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兩個人正說着,就見不遠處有御駕趕來,朱霜霜看到身着一襲紫紅色錦袍的俊美男子朝這邊走來,她的目光中雖然有喜悅,但已很平淡,只是沁雯分明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興奮,甚至於她握住朱霜霜的手都緊了幾分,朱霜霜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瞬間回過神來,忙鬆開了她的手,面對着皇帝行禮:“臣妾見過……”
還未說完,就見墨離暄直接就錯過她的身邊,隨便扔了一句:“平身吧。”徑自走到朱霜霜的面前,他輕聲問了句:“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朕讓送去的銀耳羹你用了嗎?”
朱霜霜輕輕點頭,卻並沒有說話,她給墨離暄使個眼色,墨離暄隨即反應過來,轉頭瞥了沁雯一眼:“德貴妃的身子還未痊癒,要多在寢宮休養纔是,就少出門吧。”
心驟然間仿若是被千萬根針扎的一樣疼,沁雯緊咬着脣,眸中有氤氳的霧氣浮起,她點頭:“臣妾遵命。”說完,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就帶着下人離開了御花園。
剛走沒多遠,還能隱約聽到御花園中甜美幸福的笑聲,綠畫忙跟上沁雯的腳步,壓低了聲音斥道:“娘娘別傷心,她得意不了多久的,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閉嘴。”沁雯緊皺着眉心斥道,綠畫嚇得忙後退兩步,只是剛走沒兩步,沁雯突然停下腳步,脣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冷笑:“過來。”
綠畫微蹙着眉頭,但還是跟了上去,沁雯讓她附耳說了幾句,綠畫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她笑着點頭:“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雍容華貴的景仁宮,墨離暄靜靜地坐在軟榻上,他的雙眸一直都望着坐在窗前撫琴的女子,女子雖然沒有擡起頭來,但他還是能看出來,她現在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香兒笑着走了進來,端着托盤站在墨離暄的身側,卻是墨離暄沒有在意,正在撫琴的女子狐疑地擡起頭來,看着她:“這是什麼?”
說着,琴聲戛然而止。有清越的琴聲還在半空中迴盪,她這樣問了一句,就連坐在香兒旁邊的墨離暄也甚是驚異地轉過頭來看着,香兒忙笑着說道:“娘娘,這是良妃娘娘宮中的婢女送來的銀耳羹,說這不是普通的銀耳,吃了養顏呢。”
朱霜霜望了墨離暄一眼,眸中有一絲冷嘲,隨即低垂着眼瞼一笑:“還真是難爲她了。”剛說完,就站起身來朝着這邊走來,香兒笑着說道:“那個宮女倒不是個熟面孔,怕是良妃娘娘宮中剛調撥來的,很是眼生呢,還有點兒膽怯,呵呵。”
墨離暄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他看了眼那銀耳羹,隨即又看看香兒:“確實是良妃宮中的人嗎?”香兒點頭:“可不是嘛,奴婢問得很清楚的,就是良妃宮中的,說是良妃娘娘自己都捨不得吃呢。”
“拿出去倒了。”香兒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淡然地坐着的朱霜霜清冷的說了聲,香兒剛擡起頭來想說什麼,見朱霜霜給她使眼色,忙點頭要端出去,這時墨離暄忙說道:“良妃前兩日就去找過朕,說是對你沒有敵意了,還說找機會要和你重歸於好。”說着,他伸手拍了拍朱霜霜的手背:“既然這樣,說不定這就是她的心意,若是我們就這樣給倒掉了,肯定是不合適的。”
朱霜霜皺着眉頭,總覺得良妃一直都不是善良之輩,從她剛進宮的時候就知道的,雖然說她不會去害人,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會來害她。
想到這裡,還是搖頭:“總之這個我是不會喝的,拿出去倒了吧。”香兒聽到她這樣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好,畢竟皇帝是不贊成的。
笑着搖搖頭,墨離暄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朕就先喝一口嚐嚐,反正也是養顏的,呵呵。”說着,他端着白玉瓷碗就喝了一口,入口香甜的感覺果真是美味,他笑着點頭,抿嘴說道:“味道果然不錯,雪兒,來你嚐嚐。”
香兒很是驚異地看着皇帝,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墨離暄倒是沒在意,只是將那瓷碗遞到朱霜霜面前,朱霜霜雖然想推辭,但是又不好意思,只能皺着眉頭給端過來,她拿着那玉湯匙舀了一勺,剛要放到脣邊,旁邊的墨離暄突然一把將她的湯碗給打翻在地,他皺着眉頭,脣角有鮮血浸出,緊捂着胸口,他難以抑制地倒在地上。
“別……喝。”他努力地睜着眼睛看着朱霜霜,朱霜霜驚詫地喊出聲來,忙撲在地上將他抱在懷裡:“宣太醫,快宣太醫。”
她的指尖冰涼,雙手止不住的打顫,不知道爲什麼,像是整個世界突然都黑暗了一樣,她努力地抱緊了墨離暄,不敢鬆開半分。
內侍們忙跑過來將皇帝給擡着放在牀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太醫急急忙忙趕來的身影,她一個人怔怔地坐在他的牀邊,緊握着他的手,就是不願意放開,香兒嚇得輕聲喚她:“娘娘……太醫要給皇上把脈,您……要先離開牀邊,行嗎?”
