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心驚,這個苗巫在苗寨的威望也太高了吧?
從苗人的表情來看,簡直對他奉若神明,傳出來的一句不辨真假的口諭竟然可以大幅度的扭轉苗人的態度。
用現在很時尚的一句話說,就是粉轉路人,路人轉黑。
這個“尚方寶劍”威力不小,如果萬古不能自圓其說,恐怕又得遭到古漢吉發難了。
萬古現在必須得事事佔理,有理有據讓古漢吉發不了飆,否則就會有合法性的危機,也確實夠難的。
萬古看向古漢吉,臉色絲毫不變,道:“苗巫大人的諭令,我身爲掌門自然帶頭遵從,所以萬某隻是讓趕屍門重新派遣使者商議,只針對使者,不針對趕屍門,以表現我苗寨最大的誠意;但同時,趕屍門使者這種攜私襲殺別方使者、無視苗寨規矩的行爲,也必須得到懲戒,否則別人還會以爲我苗寨無人,膽小怕事!我們與趕屍門是平起平坐的,不是附庸!我們尊重趕屍門,趕屍門也得尊重我們!否則何談雙方友好?我相信就算苗巫大人在此,也會這麼做!”
話到最後,他的已經是擲地有聲了!
我暗暗豎起大拇指,說的漂亮,一碼歸一碼,有理有據。
圓潤女子皺眉,頓了一下,道:“掌門的話雖有道理,但我們完全可以等事情商議之後再驅趕趕屍門的使者,這樣一來表明了態度,二來也不耽誤時間。”
“放屁!”
萬良怒嗆:“等事情商議完他們自己就會離開,用得着我們驅逐?傳出去我苗寨的臉面往哪裡放?別人還以爲我苗寨可以任由別人在我們頭上胡作非爲!古菁,你怎麼胳膊肘處處往外拐,是不是收了對方什麼好處?”
此話,字字誅心!
而且是指桑罵槐!
圓潤女子臉色大變,漲紅了臉:“萬良,你不要信口雌黃,我這是爲苗寨着想,以大局爲重!”
“口口聲聲大局,我看你們是在賣苗寨!”
“你放肆……”
“夠了!”眼看又是一場爭吵,萬古一錘定音,道:“這件事情我意已決,不必多言,現在立刻驅逐趕屍門的使者,讓趕屍門重新派遣,苗巫大人那邊我會親自向他說明事情的緣由和經過,都散了吧!”
古漢吉又被將了一軍,臉上抖了幾下,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萬古最後一句“面見苗巫”一下擊中了他的死穴,不說苗巫可能已經圓寂,就算沒有,也會同意萬古的處置方法。而圓潤女子也只剩下皺眉的分。
至於施長安,他咬牙怒道:“好,苗寨、苗家!你們都有種,走着瞧!”說完他抱起施天宇血淋淋的屍體,擠開人羣就朝寨門的方向快速離開了。
我徹底鬆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成了。
萬古說是說只針對使者,不針對趕屍門,但事情要是傳到趕屍門內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那是一個清晰的信號,表明苗寨對趕屍門的拉攏沒興趣。
這也是施長安撂狠話的原因。退一萬步,就是趕屍門舔着臉再上門,也得拖延一段時間了。
但願這段時間苗家內部的局勢能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走向,否則這拖延的效果
就會別浪費掉。
趕屍門實力太強,調整方針過來根本用不了太久,他們的方法永遠比困難多。
想到這些,我只覺的腦袋暈暈的,有些疲憊,緩緩閉眼睡了過去。
“馬春!”
迷迷糊糊間聽到毒蝴蝶一聲呼喚。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泡在一個藥桶裡面,渾身不着寸縷,藥桶架空下面還燒着柴火,藥桶裡面是一種很粘稠的液體,像豆腐水一樣,散發着濃郁的藥香,裡面還有不少藥物的殘渣。
胖子正坐在藥桶旁邊有一下每一下的捅着爐膛裡的柴火堆。
毒蝴蝶也在,玉手撐着下巴,螓首一點點的,正打着瞌睡,紅潤雪膩的俏臉在火光的印照下,帶上了一絲少女特有的慵懶和嬌媚。
我本能的低頭看向胸口受傷的地方,已經復原的差不多了,掌印還在,但裡面的碎骨和血肉都已經好了;要不了多久掌印便會徹底消失。
我動了一下,攪動藥液發生一點聲響。
毒蝴蝶激靈一下立刻就醒了,見我醒轉過來,頓時欣喜的站起來:“馬春你醒啦?”
