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是最喜歡梔子花的純潔以及蘭花之高雅的,所以特意設計了這個場面來迎接你回宮,四妹不知你可滿意呢?”原來來人正是朱盈盈,她毫無顧忌的走到朱霜霜跟前站定,笑道:“這弄月宮的佈置可真是費盡心思啊,如此的清雅高貴,想必是四妹親自佈置的吧?”
“朱小姐,這位是卿妃娘娘,請您以後還是改口爲好,否則難保哪日就被治了個不敬之罪呢。”小墨大方的笑道,想起她那日囂張的氣焰、信口雌黃的侮辱娘娘,心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顧及娘娘的臉面,她早就衝上去好好的教訓那女人一頓了,她那張虛僞做作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嘔!
“二姐!你來了?”朱霜霜眼神頗爲複雜的看着她,想起韋廣暉囑咐自己的話,心中不由得方寸大亂,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再次來到弄月宮,記得她以前很中意他的,如今又怎麼會和外人聯合起來與他作對呢?
朱盈盈笑道:“四妹,啊,不,是卿妃娘娘,您可真是一丁點兒都沒變啊,依然是那麼的溫順、親切!二姐特意從家裡帶來的梔子花,希望你笑納!”
朱霜霜淡淡的吩咐道:“你們都散了吧,我與朱二小姐有話要說。”
“娘娘,這些花如何處置?”慕蘭問道。
“放到花房去吧!”朱霜霜回頭微笑的看向朱盈盈,說道:“二姐,咱們進去說話吧!”
“也好!”朱盈盈與她並肩走着,小墨在後面獨自生着悶氣,若不是師傅吩咐不得告訴娘娘那日朱盈盈對她說的話,她早就上前去揭穿那女人的假面具,娘娘怎麼對她一點戒心都沒有啊,還和她走得那麼近!不行,等下要好好的檢查那些梔子花,說不定還給動了手腳呢,娘娘現在可是非常時期,絕對要排除一切有危害的東西。
“小墨,你去沏壺玫瑰花茶來,我記得二姐最喜歡是喝玫瑰花茶的吧?”朱霜霜笑吟吟的說道。
朱盈盈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隨即便若無其事的笑道:“娘娘真是有心,只是我已經好久沒喝過了,您不知道嗎?無爭山莊因爲旱災那些花花草草的大部分都已枯死了!”
“真的?”朱霜霜驚道:“怎麼會呢?無爭山莊不是有朱河常年灌溉嗎?我記得朱河可是從未乾枯過的啊。”
“朱河是聖水,自然不可能會乾涸。”朱盈盈傲然道:“只不過有人將它分流了就令當別論。”
“分流?這又是爲何啊?”
“你果真不知道?北部四地遭受大旱一事你也不知?”朱盈盈難以置信的問道。
朱霜霜搖搖頭,隨後說道:“爲了緩解旱災所以才讓朱河分流的吧,那倒也是非常之時的非常之舉。”
“非常之舉?”朱盈盈冷笑道:“我看你入宮了之後長進不少啊,說話的口吻,考慮問題的角度都提升了不少嘛。你說得倒輕巧,無爭山莊多少珍貴的東西啊都因爲這個所謂的非常之舉而消失了!”
她咄咄*人的繼續說道:“就連你那心愛的百草園也同樣逃脫不了厄運,告訴你,我就是因爲無法忍受才迫不得已才離開山莊的。知道如今山莊變成什麼模樣了麼,珍惜的藥材一一死去,下人一個個消失,昔日輝煌興旺的無爭山莊如今都快成爲一座死城了。你倒好,一句“非常之舉”就如此輕描淡寫的帶過?”
朱霜霜對於她的奚落無動於衷,正色問道:“所以你是來這裡找尋出路的是嗎?”
“找尋出路?對,沒錯!”朱盈盈忽然放肆的大笑,說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馬上就要嫁人了,覓得一處好歸宿,對我們女人來說往往是至關重要的,這點相信你是深有體會的。我沒有你那樣的本事和運氣,可以被賜封爲娘娘,所以就只好認命,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可笑對不對?名滿天下、豔冠羣芳的朱盈盈居然也會落得如此下場,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擺出一副同情憐憫的神情,我現在最痛恨的就是這樣的表情了!”
“二姐,你能告訴我未來二姐夫是誰嗎?”朱霜霜心中一動,韋廣暉說過爹與宇文府勾結,總不至於……
朱盈盈冷冰冰的說出三個字:“宇文徽!”
朱霜霜一怔,果然是他,爲了他的野心和所謂的大計,爹真的忍心犧牲掉二姐的幸福?二姐可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她忽然覺得心裡寒冷冰涼,渾身如掉進冰窖般顫抖不已,幸好此時小墨走了進來,轉移了朱盈盈的視線,不然被她瞧出了端倪,傳到了宇文府和爹那邊,弄不好會加重他們的疑心……
“二小姐,請用吧,這些玫瑰花茶可都是太后賞賜的,平日裡連娘娘都捨不得喝呢!”小墨端起精美的茶杯,呈送給她笑吟吟的說道。
“是麼?”朱盈盈漫不經心的笑道,忽然她雙手不經意的往回縮了些,眼見茶杯直直的落下,就等着聽那聲哐當的聲音了。朱盈盈反射性的向後退去,以免被茶水濺到……
可是,小墨並沒有讓這一切發生,她似乎早已料到朱盈盈的伎倆,自放下茶杯的那刻,她便飛速的伸出手去,穩穩的接住它,一星點茶水都沒灑出來。
“看來二小姐似乎不是很喜歡玫瑰花茶呢!”小墨意味深長的笑道:“娘娘,您還不是非常瞭解二小姐啊!”
