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4000字】
悌
這廂,一對男女還在輕聲細語。
千城疲憊地靠在樹後面,空洞地轉着眸子,後來兩人說了什麼,她再也沒有聽進去一個字。
身子順着樹幹輕輕滑下,她坐在樹後面,心冷至極。悌
不,不是心冷,是空乏,就像心裡被掏空了一般,空乏。
諛
許久她都沒有思想,腦中空白一片,直到一陣夜風吹來,透體而過,她打了一個寒戰,她才驚醒過來。
走,染千城,她告訴自己!
如果你還想活得有點尊嚴,你就走!
不要再在這裡看着別人的風花雪月,不要再回帳篷裡等着他繼續演戲。
在這場愛情角逐裡,你只是一個配角,只是一個需要就粉墨登場、不需要就棄之敝履的女配角,你永遠也等不到回心轉意的男主。
走!
她緩緩地、木然地站起,轉身,最後一次看向那個那兩個身影。
一個最好的朋友、一個最摯愛的男人。
其實,她不怪,她不怪他們,真的,愛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對錯。
雲蔻沒有傷害過她什麼,蘇墨沉也沒有承諾過她什麼,所有的傷,所有的痛,不過是她自己在自己的執念裡越陷越深而已。諛
是時候放手了!
那頭,蘇墨沉緩緩放開懷裡的女子,“夜深了,明日還要滿山找銘牌,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
雲蔻離開他的懷抱,攏了攏披風,“你也早點歇着!”
驟然,兩人同時瞳孔一斂,冷喝同聲,“誰?”
隨着冷喝一起的發出的,是兩人各自手中的暗器。
兩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聽力極好,而且,兩人每次見面,各自都隨身帶着暗器,以防不測。
暗器破空而出,閃着幽藍的光,凌厲狠絕,只是射向不同的兩個地方。
一個大樹後面,一個深草叢中。
深草叢中,似乎有重物委地,可見目標擊中。
而大樹後面,卻沒有動靜,似乎那裡根本就沒有人。
“我們會不會下手太快了?”雲蔻臉色蒼白地看向蘇墨沉,一臉驚慌失措,“如果是他們……”
蘇墨沉抿緊了脣,面色冷峻,伸手拍拍她的肩,“只要你在這裡,是誰都不重要。”
說完,他眸光一斂,緩緩邁着步子朝大樹的方向走去。
大樹後面,千城緩緩垂眸,看着那枚沒入胸口的暗器,還有一截在外面,晃痛了她的眼睛。
飛鏢麼?
她笑,殷紅的血順着飛鏢的入口汩汩而出,很快就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袍。
可是,她竟感覺不到痛,真的,絲毫都沒有,就好像這暗器現在是插在別人的身上,現在正在往外流的是別人的血,利器入肉的那一瞬,她哼都沒哼一聲。
只要你在這裡,是誰都不重要!
多動聽的情話。
反正不是雲蔻,而是她染千城,是毫不重要的染千城。
恍恍惚惚擡頭,她發現,男人竟正拾步緩緩往她的這個方向而來。
她猛地一個激靈回神,不行!不能讓他發現是她!
那真的會讓她連最後僅存的一絲自尊都失掉。
跑,可是那樣只會引起他的注意,後果是什麼,補上一枚暗器吧?
補上就補上!
就在她打定主意,準備轉身逃跑的時候,男人卻是猛地頓住了腳步,黑眸轉看向遠處。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臉色陡然大變,“不好!有人突襲,雲蔻,這裡交給你了,不要留活口!”
男人紫影晃動,瞬間不見了人影。
怎麼回事?
雲蔻一懵,樹後的千城亦是一怔,皆本能地朝他方纔看的方向看過去,也同樣是臉色一變。
濃煙滾滾、紅光滿天。
起火了!
那個地方是……他們的營帳!
原來如此。
雲蔻微微苦笑,那人說,這裡交給你了!
是因爲篤定剛纔的暗器已經將人擊斃了嗎?還是篤定她的功夫足以能夠自我保護?
不就是營帳起火了嗎?
那些王爺一個一個身懷絕技,就連小七也是有功夫的,他又在驚懼什麼?
不是說,只要她在這裡,是誰都不重要嗎?
那爲何如此急切地飛奔回去?
是因爲另一人吧?另一個女子!
而此時,千城卻是另一番心境。
她一直在笑,輕笑。
蘇墨沉,你當真活得累,又要私會心頭之人,又不能違背自己許下的護人周全的諾言。
如此心急如焚,因爲小七在營帳裡,你必須救她,是吧?
永遠都沒有她染千城,她永遠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驟然,一陣響動,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擡眸,就看到
一個黑衣人陡然從對面的深草叢中踉蹌而出,直直朝雲蔻撲了上去。
她大駭,剛準備張口提醒雲蔻,卻很快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多此一舉,所以終是沒有出聲。
因爲男人一出來,就被雲蔻反手一擒,死死地鉗制住,而男人原本身上還中着一枚暗器,所以根本就沒有反抗之機。
“說,你們是什麼人?”雲蔻一把扯下男人臉上的黑布,冷冷地看着他,厲聲質問。
“我……我們是邊國的……”男人臉色煞白、戰戰兢兢。
邊國?
