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話多城便到了,從高處往下看,可以看見佈陣師們又開始佈陣了。
已經布好的陣基和陣樁從高空往下看,很像是一片鱗甲,非常的標準且清晰。
我本能的開啓的法眼掃視,頓時整個世界都成了一片紫光是世界,朦朦朧朧的,有點像是俗世的紅外掃描。
這一掃,我不禁一愣,因爲鱗甲陣密密麻麻的陣樁中間,竟然有一小段散發出淡淡的灰氣,看着有點不對勁。
如果是單個來看可能還發現不了什麼,但集合在一起,就比較明顯了。
“看那邊,陣樁不太對勁!”我說道,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施小媚拍魔屍潛入撿來搞破壞,既然瞄上了陣法師,那完全也有可能對瞄上已經佈置好的陣樁陣基。
三眼郎朝那邊看去,目光中光芒微微一閃,顯然也開啓了法眼,但它卻疑惑了,說:“哪裡不對?”
我急忙把位置指了一下,還把灰氣生升騰的情況也說了一下。
三眼郎半信半疑,懸停在那片陣樁的上空,還是疑惑:“爲什麼我看不見?”
我愣住了,道:“你真……真看不見灰氣?”
三眼郎搖頭。
我無語了,那片灰氣乍一看很容易忽略,但仔細去看越看越清晰。
三眼郎儘管沒發現,但選擇相信我,降落到地面。
不遠處,數十列陣樁成一種很奇怪陣型分佈,高空上看是一條直線,但落到地卻發現根本不是,裡面大有學問。土層上到處都是線條,顯然是曾經定位用過的。
附近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還拉了警戒線,守衛森嚴,不容許任何人靠近陣樁和陣基。
陣法玄妙無比精細,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天生就是個慢工出細活的事,根本快不來。
甲士和城衛見是我們,立刻讓開了路。
我走上前再次開啓法眼掃視,發現大約有數百根陣樁散發出很淡的灰氣。
三眼郎問是不是這些,我說是,它看了一下,眉頭頓時皺起,道:“我還是沒看見有灰氣。”
“那就是暗手了,邙山鬼王的人明面上殺我們的陣法師,暗地裡卻還留了一手,很隱蔽。”
我說道,也只能是這樣解釋了,否則沒道理獨獨這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內幾百根陣樁全部散發出灰氣。
“我去帶人過來看一下。”三眼郎見我說的堅決,也不敢大意,立刻朝着城北陣法師集羣那邊去了。
沒多久它回來了,帶過來一個滿頭白髮的陣法師和笑面佛。
三眼郎顯然已經告訴笑面佛了,笑面佛一落地便走到陣樁旁邊仔細看,也開了法眼,結果他也搖頭:“我也發現不了,小春,你沒看錯吧?”
“千真萬確!”我嚴肅道,這事有點邪門。
但想來應該和自己身上的紫氣有關係,因爲紫光是世間最純淨、最朝氣的東西,和別人對比有特異之處,也沒什麼難理解。
三眼郎見此,轉向哪位白髮陣法師,略顯恭敬道:“秦老,您看看吧。”
老者點頭,走到陣樁旁邊蹲下,仔仔細細的觀察好一會兒,才道:“這些陣樁是不太對勁,具體是哪老朽也說不清,感覺有些污穢,上面的銘紋暗淡了一些。”
話一出口,三眼郎和笑面佛皆是臉色大變。
笑面佛直接開罵了:“這幫癟犢子玩意,明着一手暗着還有一手。這要沒發現,法陣在啓動的時候會直接崩潰!”
“不!”可白髮老者卻搖頭,道:“法陣不會崩潰。”
這話讓我們三都是一愣,相互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白髮老者從身上摸出來一個圓圓鼓鼓的小鏡片和一個小羅盤,對着陣樁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解釋道:“陣法不會崩潰,而且能正常開啓,但這裡會成爲薄弱點,具體有多薄弱老朽現在也不好說,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而且法陣開啓才察覺就晚了。”
“不能臨時維護嗎?”
我心頭一跳,心說難道是鬼王殿太傷天害理了,所以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我被三眼郎帶到天上俯瞰,根本不可能發現異常。
“不行。”
三眼郎搖頭,解釋道:“法陣一旦開啓,所有的陣基和陣樁都將融爲一體,此陣特殊,想要替換其中的陣樁會相當耗時耗力,戰爭狀態下根本不可能如此大面積的去換。”
“那現在怎麼辦?”
我急忙問,這事可不算小事,足足數百根陣樁都有問題。
“只能更換了,但我們的陣樁不夠用了,有缺口,上次海嘯襲城毀掉了一批,數目本來就緊張。”白髮老者爲難的說道。
“缺多少?”笑面佛迫不及待的問。
白髮老者道:“估算在兩百根左右。”
“這麼多?”笑面佛色變,三眼郎也皺起了眉頭。
“那陣樁好製作嗎?不行的話找道門幫忙,人多力量大,總歸會有辦法的。”我建議,之前一波三折本以爲可以鬆一口氣了,沒想到又出了這麼個幺蛾子,還挺棘手!