我點點頭,看向窗外,發現天光已經微微發白,應該是快天亮了。
兩人在這裡守了一夜。
胖子也站了起來,捅了我肩膀一下:“本以爲你要到下午才能醒過來了呢,早了那麼多。”
我笑笑,感覺姿勢有些不舒服,便動了幾下,毒蝴蝶還以爲我要起身,頓時俏臉微微一紅,急道:“你現在別起來,這些都是療傷的藥,要泡夠時辰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還得泡多久?”我一愣,藥浴裡面湯藥有些燙人,並不太舒服,懷疑是不是胖子火燒烈了。
胖子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道:“差不多還得一個小時。”
無奈,我只得安心坐好,也沒了睡意,回想起之前和施天宇交鋒的事,依然覺的心有餘悸,這一次真的很僥倖,差一點就着了他的道。
有句話說的對,永遠別低估你的對手,否則要吃大虧,甚至是無可挽回。
當然這句話放在施天宇身上依然適用,他太自信了,竟然撇開施長安對我動手,結果殺我不成反被殺。
想了想,我還是有些擔心,就問:“施長安被驅逐了,趕屍門不會又派別的使者前來吧?”
畢竟如果特事特辦,速度恐怕會比預想的快,還是那句話,永遠別低估對手。
毒蝴蝶微微蹙眉,回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塞時間了,如果我父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證明古漢吉是在假傳諭令的話,那一切都好辦,如果不能,就算苗寨沒有中趕屍門的計,將來和苗家合作也會縮手縮腳。”
我深以爲然,“苗巫諭令”如果不解決,始終是個羈絆。
現在的是形勢是,苗寨必須和苗家通力合作應對趕屍門,否則兩家都討不到好,還要吃大虧。古漢吉假傳諭令的羈絆完全不下於苗家現在的分裂,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加嚴重。
苗家在對待趕屍門的問題上不管是哪一方態度都是鮮明的,至少表面上如此,但苗寨不一樣,
完全有可能改弦更張。
不解決這個羈絆,苗家完全有可能被反戈一擊,腹背受敵。
不過,我也沒太多辦法,這裡是苗寨,人生地不熟,有萬古就操心就行了,如果需要幫忙,相信他也會說的。
之後,我想到了常青花園的那些中毒者,於是想把事情和毒蝴蝶說一下,可我剛說了沒幾句。毒蝴蝶便道:“放心吧,苗宗已經跟我說了,解藥也已經送過去了,還連帶了我父親的一份親筆信。”
我一聽,這才放心下來,看來萬古應該是已經在策劃兩家聯合應對趕屍門的事了。
沉默了一陣,我腦袋裡電光火閃,突然又想到了那個白臉青年,於是便問毒蝴蝶怎麼回事,還把白臉青年的樣子大致描述了一下。
毒蝴蝶一臉無辜,道:“你說的那個臉很白的青年人我沒有印象,不認識,那家棺材鋪是我一個老僕人開的,絕對可靠,他如果安排你逃跑,一般都是安排走水路,沿鎮子旁邊的那條河順流而下。”
“是個老頭子?”胖子追問了一句。
“對。”毒蝴蝶很肯定的點頭。
我一陣無語,看來毒蝴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這點我倒也有了心裡準備,毒蝴蝶不可能害我,而白臉青年將我送到大魔城,肯定是想害我的,這裡面就存在邏輯矛盾。
想必是白臉青年早就瞄上了我和胖子,在我們進棺材鋪的時候開了一個鬼間,引誘我們進去了,在毫無保留的信任下,我們被他給坑了。
這就讓我更加糊塗了,白臉青年,到底是什麼人,是鬼王殿的嗎?
要說他害我,但曾經也救過我,就是文佛山的那一次,我想找機會幹掉苗海,是他告訴我苗海身上寄居了一個很厲害的鬼,不能動手,否則死的不是苗海,而是我。
後來這件事也被吳奎證實了,確有其事,白香月也這麼說。
最弔詭的是,不光他,那個黑衣人也一樣,他曾經在洪村從老小紙人鬼手裡救下了我,要不然我早就被燒死了,後面還有一次,是在豐都開往重慶的列車上,我弄停了列車,差點從高架橋上跳下去,是他及時阻止了我。
黑衣人救了我兩次,後面卻要取走我的心臟害我!
他們的共同點都是,先救我,後害我!
這讓我十分的想不通,搞的神神秘秘的,一頭霧水。
黑衣人肯定是鬼王殿,這點無疑,因爲他曾經自稱爲鬼王的僕人,但白臉青年呢?
甚至還有老嫗鬼,白香月?
現在的答案反倒更加讓我疑惑了。
撲朔迷離!
“你對鬼王殿瞭解多少?”我直接問毒蝴蝶,她是苗寨未來的繼承人,如果萬古不被篡位走的話。
“鬼王殿?”毒蝴蝶臉色一變,驚道:“你們也知道?”
“對呀,就是那個白臉青年將我們送去的大魔城。”我說道。
這一說毒蝴蝶也驚疑不定了起來,頓了頓,她緩緩搖頭:“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鬼王殿是一個很古老的勢力,很低調卻也很強大,它們的爪牙遍佈,卻處於一種極爲秘密的狀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