梧,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真情。
那是對兒子毫不掩飾的愛。
面對突如其來的第一次擁抱,假裝睡着的鳳棲或許無措,或許不安,然而當這樣的次數越來越多,聰明而敏銳的鳳棲,豈能感受不到隱藏在冷血的面具之後,最深沉的無奈與痛心?
“所以,你的心裡其實是不怨他的,對嗎?”
臨月說着,心裡忍不住感到輕鬆了許多。
一向對事不關己之事漠然視之的她,不得不承認,在面對鳳梧的無奈時,她心裡其實也是有些難過的,或許是因爲自己在山上學藝,心底不自覺地把鳳梧當成了一個長輩來對待,也或許,僅僅因爲鳳梧是鳳棲的父親,她希望他們父子心裡消除芥蒂,而不是有遺憾和嘆息橫亙其中。
鳳棲點頭,“怨……或許曾經有一點,但是時間久了,當我心裡明白了一些事的時候,那些怨啊恨的,就顯得太過狹隘,沒什麼意思,也懶得去怨恨。”
臨月沒說話,對鳳棲所說的,卻無疑是贊同的。
鳳棲嘴角輕輕扯了一下,“我不恨他,但是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和他相處,所以,那些年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心裡藏着事,在人前就愈發沉默孤冷,慢慢的,就真的把他那些行爲當成了一種嚴苛的磨礪。”
只能這樣想,即便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那樣的磨礪依然是嚴苛而冷酷的,不過,鳳棲年紀雖小,性子卻足夠堅忍,人前人後從未流露過絲毫的軟弱與退縮。
“其實……與其說你是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不如說你是在配合着他演戲吧。”臨月深思之後,心裡鬼使神差地浮現了這樣一個想法,“你們父子倆,這些年成功地瞞過了那些魑魅魍魎,安然長到了自己羽翼豐滿之時,所以你在即位那天,很冷酷地說了一句,五年之內必毀江山,彼時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這句話裡的決絕與堅定。”
這個姑娘……心思敏銳竟絲毫也不遜於他。
鳳棲挑眉,看着臨月的眼神炙熱如火,“我想親你一下。”
“……”臨月嘴角一抽,無語地看着他,這節奏是不是轉得太快?
“我心裡悶,需要安慰。”鳳棲溫和地淺笑,說的理直氣壯,卻又讓人不忍拒絕。
臨月淡定地道:“我們見面第一天,我就被你佔過一次便宜了。”
“嗯,味道不錯。”鳳棲點頭,笑眯眯的,眉眼如畫,卻偏偏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所以我至今念念不忘。”
臨月聞言,嘴角又是一抽。
然後,不知怎麼的,或許是心裡沒來由的感覺到幾分心疼,也或許是對他的態度早已無形中從抗拒變成了接受,所以,她居然絲毫也沒有抗拒他的要求。
只是,“閉上眼。”她說。
鳳棲心裡一動,果然很配合地,乖乖閉上了眼。
臨月向前走了兩步,貼近他,雙手環上他勁瘦的腰,擡起頭看着他俊美得過火的臉龐,嘴角緩緩溢出一抹清淺的笑痕,片刻之後,終於慢慢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上了他的脣。
很柔軟,帶着絲絲清涼,就像他的人。
清冷而邪魅,溫柔時能讓人心甘情願溺斃其中。
兩人的脣瓣貼在一起,就像兩人愈發貼近的心,這一刻,臨月明白,自己的心裡,是裝了這個人了,否則,她不會在這件事上妥協。
鳳棲兩手放在她的後腦,吻得並不粗暴,相反,很溫柔,像是摩挲,像是品嚐。
滋味很甘醇,讓人慾罷不能。
不過,鳳棲有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熱情如火,什麼時候該蜻蜓點水。
兩人的脣很快就分開,鳳棲淺笑着低頭,“臨月,你的心裡已經有我了,不要不承認。”
臨月沉默須臾,輕輕點頭,“你應該知道,你是一個讓人很難抗拒的人。”
而且,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性子如何,至少在她面前,他太過溫柔。
不是表面上的溫柔,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在乎,願意爲她付出的心意,太過純粹。
“臨月,如果你現在抗拒不了,以後就更不可能有機會離開我了。”鳳棲嘴角彎彎,笑得格外愉悅,眸心的喜悅絲毫也不曾掩飾,“因爲我會親手建一座名叫愛的囚籠,把你生生世世囚禁在我的身邊,從此再也無法逃脫。”
愛的囚籠?
臨月心裡微微一震,隨即卻裝作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我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呵。
鳳棲輕笑,修長的手指輕輕纏繞着她的指尖,心裡的溫暖一波波往上涌,這一刻,他有一種衝動——
真恨不得馬上把她帶回宮,讓她在全天下人的見證之下,成爲他名正言順的皇后,他一輩子的妻。
這輩子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