雲蔻怔了怔,驟然,眸光一斂,攤開掌心,提起內力。
男人嚇得屁滾尿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忙不迭求饒,“女俠,饒命啊,饒命……”
千城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看着雲蔻冷凝着小臉、水眸中寒氣吞吐,披風高高揚起、滿頭的青絲飛舞,身體的四周的落葉盡數被內力帶起,漫天翻飛。
那樣子……那樣子……如何是她平日裡認識的那個溫婉嫺靜的雲蔻?
沒想到,她的功夫竟出神入化至此?
平日裡竟一絲一毫都看不出。
一聲破碎的聲音,是雲蔻一掌擊在男人的腦門上,在掌風落下之前,男人驟然高呼一聲,“人在這裡!”就瞬間斷了氣。
鮮血四濺!
千城呼吸一滯,扭過頭不忍再看,只覺得胃中翻涌,想要作嘔。
等她擡起頭,她就愕然發現,雲蔻正蓮步輕移,緩緩朝她的方向而來。
啊!
她一驚,只覺得那輕盈細碎的腳步第一次聽起來是那般沉重,她攥緊了手心,才發現手心溼滑一片。
不是死都不怕了嗎?
染千城,你在恐懼什麼?恐懼多年的姐妹要這樣生死相對嗎?
蘇墨沉走的時候,說不留活口,其實,他不說,她也知道,發現了他們的關係,怎麼能活?
心跳隨着雲蔻的腳步,一聲一聲,強烈地撞進耳朵裡。
她忽然看到雲蔻眼梢微掠,似乎撞上了她的目光,她一震,看到我了嗎?樹那麼大,灌木叢那麼深,她看到我了嗎?
就在她想,要不要直接出去見她的時候,雲蔻驟然卻停住了腳步。
然後,腳尖一點,飛身而起,如同一隻翩然的黑蝶,只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強的輕功!
千城心口一鬆,微微苦笑,她看到她了,她肯定。
她這是在念姐妹之情嗎?
她終究放過了她是嗎?
擡手捂着流血的胸口,她轉身,準備離去,卻驀地發現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有好幾個黑衣人直直奔着她的這個方向而來。
這時,她才陡然明白了剛纔那個死去的那個男人那一句,“人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在給同夥傳遞消息麼。
只反映了一秒,她捂着流血的胸口扭頭就跑。
其實,除了跑,她也不能做什麼。
她沒有云蔻出神入化、可以自保的武功,也沒有蘇墨沉那樣的男人做護花使者,她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她自己,她總不能坐以待斃。
她剛一從樹後跑出來,幾個黑衣人就遠遠地發現了她。
“追!”其中一個男人沉聲命令着衆人,“虎子說,人在這裡,那肯定就是她!”
幾人得令,腳步飛快。
千城捂着胸口沒命地跑着、瘋了一般地跑着。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逃命麼?還是逃離?
不知道,只知道跑,飛快地跑、毫無思想、毫無意識地跑。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兩隻腳就如同上了發條,不知疲憊一般輕快,明明她受傷了,明明還傷得那麼重。
好奇怪呢!那些男人竟然半天都沒追上她!
她笑,她邊跑邊回頭笑,笑容璀璨,在暗夜裡竟是一種說不出的美,驚人、悽絕。
身後腳步紛亂。
落葉、荊棘、枝杈,統統都不在她的眼裡,她穿梭在一棵又一棵的樹中間,只是跑。
胸口的鮮血順着飛鏢的尾部一直往下流,她也毫不在意。
終於,後面的人怒了。
紛紛拔出背上的羽箭。
“射死她!”有人叫!
“不!燒死她,將她那張臉燒壞,看她還能不能去迷惑男人?”另一個男人沉聲命令。
雲蔻啊雲蔻,本公子沒有得不到的女人,即使得不到,別的男人也休想得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於是,火摺子取出,如法炮製,如同方纔衆人射向營帳一樣,一柄柄火箭朝千城射了過來,嗖嗖嗖地落在千城的前面後面左邊右邊。
千城這才驚慌起來,跳着、跑着,也絕望着……
呲呲的聲音傳來,是她的裙裾着了火,她尖叫着上蹦下竄,可是火卻越少越烈。
身後傳來男人看熱鬧鬨笑的聲音。
腿肚上一陣刺痛,是被火燒到了的反應。
她擡頭,再次看了看營帳的方向,那邊火光濃煙已經漸漸熄滅,似乎已經無恙了。
咬牙,她驟然擡手,拔掉胸口的暗器甩掉,整個人撲倒在地,急速地往陡峭的山下面滾去。
不時是荊棘落葉,不時是繁星滿天的星空,她急速地翻滾着,燃燒的衣衫終於在翻滾中熄滅。
蘇墨沉,你在哪裡?
蕭寒,蕭寒……你在那裡?
雲蔻回到營地的時候,衆人亂作一團,都是撲火的身影,有一個身影最爲讓人震撼,他不是在撲火,而是在大火中找尋,瘋了一般地找尋,軟席、被褥、牀單都是着火的東西,一一都被他扔出
每次寫虐,素子都要發瘋,所以,八好意思,今天就加更一千字哈,素子緩緩,麼麼~~
文文正式進入第一個重大轉折,千城鳳凰涅槃、驚豔重生;另外,關於文文,素子現在不想多說什麼,只靜心碼字,謝謝親們的留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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