她被香兒拖起來,卻是一動不動地望着牀上蒼白臉色的墨離暄,太醫診治後,開了藥方就先退下了,香兒給端來了湯藥,她忙着急地端過來:“我來喂,你們……全都退下。”
香兒驚詫地看着她,見她神色有些慌張,而且很是恐懼的樣子,忙讓身邊的人都退下,只是她一個人在旁邊守着朱霜霜,“出去,你也出去。”朱霜霜轉過頭來,目光恐懼的說道。
猛地一個激靈,香兒忙上前來說道:“娘娘,您別怕,是奴婢啊,奴婢不會傷害你的,你放心。”
說着,香兒忙將那湯藥給接過來,餵給墨離暄喝了。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朱霜霜轉過頭來,待看到沁雯焦急地走過來時,她突然警醒過來,清冷的目光望着沁雯:“德貴妃來這兒做什麼?”
“妹妹,本宮聽說皇上出了事,就着急趕過來了,皇上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大礙。”沁雯說着,就忙走到牀前來看着躺在牀上的墨離暄,朱霜霜雙手攏在袖管中,她深吸口氣,將心中的憎恨壓下去大半,說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太醫說休息幾日就會痊癒。”
“這好好的怎麼就中毒了呢。”沁雯皺着眉頭,很是擔憂地說道,朱霜霜笑了笑,還沒開口,旁邊的香兒就說道:“皇上是吃了……”
一句話沒說完,朱霜霜就瞪了她一眼,輕斥道:“主子說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嗎,還不快退下。”
見此,香兒忙躬身退到一邊去,沁雯皺着眉頭愣怔了下,隨即笑道:“妹妹放心,這件事肯定是要徹查清楚的,若是真的查清了真相,本宮是不會包庇任何人的。”
她說完,朱霜霜忙躬身行禮:“姐姐主持後宮,臣妾向來都是很敬佩的。”沁雯點頭,在景仁宮待了沒多久,就以要到太后宮中請安,讓太后安心爲由,先行離開。
後墨離暄醒來後,蒼白着臉色,可眸中卻是幽綠一片:“馬上擬執……將良妃打入冷宮。”陸通垂首聽了,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敢多說半句。
朱霜霜守在牀邊看到他醒來,眸中的淚水再難抑制住,她哭着撲在他的懷裡,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皇上,您嚇死我了,我以爲……”一語未成,卻已是哽咽在喉,她痛哭:“別再這樣嚇我了,我害怕,真的害怕!”
墨離暄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打着她的背:“傻孩子,朕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而已……而且幸好是朕喝了那湯,若是換做你,朕一定會痛恨死自己。”
香兒在旁邊看了,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哭着說道:“皇上都不知道,這三天娘娘幾乎都沒吃什麼東西,整日就守在皇上身邊掉淚,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呆愣地坐在內室,良妃手指緊握着桌上的茶盞,顫抖着雙脣,驚恐地望着茶盞上浮動的水。
“娘娘,要不咱們去求太后……”小宮女站在她的身後,很是着急地說道,豈料良妃像是中了蠱咒一般,只是顫抖着雙脣自言自語道:“別說了,別說了……”
“可是,娘娘……”那宮女還想勸說,誰料良妃驟然將茶盞給掀翻在地,也不顧那茶水潑在她的身上,直接暴怒地吼道:“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我不能死,我是他的妃子,我會榮華富貴一輩子,他不會殺我的,不會殺我的!”
邊說着,就伸手緊緊捂着自己的雙耳,精神恍惚地直搖頭,嚇得旁邊的侍女們都不敢多少半句話。
剛想扶着她坐下,房門突然被人給狠狠地推開,進來的正是手捧聖旨的陸通,“良妃娘娘,接旨吧。”陸通面容不屑,斜睨着呆愣地站着的良妃。
話剛說完,良妃已經頹然地跪坐在地上,陸通宣讀完聖旨,良妃卻拒不接旨,她哭喊着吼道:“我沒有要害她,更沒有要害皇上,我是被陷害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皇上只是說暫時將您打入冷宮,良妃娘娘何苦要說皇上要將您處死,快領旨謝恩吧,奴才這……還等着回去向皇上覆命呢。”陸通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別開頭看向別處。
良妃哭着搖頭,淚水隨着動作被震落,一滴滴落在衣襟上,她跪着爬到陸通的身邊,伸手抓着陸通的手,哭喊着:“公公,公公我求你,讓我去見皇上,我會向皇上解釋的……”
陸通緊皺着眉頭將她給甩開,她一個沒留神跌坐在地上,額頭正好碰到柱子上,有鮮血流出,可她還是不死心,要爬着上前來求陸通,無奈,陸通只能將那聖旨給塞到她的手中,轉身帶着宮人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冷聲交代了一聲:“趕快給良妃娘娘收拾收拾,這就搬過去翠玉軒吧。”
“是。”幾個站在門外的侍衛應了聲,隨即走了進來,強制性的開始搬良妃寢宮的物什。
景仁宮,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