“放肆,我們姐妹倆說話,你一個奴才插什麼嘴!”朱盈盈惱羞成怒的罵道。
“二小姐,這裡是弄月宮,請您記住,這裡並不是您隨意撒潑的地方!這裡的人,哪怕就是一個最低微的奴才也不是任您隨意打罵的!”小墨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朱盈盈不可思議於她的反駁,氣得胸口起伏不定,花容糾結到一塊,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大膽,何時,輪到你,你一個奴才,來對我出言不遜了!”
“人比先辱而後他人辱之!”小墨含笑說道:“出言不遜似乎是二小姐的拿手好戲呢,小墨可不敢當!”
“小墨!”朱霜霜不悅說道:“都少說幾句吧!這裡是皇宮,要注意你們的言辭舉止!二姐,霜霜多謝你今日的精心安排,那你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哦,倒沒什麼其它的事。”朱盈盈驚訝於她方纔突如其來的威嚴,怔怔的說道:“我只是在宇文府裡悶得發慌便來看看你。”
“真是抱歉,我幾日沒回宮,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看是不是我們姐妹倆改日再聊?”朱霜霜起身微笑說道。
朱盈盈沒想到她會突然下逐客令,頓時覺得顏面無光,尷尬的笑道:“既然你有事,那我改日再來吧!”
“好,慕蘭,代我送送二姐!”朱霜霜吩咐道。
“是!”門外傳來慕蘭柔和的聲音……
“呵呵,主子您真是的,保護您是小墨應盡的職責呢,更何況那幾日我都是躺在牀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別人的伺候,哪裡有受什麼苦,託您的福,我還嚐了回做主子的甜頭呢!”小墨俏皮的笑道。
朱霜霜真誠的說道:“我從來都是把你們當成姐妹的,沒有什麼主子奴婢之分,有外人在場咱們得注意禮數,但私底下咱們就保持着一份單純的姐妹情誼好嗎?”
“嗯!”小墨露出甜美的笑容,說道:“小墨真是幸運,能遇見您這麼一位善良寬容的主子,啊,不,是多了一位疼惜我照顧我的姐姐!”看見朱霜霜責怪的眼神,她趕忙改口道。
“你呀!”朱霜霜端起那杯玫瑰花茶,閉上雙眼享受着那芬香甜蜜的味道,嘆道:“女人如花,燦爛繁華過後,難免憔悴老去,若是能紅顏薄命,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您說什麼呢?”小墨嗔怪道:“哪個人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的,您倒好,還羨慕薄命的女人?您這樣的想法不對啊,皇上知道了該多傷心啊,還有小皇子……”
“噓……”朱霜霜輕聲道:“你怎麼給忘了,小皇子已經沒了啊?”
“啊?還要假裝?”小墨驚道。
“當然,不然你的戲不是白演了嗎?皇上囑咐過我的,不可以讓外人發現我還懷着小皇子呢!”
“可是,您這肚子可騙不了人呢,這一天天的大起來了,除非是瞎子,能瞞得了誰啊?”
“沒辦法,到時候實在不行,你就再做回主子吧?”朱霜霜微笑着說道。
“不行,再裝下去我就得露餡了!”小墨連連擺手道。
“逗你的呢,放心吧,我這肚子顯懷怎麼也得四個月,如今我才一個月的身孕,三個月的時間足夠皇上處理了。只是要麻煩你每天偷偷的給我準備夜宵啊。”朱霜霜突然撫着肚子說道:“一說起吃的來,我還真有些餓了呢。”
“小墨去給您準備!”她正欲走,見朱霜霜去端另外一杯茶,趕緊搶過茶杯,略帶羞澀的說道:“這杯茶您不能喝,我是專門爲二小姐準備的呢,您想喝我再去泡便是。”
朱霜霜恍然大悟,笑罵道:“你這捉挾鬼,是不是又在茶裡動了什麼手腳了?”
“呵呵,小墨還不是爲您解氣啊,我,我去準備吃的啊!”說着,她端着茶碗落荒而逃。
朱霜霜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外面忽然傳來歡快的笑聲,引得她好奇地來到窗邊,只見在庭院裡,宮女們正在慕蘭的指揮下襬放着花盆,潔白的梔子花隨風飄搖着,原本空寂的庭院瞬間增添了幾分飄逸脫俗之感。慕蘭還另外配置了一些馬蹄蓮、蝴蝶蘭、玉蘭花等品種,相間擺放着,更顯芬芳熱鬧。
這女人就天生喜歡美好的事物,在花朵的簇擁下宮女們活潑開朗了許多,她們時而拿着手中的噴水器互相嬉戲,時而驚訝於花兒的綻放,時而歡樂的交談着,一派和諧融洽的氣氛。這時,幾隻蜜蜂突然造訪,嚇得幾個宮女大驚失色,丟下噴灑器逃之夭夭,另外幾名沒有遭遇到蜜蜂的宮女在後面不住地高聲的取笑嬉戲着,春天來了,萬物復甦,每個人的心情似乎也清爽愉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