“找道門沒用,這陣樁是用幽獄寒冰的冰凌製作的,只缺它,其它的都好說。”三眼郎道。
“地……地府地獄?”我吃驚不已,幽獄寒冰只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九幽寒獄。
三眼郎點頭。
我無語了,本以爲這東西要麼是金屬,要麼是什麼珍惜木料,萬沒想到居然是什麼寒冰。話說站在陣樁這麼近的地方,也沒感受到什麼寒意,見了鬼了。
三眼郎和笑面佛都看向了我,意思不言而喻,要我去弄主材。畢竟眼下只有我最合適。
我嚥了口唾沫,看向白髮老者,道:“還有多少時間給我?。”
“大概一天半,寒冰不能讓任何髒東西觸碰,否則會污了材料,包括地府的鬼卒和陰差。”老者道。
我點點頭,道:“好,我去一趟!”
三眼郎二話不說,直接帶我飛到岸邊,找了一艘陰陽船命令快馬加鞭送我回陽間。半步多雖然也通向地府的一些地方,但若是沒人接應,事情根本就辦不成。
九幽寒獄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必須通過秦廣王,而要通過秦廣王,必須先找到夜遊神。磨刀不誤砍柴工,從陽間繞道反而會更加方便。
一個小時後我回到胭脂湖。
沒二話,立刻拉上胖子去了破山神廟,路上我把事情和苗苗說了,她很擔心我的安全,畢竟如今的地府也同樣暗流洶涌,但沒阻止我,反覆叮囑我萬分小心。還說會將這件事上報給道門,讓道門有所準備。
到了山神廟點蠟燒香,焦灼的等待一刻鐘後,小紙人鬼終於出現了,問:“有事嗎?”
我直接問夜遊神有沒有空,十萬火急,來不及詳說了。
小紙人鬼從沒見我這麼着急過,臉色微微一變,道:“喬大人這兩天不在酆都城,我也不知道它去哪了,一時半會兒恐怕……”
“不在?”我心一沉,問:“那你能聯繫上秦廣王嗎?”
小紙人鬼還是搖頭,說:“蔣王位高權重,我只是一個小陰差,輕易見
不着。”
“靠!”
我不禁罵了一句,這叫什麼事,關鍵時刻掉鏈子。
小紙人鬼一臉爲難,顯然也沒什麼好辦法。
這時候胖子開口了,對小紙人鬼道:“都別急,要不這樣,你現在回去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夜遊神,就說半步多有事,十萬火急。春子你也別乾等,現在就出發趕往酆都城,如果你趕到酆都城夜遊神剛好回來,那就不耽誤了。”
我重重點頭,這個辦法總比在這裡傻等強一百倍。
夜遊神出現了自然最好,如果沒出現,我就強行闖進酆都城去找秦廣王;一天半的時間,這事已經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
小紙人鬼應了一聲,說:“行,我找到喬大人就讓它去酆都城外接應你。”說完等我點頭便消失了。
我和胖子立刻下山,調轉車頭去賀家。
上次去地府,我搭乘的就是陰陽商賀家的路子進入的酆都城,這次還得找他們。皮衣客叫賀連城,和賀家現在的核心家族是本家的關係,只不過血緣已經有些遠了。
皮衣客的電話接通後,我把事情簡單的和皮衣客說了,他沒二話,直接說和我一塊去。
我們半道匯合,直奔賀家所在的瀟湘客棧,現在已經快到午夜了,雞鳴之前自己必須下去,否則就得白等一天。活人和陰魂不同,走的路子也不一樣。
皮衣客駕輕就熟,三拐兩拐很快破了障眼法,停在了瀟湘客棧門口。
瀟湘客棧還是從前的樣子,一點沒變,兩盞紅燈籠印照着“瀟湘人家”四個字,幽暗的如同鬼屋。我們徑直走進去,前臺還是那個老者,叫順伯,旁邊還有一個人,赫然便是賀家的主事人賀長陽。
上次來就是他親自接的我的鏢。
只是,上次那趟鏢他們算是虧到姥姥家了,事情敗露,還得罪了酆都城的權力存在,幽明。而幽明背後站着的是地府無所不在的叛亂組織,投靠於鬼王殿,首腦至今不明。
結果那趟鏢後賀家倉皇逃離了這裡,生怕被地府的叛亂組織清算。
好在後來幽明事情敗露被滅了口,他們才相安無事回到這裡重操舊業。但原來在地府佈設的陰商網絡已經基本被拔掉了,重新鋪設肯定花了大價錢。
我那時候因爲被賀家陰民出賣,一氣之下也懶得理會他們的損失,沒想到轉來轉去又回來了。
我心裡有些嘀咕,怕他們不接鏢。
果不其然,賀長陽看到皮衣客,臉上本能的堆起職業化的笑,但很快看見我,笑容頓時就凝固在臉上。
皮衣客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笑道:“長陽老哥,這次有事十萬火急,想再託一次鏢去酆都城,我們願意出十倍的價錢,不知可否方便?”
顯然皮衣客也知道互相之間關係有些僵,所以開了一個高價。
賀長陽僵笑,說:“連城老弟,最近地府動作連連,酆都城屢屢戒嚴,地實在不方便,對不住了,要不,去別家的鏢行問問?”
這推脫和拒絕的意思就差沒寫在臉上了。
“我出一百倍的價錢,不進城,只要到了地府就成,不讓你們擔任何風險。”
我直接一根手指頭。關係成這樣,也沒什麼輕易可將了,只能用錢開道了。
哪知賀長陽竟然還是搖頭,道:“不好意思,實在是不方便,要不我幫你們聯繫聯繫別家?”
我本能的握住了龍牙刀刀把,敬酒不吃吃罰酒!
要說理,也是你們賀家先出賣我在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